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古人雲,登仙一途難於上青天更甚。
三教中人各有說法,總結而論,無非是摒七情滅六慾以靈通天登大道。說的總是玄而又玄,除了說者,誰又能知其意呢?
徐七對此就是不帶一分敬畏,寧可跪拜山川河流,也不會對天上莫須有的仙人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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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沉丹田,呼氣、吐氣、再呼氣、再吐氣。週而復始,如同練就大功法的至尊高手。
“咚咚咚。”徐七聽見有人敲門。
“吾今日不見客。”徐七醞釀了許久的句子脫口而出。
“子非吾,何知吾非友?”
“廢話,你個騙人死道士別來吵我!”
僵持許久,二人皆一言不發,直至那一聲長嘆:
“仙人去也。”
再是過了兩息,去者似乎又折返而回,或許就沒裡開過房門前寸地,再道:“過了此村可無此店咯,想貧道曾傲視三千大道,卻為……”
咣噹!房門開了,少年手把門口,破口大罵道:“滾!”倒是和他娘有一分相似。
破舊道袍的老道士摸了一把臉,心道:唾沫星子真多……竟然噴了貧道一臉……安神靜氣……切記不可輕易打人……
話說這老道非老頭,尚且是大清早蹲在客棧門口的。
掌櫃說他今日正早起,準備開門放氣,合的是道家所言:“旭日之氣強身健骨。”
這句道家的深奧話語還是斜對門的胭脂鋪老闆娘告訴掌櫃的。年近半百,卻是風韻猶存,想想那個姿態,年近半百的掌櫃的瞬間覺得骨肉中血氣濃郁。
再續說掌櫃的開門放氣一事,取下插銷和鎖鏈,木門吱呀慘著地緩緩開啟。
上百年的老店了,快有皇朝一半年紀的老店前前後後翻新數回,總是捨不得這些個老玩意兒,於是每一次翻新就變成了加固房體,換換牌匾對聯。怪不得往來商貿的常客總是說看不出變了什麼。
再續說掌櫃的開門放氣一事,取下插銷和鎖鏈,木門吱呀慘著地緩緩開啟。
掌櫃的理所當然地以為大街上空空蕩蕩,大清早的,甚至有幾次豆腐店的店家都還沒開門賣豆腐腦這些早食,想想也是可憐,只能賣賣豆腐腦、豆鼓、豆漿和滷豆腐一類的豆豆豆豆豆……還聽說根本不會虧本的原因是源於臭豆腐和黴豆腐都很受人歡迎。
最後一回續說掌櫃的開門放氣一事,取下插銷和鎖鏈,木門吱呀慘著地緩緩開啟。
先是寒冷的冬風吹進了,驅去渾身的惰氣,一瞬便是神清氣爽。
“哦!”
“哦?”前者是掌櫃的驚嚇聲,徐七就是被這麼吵醒的。
後頭一句哦則是這個老道的驚訝。
“貧道神機妙算可通天,摸骨望氣知半生,貴人可要來一卦否?”老道撫著不長不短的灰白鬍鬚,如若仙人撫須,滿是出塵的模樣。
繼而心腑本就不好的掌櫃昏了過去,噗通一聲跪地上,再是躺倒了,聽說老道說還是他給救回來的,由是觀之,這老道還懂一些醫術,給掌櫃的開的一副藥方跟城西著名的老大夫開的藥方幾近一致,除了幾味輔料。
再然後,糊塗掌櫃就尊其為塵世大仙,由著這煩人老道士在店裡呆著,時不時地來煩自己。
“在下最喜扶助貧苦了。”掌櫃和顏悅色地這般說道,當時徐七正揉著眼下樓洗漱,模模糊糊中奇怪掌櫃的什麼時候轉性了,至少昨日倆人投宿的時候差點被撣子掃帚打出去的,若不是急中生智大喊說是來投宿的,非得在來意未表之前就被趕回大街,露宿街頭的了。
回想當時:剛擦淨臉的徐七,正準備到對門的豆腐店買點早食,老道湊了過來,也不自我介紹,直直道:“少年,老夫見你骨骼驚奇,必定是。”
“練武奇才吧,我知道。”徐七毫不在意地接上了話頭,算命傢伙對各種人都有不同的開場白,往往是點到心坎的準頭,樓上睡著的老頭總是對江湖奇人奇士很為高捧。
“非也非也,骨骼隱隱有後天之勢,必定是在練武一式上難以寸進了。”
“你他媽滾,有你這樣蠢的算命傢伙嘛,不說好話說瞎話,你當你是火眼金睛啊?”徐七倒是被氣笑了,乾脆就著桌旁的長凳坐下,想聽聽眼前的老道想嘮叨什麼,才能從自己腰包裡艱難地騙出一文錢。
“既然施主晨起不善,那老道也多說無用。”
徐七立刻嘲諷似地笑笑,內心中掀起一陣鄙夷,老道也真是不會說話,讓自己失去了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絲興趣。也不算是好不容易,就三兩句話。
買完兩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加水餅,便也是南方人常說的餛飩,顯然餛飩比水餅一名好聽。
花瓷的碗在徐七的手中顫巍顫巍,他就是不願意因為走快而漏掉八文一碗的餛飩中的丁點湯汁。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可憐我的百兩白銀,可憐我可憐我。”徐七一路哀嘆。
跨過不算髒亂的門檻,正有一人擋住自己的去路。於是徐七就騰地停滯在原處,保持著原先的動作,不敢寸近。從腳下驀然注意到的門檻來看,應該不是翻新過的,看來百年老店也就這般慘淡了。
原因在此,徐七也清楚極了的。
門檻,置於門前,讓人跨過,總會有一不小心踩上的,便是由門檻的髒亂和凹陷的程度看出一家店鋪的生意火爆程度,像是有些不出名氣的店面,或是位置過於偏僻,門前的門檻幾乎也是全新,來客往往會因此作為由頭來還價。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安一個踩過的門檻,可經常會被鄰里間的店家發現,便是一通聯合,對其聲譽四處敗壞,一時之間,入店看門檻之風盛行。
門檻前呆了許久,不是為了暢想古今,初來這家客棧時急迫,都沒能看過門檻再入,這倒好,大約又是多花了數文矣!掌櫃的看上去就不是個好東西!口袋裡不足五兩的銀錠更是讓徐七氣悶。
“少年有何指教?此乃何路武法?”老道見徐七擺出一個姿勢不動許久,便是調笑道。
“讓一讓讓一讓啊,好狗不擋道。”徐七低著頭盯住湯碗,就這樣頭也不抬地叫道。
一回神間,滾燙的湯汁從碗邊滑落數滴,在指尖極燙,倒是材質極好的碗極為耐熱,雖然也是很燙。
不過手中碗再燙,徐七也不會放手,店家說了,一隻碗五十文,徐七可是沒有餘兩了。
“滾開!”沒好氣地怒斥。
“非也,子之滾可與吾知之滾為一?”老道故意地也說得這般老夫子言語了。
“你,遠離我三丈以外。”
“非也……”
徐七咆哮著怒衝上樓,又灑下不少湯汁,剛起的小二勤勤懇懇地用抹布擦著樓梯,也就是跟著他身後打掃。
“老頭你滾哪去了!”少年咆哮體一時間未能停下。
“呆子!我在院子裡!”模糊的回應從後院傳出。
“什麼!”徐七隱約聽到了老頭的聲音,不會是掉井裡去了吧?
“那人說,他在後院!”老道傳道。
“你,閉嘴!”徐七的少年咆哮體愈發嚴重。
掌櫃的捂著耳朵,自言自語地安慰著自己:反正客棧裡也沒其餘的客人,叫就叫吧,叫破了嗓子去城西老大夫地方排半天隊買藥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