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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你以往驕傲到不可一世的樣子

第二節

若你曾在滿夜星空裡摘下過星辰,若你曾在每一個豔陽天前遇見瓊香的花,那當你跌落雲端時,你會有巨大的落差感。

柒柒失落地一個人走在街頭,她漫無目的,不知道該去哪。家,早已是一個空虛的墳場,無人回應,沒有溫暖,有的只是可以吞噬人心的黑暗。

在一瞬之間,眾叛親離。沒有家庭,沒有朋友,沒有愛人……

可能很晚了,漫長的冷秋夜晚,街上人很少,一輪明月掛起前,整條街也被籠在淺淺的黑暗薄霧裡。柒柒聽到“寂寂”的蟲鳴,輕聲的,詭異的,蟲鳴的聲浪在斷與不斷之間,來回牽扯著柒柒的心。時間是死的,好像在流動,又似乎毫無變化。對啊,黑暗都可以吞噬時間,現在究竟過去多久了,幾點了,當你一個人在一片漆黑之中的時候,你又該如何判斷自己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空間如廢墟蠻荒,街上人人都是行屍走肉。柒柒愣愣地看著他們,他們去哪,從哪裡來,又到哪裡去?

柒柒走累了,找了個角落,轉身在街邊坐下,她將頭枕在膝上,用手緊緊環縮著,開始思考自己的意義。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又要到哪裡去?當一層一層剝開從小至大那些別人加諸在身上,所謂存在的意義,你要努力,你要堅強,你是未來人,你有你獨特的使命,你要完成任務,你要努力工作,你要……當把這些全部丟棄掉之後,將之還原,那柒柒便是一無所有……

現在連眼淚都已掉不出來了。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爸爸要拋棄我?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林浩要背叛我?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溫軒要離開?

我做錯什麼了嗎?為什麼世界要如此對我……

愛惡作劇的天似乎聽到了柒柒的話,然後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一點點將柒柒淋溼。可這一回卻再也沒有會來送傘的溫軒……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柒柒已經不在意雨滴了,任它冷冷地狠狠地拍打在自己身上。柒柒被困在無盡的黑暗裡,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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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有一把傘緩緩舉過柒柒頭頂。柒柒不敢抬頭去看,她怕自己有期待,就會有失望。

“我找了你很久。”

可就算你不看,失望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我找了你很久,你怎麼在這?”

說話的是貝拉。既不是溫軒,也不是林浩。

貝拉把柒柒慢慢扶起來,看著她面無血色,空洞無神的臉,緊緊地皺起眉頭,也不顧幹不乾淨,就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柒柒臉上的雨水。

“你這是在幹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

貝拉的話頓住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她猶豫了一會,輕嘆一口氣,然後似無奈也似放棄的語氣,和柒柒說,“我來是想告訴你,你的任務失敗了。倆個都失敗了,所以時間局決定撤回你常駐未來人的身份,不,是決定,要撤回你未來人的身份。從今往後,你就不是未來人了。”

柒柒聽到貝拉這話才終於找回一絲感覺,愣愣地去看貝拉,囔囔反問道,“失敗了?”

“是的,紀東和薛雪分手了,紀東現在和楊螢螢在一起,而薛雪也快和趙子峰結婚了。另外一個任務也是……”

貝拉說著,看了柒柒一眼,便不再繼續說下,而改為叮囑她,“你還是早點回去洗澡睡覺吧,別感冒了。不做未來人,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記得,之後無論誰找你釋出任務,你都記得推脫,說你已經不是未來人了。”

柒柒愣愣地,沒有靈魂,完全沒有聽見去。

“貝拉,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柒柒再一次抬頭,眼神還是那般空洞,但眼淚一串一串順著臉頰而下,融在雨水裡,很快就分不清了。

“我做錯什麼了?為什麼……為什麼,忽然之間,我沒了家人,沒了朋友,沒了愛人,還沒了工作……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告訴我,是我做錯什麼了嗎?我改,我改還不行嘛!”

柒柒徹底崩潰了,跌坐在地上,拉著貝拉的衣角卑微地請求道,“貝拉,求求你,求求你,我,我想回到過去,我改,我全部都改。你讓我回到過去吧,求求你求求你。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任務分配員同意,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就可以回到爸爸還沒走的時候,回到林浩還在我身邊的時候,回到我和溫軒彼此還相愛的時候…………對不對?我能回去的吧?對不對?這一切可以重來的?對不對?”

貝拉緊皺眉頭,看著柒柒沒說話。

柒柒見貝拉沒說話,拉緊她的衣角,更認真的請求道,“貝拉……我真的真的會改的……我不會再瞎胡鬧,不會再不認真,不會再隨心所欲了。我保證老老實實遵守規矩,做一個很合格很合格的未來人,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好不好?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柒柒!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崩潰!但你不可以!”貝拉一把拉住柒柒的衣領,把她從地上強行拉起來,“你可是沈柒柒啊……你可是我們的傳說……你怎麼,你怎麼可以有這種失魂落魄,這般丟臉的樣子!”

貝拉脫下外套,一把塞到柒柒懷裡,“快把你那該死的眼淚擦掉,快恢復你以往驕傲到不可一世的樣子!我……我好不容易站在你身邊,絕對不是想看到你這副樣子!”

柒柒捧著貝拉的衣服,抬頭去看她,她現在哪是以往那個氣場強大高冷霸氣的貝拉,她臉上失望痛苦的表情藏不住。她對自己感到失望……是啊,我也對自己感到失望,爸爸也是,溫軒也是,林浩也是……所以他們都離開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的是什麼,可能你們的記憶裡有另一個沈柒柒,但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這麼無用,這麼絕望的我,到底憑什麼留住他人的喜愛……到底憑什麼做未來人……

柒柒慢慢走上前去,把貝拉的外套還給她,“貝拉,我知道了。你再給我幾天的時間,我去見一下班主任,處理一下後續的事情,馬上就會回時間局去登記解除關係。”

柒柒說完就要走,貝拉叫住她,“沈柒柒,對不起?是我們讓你承擔了太多太多……相信我,不做未來人,對你來說,反而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