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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再上路途

江湖偌大,無處容身?別搞笑了,徐七是覺得處處皆可,甚至都對這個小城有些不捨了。小城名竹城,呆了有八日,過了冬至的第二日,他們決定出發了,只有老頭和少年,正如同初來時候的模樣,再度踏上江湖人的路途,或是說遊山玩水的路途。

江湖人啊,說苦也是很苦的,看上去遊歷四方見多識廣,可又有孰知那種被排斥於任何一處的孤寂?或許還有更多的江湖人紮根於一處,就像掌櫃的這般,或者是那說書人,那街旁商販,因為他們這些平凡人的存在,才有了所謂江湖。

如果除去尋常人,尋常事,那江湖還剩下什麼?刀光劍影,快意恩仇?抱歉,那是武林,不是江湖。

離去之人也不多,他徐七,那老頭,蠢驢,兩隻貂。老道不見了,徐七問老頭,老頭說不知道,徐七問掌櫃的,掌櫃的支支吾吾也說不知道,徐七問小二哥,問後廚大漢,問對門的豆腐店店家……無從可知老道的去往。

就如同老道來時的突兀,走的也是這般突兀。徐七還記得那晚,就是昨日或是前日,逛完了廟會,走在小道上,穿入小巷中,那破衣老道士突然仰天笑道:

“枉我三千大道不上眼只戀紅塵一輪迴,何哉何哉!”

那時候的一聲嚎是把他嚇著了,夜深人已靜,歸家的人家大約倒頭就睡了罷,讓老道這一嗓子的嚎,萬一把人煩到了,萬一還是個脾氣不好的壯漢,自己這邊倆老頭一少年,雖說知道老頭武功不凡,但也是心慌慌。

可惜老道不見了,徐七再度望向後院,老道的算命幡還丟在後院呢……難不成老道棄惡從善了?徐七沒有多想。

掌櫃的罕見地熱情送行,表示的是一副恨不得趕走他們的樣子,徐七卻是看見了掌櫃的不捨,錯覺吧?還有小二和後廚,僅僅三人送行隊伍,僅僅三人的小舊客棧,徐七想自己是會記住的,記住這一幕。

正是清晨,雲不多,冬日的陽光很純淨,肉眼可見點點金色,鋪撒在薄薄的雪面上,照在身上很暖和。他們踏在雪上,吱吱聲代替了無言的送別詩詞。

在場的也就老頭受過子孫的耳濡目染,其他的幾個要不是不能說話的,要不就是沒讀過書的,當然在徐七認為老頭也是不懂多少的,更無法像文人墨客張嘴閉口便是送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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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踩出三行新痕,待過了轉角,已是不見人。

“破客棧又是要空無一人喲。”

“掌櫃,不是還有咱仨相依為命啊。”

“呸,誰要跟你相依為命,我要的可是……”

“斜對門的胭脂鋪老闆娘?”

“你小子越來越精了!”

“老廚,去整倆菜來,這行好人算是多給了許多錢,夠得慶祝慶祝。”憨厚的後廚憨憨笑著,屁顛屁顛地跑向後廚,踩在門檻上,肉眼可見的一點凹陷。三人笑鬧,雖年紀不一,當屬小二才二十多,掌櫃的快半百,後廚三十八。

小二的手抓上正門,破舊客棧也是在吱吱呀呀聲中,合上了正門,冬日裡是沒什麼人會來竹城的,先前來玩的士子佳人也是早早走了。

似乎還聽見掌櫃的在屋內高聲語:“我看吶,以後就讓老廚給咱家的門檻踏踏,保證讓那些傢伙不敢多說什麼,又方便宰客!”

冬日無聲添有聲。

那一隊送葬的可憐隊伍也剛從城外回來,誰死了?誰死在這場冬日雪夜?

聽那些人說,是說書先生,就是那前日還在廟會上說書的老先生。

聽說老先生是個傻善人,到手的銀兩大半送給了城西的幾戶窮人家,昨晚卻被人發現凍死在街頭,抱著他那件破裘衣。

城門口的門洞不大且不長,擋不了寒風,守城計程車衛都是躲在城牆腳下的城衛軍府邸中,圍著火爐喝酒玩色子,才不會有人願意受著凍把守門口。原本此處該是一左一右各一城衛檢視憑文,驗對牆上貼著的通緝令肖像,看看能不能撞個運逮個好傢伙來,再是兩三名負責檢查經商的馬車中的貨物,看看有無違禁物。

老頭說是被通緝的,需要翻牆過,之前確實都是這般入城出城的,徐七卻從沒在城牆通緝張貼處看見老頭的畫像,對此總是罵老頭神神叨叨,問也問不出來。徐七也曾懷疑過老頭的身份,不過想想又與自己何干?不是壞人就行了。

今日遙遙望來,發現城洞無人把守,就大大咧咧地走過。

經過府門口,府內嚎叫謾罵聽得清清楚楚,冬日的靜襯托了這幫酒囊飯桶的鮮明樣子。

入了城洞,眼看就要三步兩步出了城,卻聽見弱弱的呼喊,似乎有些中氣不足:

“喂,等等!”徐七側頭,瞧見一個穿著鐵甲的少年,正納悶方才怎麼沒有發現這城衛的存在。

“怎麼了?”

“城、城、城衛,要……要、憑文。”

“不是進城才要的嗎?”

“特,特殊要求、出、出去也要。”少年城衛很是努力的模樣結結巴巴地才說完了一句話,似乎說完一句話已經讓的他筋疲力竭,看清楚少年模樣,臉上嘴唇皆是發白,估計凍得不輕。

徐七再側頭,發現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只有蠢驢在一旁安靜立著。

“給你。”徐七從包裹中掏出,遞給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少的傢伙。

“好、好好的。”

“怎麼當上城衛的?”徐七搭話道,來緩解眼前看起來像是手忙腳亂了的少年城衛。

“我、我爹、是、是邊軍戰死的沙場。”少年有些落寞,繼而就呆住了,似乎在懷念逝去父親的樣子。

徐七更是有些哭笑不得,不忙著趕路,繼續道:“你怎麼還要守城門,怎麼不和別人一樣去暖和屋子裡呆著?”

“爹,爹告訴的,不,不能安逸,要做一個,一個堅守職責的人,才,才能有機會去守邊疆。沒,沒見過爹,是娘告訴我的。”少年結結巴巴說了一大堆話。

“守邊疆很累很苦的。”徐七感嘆著說完這話,卻見那少年突然抬起頭,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明亮如星。

“我不怕。”沒有再結巴,繼而是久久的無言。

徐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等待少年查完了憑文,交還給他。繼而繼續站著,一絲不苟。

徐七牽著驢繼續走出,自己從入江湖就沒想過什麼自己想要守衛什麼,這個天下?跟他無關,就是這天下換一個皇帝老兒,也跟他搭不上半毛錢關係。

繼而發現,入江湖,學得更加圓滑不吃虧,跟老方頭故事中所說的老油條越來越相似了。

自己抱著一腔熱血,希冀走遍天下,順帶當上天下第一。不過老頭說的,高手什麼的都很累的,徐七最討厭麻煩了,還是學著老頭當一個隱世高手來的自由痛快,雖然出不得風頭比較讓人不爽,但是也比大堆的麻煩來的好的多。

方才幾句言談,不多不少,是江湖上最常見的搭話,若是放在心上,就是古怪了。徐七久久不能忘懷。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嘛。”徐七自言自語,轉頭看看,不長的城洞,一個瘦弱年少的傢伙,為了守國護土去邊疆的理想,一絲不苟地對待任何事。

突然恍然大悟,方才沒有發覺那城衛少年的存在,還是因為那太過嬌瘦的身影隱藏在不多的一方陰影中了。

“呆子,怎麼這麼慢。”

“沒什麼,見到了個有趣的人。”

“什麼?說來聽聽?”

“喂,老頭,我發現跟你混在一起我都有些變老了。”

“嘿嘿,你這小子真會說笑,嫩乎乎的皮膚一些小娘們都比不過你嘚。”

說的是心啊,被老態的心啊。徐七笑著仰望空中的金黃太陽,眯著眼,依舊刺眼,暈乎乎,大概是睡少了吧……冷風颼颼。

“阿嚏。”城洞中守衛的少年打了個噴嚏。

掌櫃的看著掉在地上的鎖,又盯著柴房出神。

柴房堆滿的雜物正中,一個算命幡,褶皺了的布上寫著的是:神機妙算可通天,摸骨望氣知半生。

是兩日前,掌櫃的放在後院中的,老道回來過,卻又走了,甚至沒有說一句話。

算命幡丟在後院實在是多餘又麻煩,掌櫃的也只好將它丟入佈滿灰塵的柴房裡頭去。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留在了冬至夜晚的雪中了。

掌櫃的抓起算命幡,想了想,又放下,合上了吱呀作響的柴房破門。

鎖,丟在地上。

“咳咳咳”,破舊道服的傢伙坐在拂水城中一處熱鬧的酒肆裡,喝著辛辣的酒。

周圍的吃客小心翼翼,為何?不過是老道同桌的是三個紫衣。

兩個中年婦人模樣,一個少女模樣。

“看看你們,都嚇著眾人了。”老道士哼哼唧唧道,是對她們靜坐陪同的不滿。

女子們無一應答。

老道看向年輕的紫衣女子,大概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

“嘿,小姑娘,老道認得你哦。”

卻是一束白眼。

老道或許是閒的無趣,高歌起來:

一壺清酒,一片江湖。

灼心燒肺,見天地眾生。

看往事:不如大聖棍打眾神,不如吾罵遍聖賢。

人曰三人行必有吾師,吾謂:諸君胡言。

吾既生於天地,大道徘徊於我身側,何來叩拜天地?何來求救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