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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黑暗讚歌

災難來的那一年,我見巨人降臨於北方,他的目若朗星,體若枝幹。他的手抬起,放在雲層之中,陰影垂下,遮滿北方列島。

其身邊有僕人隨從,名喚作風暴、嚴寒和大雪,各有六個翅膀:用兩個翅膀遮臉,兩個翅膀遮腳,兩個翅膀飛翔。

他們彼此爭吵,要在主人面前爭奪榮耀。為此,他們挨個降臨在世上,每人殺死世上四分之一的人。

因他們到了世上,風暴吹倒了樹木和房屋,嚴寒使人的手和腳僵硬,大雪將他們埋在身下。

古格薇爾小蘿莉正在自己的木屋內,拿著一柄刻刀對著一塊大石頭雕刻著。在楚原的意識轉移到本體之後,小蘿莉敏銳地感覺到了楚原的離開,因此,對於尤彌爾,楚原留下來的化身也愛理不理的,每天就窩在自己的房間內寫著楚原交代她編纂的經書。

對於楚原的原意來說,這只是交代給小蘿莉讓她不要跟著自己一起出去的一個騙局而已,但是小蘿莉卻想到了自己的過去。

別人也有自己的親人,她也是。

就在幾年前,古格薇爾還只有九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卡斯爾人的巫師因為受傷即將迎來生命的終結。在臨死前,父親將她叫到了身前,將自己的手杖託付給了古格薇爾。

“從此之後,你就是卡斯爾的巫師了,古格薇爾。”父親躺在床上,古格薇爾並不敢於去看他的臉,不想去面對父親即將去世的事實,但是他虛弱的聲音卻依然鑽進了古格薇爾的耳朵。

“你很有天分,女兒。但是你還是太年輕了。”父親的話清晰的如同就在耳邊。古格薇爾可以被稱為是天才,她的力量與知識甚至可以與一些成年的巫師多媲美,但是父親知道,她依然只是一個孩子:“找到一位神來保護卡斯爾人和你。但是,古格薇爾,我接下來要告訴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那時候,父親似乎好轉了起來,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但是古格薇爾卻慢慢的感到了絕望。博學的古格薇爾知道自己父親的情況。他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而這只不過是他最後的迴光返照。

“大災厄降臨在世上,北風的僕人引發了風暴,食人者從地底湧現……”古格薇爾將楚原的經書一個字一個字地小心刻在石板上,用詩歌一般有些的語言來記敘著伊塔卡和艾爾德裡奇是如何帶給卡斯爾人苦難的,而當年父親的話則一遍遍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我見到了一枚可以審視過去與未來的黑水晶,而我即將死去,就是為了得到它。我透過水晶看見過……大神從各個世界中搜尋有潛力的靈魂,將他們帶來這個世界。”父親用殷切的眼神看著古格薇爾,而這卻讓她的頭低的更加厲害了:“這些靈魂最終會成為神,但是卻並不是完整的神,他們需要我們,需要我們的信仰。”

“他們需要留下記敘自己言行的經書,這樣可以讓更多人信仰他們,而他們也可以因此變得更加強大……”喃喃地複述著父親的話語,古格薇爾調皮地歪了歪頭,彷彿是在想下一句應該怎麼寫:“但是……如果修改一下經書的內容,不去記敘他們的面孔和力量,而是記錄他們的特徵與仁慈……會怎麼樣呢?”

“人們不會記住神的面容,這會使得他們的形象出現一些偏差。人們不會感慨於神的威嚴,這使得神無法從信仰中獲得很多力量,古格薇爾。而這也會是我們的機會。”父親是這麼說的;“如果在經書中描述神的時候加入一些你的特點,經歷漫長時間的傳播後,世人會將你和神混為一談。”

“而最終,依靠信仰的神的靈魂會和你的靈魂合而為一。你具有超乎自己想象的力量,古格薇爾。”父親在古格薇爾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似乎變的模糊了,而他那具有感染力的聲音卻依然一點沒變:“最終,你會征服神的靈魂,成為新的神,不會將卡斯爾人視為螻蟻,而是永遠的守護卡斯爾部落。”

永遠守護卡斯爾部落……古格薇爾手中的刻刀輕輕地劃在石板上,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她清晰的記得自己在聽到這番話**緊了父親的手,用堅定的目光回應著父親的眼神,直到父親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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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思緒從父親的交代中收回的古格薇爾繼續在石板上記敘著故事,隨著石屑紛飛,小蘿莉手中的故事已經寫到了楚原出現,而身前的石板也已經堆積了好幾塊,滿滿的都是文字。

獵人看見神從山林中出現,化身成為大蛇。獵人跪服在了地上,因為人若見神的面就會瘋狂,因為神是聖潔的,是不能為人所見的。

神降臨到卡斯爾人中間,卡斯爾人見到神的身影皆跪服於地,有站立的見了神的面,於是發瘋死去……

神大喜悅,賜福於首領,交給他冠冕、美酒與刀劍……

神居住於洞穴……

神……

隨著一本本的石板寫滿了文字,古格薇爾臉上也漫上了越來越喜悅的笑容。在終於寫完了又一本石板後,古格薇爾手中的刻刀“咔”的一聲折斷了,古格薇爾不悅的叫了一聲,但是也只好起身休息一會,等待自己的侍從為自己取來新的刻刀。

在這段等待的時間內,古格薇爾走到了自己的石板前面,輕輕地讀著自己剛剛刻下的一段:“神從山洞中出來,化為巨人與卡斯爾人相見。他的身軀高大而又健壯,藍色的眼睛如同寶石,手中拿著錘子、權杖,背後揹著弓箭。”

“他告訴卡斯爾人,自己的名諱喚作尤彌爾。而在他的身後,是他的親人,從他的骨與血中生出的女巨人:古格薇爾。”

往日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古格薇爾握住了父親的手,用堅定的眼神回應父親的視線,伏在父親的耳邊告訴他:“我會保護卡斯爾人,但不會是部落的牛馬。”

新的刻刀已經送來,古格薇爾甩了甩有些痠痛的手腕,繼續奮筆疾書起來。在父親留下來的巫術石板中記載了他從水晶中看到的許多禁忌的知識。如果那些不完全的神靈擁有許多人的信仰,那麼它就會擁有足夠強大的靈魂,強大到足以戰勝一個真正的神靈。然後,他們就有機會登頂,成為一個新的神。而她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來讓楚原成為一位真正的神靈,走上這個世界的巔峰。

而這,需要一本完美的經書,一本不僅讚頌神的仁慈、智慧,還傳播神無上威嚴與力量的黑暗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