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出世，逆天之命，亂世將至。
此亂，僅是江湖上的亂，而非牽動整個皇朝的天下分合之亂世。
或許兩者皆有，看之人心罷！
老道留下一紙短言，便是走了。
府上，冬日涼亭，湖面皆成冰，傴僂的老人披著厚厚的狐裘，身前擺放著一紙炭火暖爐。看著手中緊緊拽著的一紙書文，沾染在字上的彷彿是殺戮果決之氣，似乎又是發自於心。
“老頭子！你在幹什麼，還不滾回屋子裡去，這可是我的地盤！”大罵聲打破了冬夜的寧靜。
老人搖了搖頭，微微仰著頭看著已是比自己弓腰高了許多的孩子。
真像他娘啊……
老人心頭略微苦澀，又是消散去，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離去，蕭定然目送著傴僂老人走出這一方庭院。
石桌上的棋子已被動過幾顆，破了一直困擾著他的局。
“老頭子，你非要讓我二選一嗎？”蕭定然低聲地嘆氣，亭中隔開了天寒地凍，身體卻微微顫抖。
出了谷，迎面而來的是偏北的江南一帶。抖落身上的雪屑，他張開雙手懷抱天地，遠方是山脈連綿，視線之內還有不盡原野與山林，大大小小的林子多是被昨夜的新雪給覆蓋了。
“小子，你越來越不對勁了。”老頭搓著手。
“哪裡呢？”
“從沒見過你這樣安靜的，老夫都有毛骨悚然的感受了。”
“嗯哼？”
“完了完了，你小子悟破大道就變得老了，人未老心先衰，比老夫我這身活力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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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子，你欠罵是不是！”
“嘿，正常了喲。”
“我還要學武功，我還要天下第一！快給我秘訣，給我一天就能練成的武功秘籍來！”徐七搖著老頭的雙肩。
“秘籍沒有，秘訣倒是有。”老頭頓了頓，見徐七一副不屑的樣子，也不放在心上，繼續道：“秘訣嘛，就是笨鳥先飛！”
“呸，這暴脾氣，我笨鳥！”徐七作勢欲打。
“不是你說，我還真就被你矇在鼓裡！渡劫這種事誰能碰上，悟道這種事誰能像我這般年輕的！”徐七大聲嚷嚷。
“你小子叫悟道！完全不屬一種道，我看，就是無賴道！什麼都看不見，還敢與我說本心！”
“誰讓你逼我悟道！悟個屁！”
“嘿，誰要練武功才要悟道的？悟個屁！老夫不管你了！”
它跟看傻子一般看待一老一少，兩隻小家夥在他身上竄來竄去，小爪子勾到身上還真是難受。再說這兩個罵罵咧咧的廢物，還得靠自己搬運行囊，要不是自己跑得不快，早就丟下他們了……
卻又是不久之後：“老頭，我練完輕功練完體魄悟完道是不是該練內力馭氣了？”
“呆子。”
“是不是？是不是！”
“你當然是呆子。”
“你！”
“老夫啊？當然不是了，你當老夫傻啊。”
“死老頭別給我蹬鼻子上眼！”
“嘁，老夫一隻手就可敗你。”
“倚老賣老！”
“老夫看你是年少不輕狂，年老了才能去年少傢伙間倚老賣老。”
“不就是你這般的。”
老頭噎住了，恨恨道：“那就來談一談內力的事。”
“不談。”
“那就不談了。”
“誰跟你說不談？快說！”扯著老頭胸前的衣服，徐七一副地痞樣。老人看上去略顯枯皺的手，輕鬆掰一揮，徐七未曾感覺到一絲痛感，卻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松了手。
“呆子，你已經有內力了。”
“啊？”
“這，這就是內力嗎？”她一臉興奮的模樣。
老嬤嬤看著這個異常活潑真誠的少女，在紫凌府中很是少見的。軒馨兒隔空微微動著手指，顫顫巍巍，就怕出了什麼差錯。熱乎乎而又無形的氣流包裹著手指，向外溢位，撐起一枯黃落葉，無風自動。落葉於庭院，四周又是高牆環繞，本不會再與凌空飛揚扯上半點關係的，卻正順著她的想法和手上的動作自由飛舞。
“嬤嬤，我要練習多久才能像那些紫衣姐姐一樣御劍啊？”
“傻孩子，你比她們聰明多了，也不要羨慕。”
“快告訴要多久嘛！”她搖著嬤嬤的手，仰著臉，懇求道。
“大約幾年吧。”老嬤嬤想了想，不想讓她失去信心，府中會御劍的也不過十指之數，不用個十年八年是練不會的。
“嬤嬤肯定是故意不想讓馨兒覺得太困難就不練了，一定是要更久的！”軒馨兒卻一語道破了老嬤嬤心中所念。
古靈精怪，無可奈何的老嬤嬤只想出這個詞形容眼前蹦蹦跳跳的小丫頭，不然也不會在她二錦之時就傳授馭氣的，更多的原因是小丫頭本身就有內力底子。
軒馨兒已是蹦蹦跳跳跑開了，隨著她的奔跑，埋於雪下的枯黃葉子竟然一隻只鑽出，帶著點點飛雪揚起來，跟隨著她，冬日精靈一般。
時間如流水，老嬤嬤記起兒時幾乎相同的景象。
因為學會了內力而數夜不能入睡，在偌大的府邸中跑跑跳跳，不知不覺，已是五十多年了啊。
佳人已老，風景依舊。
“這也太簡單了吧？就這麼練練我就能馭葉，多練幾天不就輕鬆御劍飛天了啊！徐七他輕鬆地說道，手指尖卻在不斷顫抖，甚至在這般的嚴冬中出了汗。
老頭真是想從未遇到過他，實在是太考驗耐力了，即使老頭心境接近了古井無波，卻也總有打他一頓的衝動。
“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坐著也會說。”徐七從不會忘的是對槓。
“能行否？”老頭突然生出衝動，一招手，半截碎木急掠而來，老頭抬腳踏上，竟然就是顫巍巍的凌空動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怕以後徐七真練成之時便無法鄙而視之呢？
徐七著實一驚，老頭幾乎從不在自己面前顯山露水，除了第一回拐騙自己為徒之時炫了一把馭氣，之後便是沒有了，還有每日早晚拉著自己一起打一套拳。
“還有點能耐嘛。”徐七故作平淡。
“嘿，敢小瞧老兒，想當年也是馭劍自在如心的！”腿一彎，再是依借伸直一踩，沖天而飛，速度便是脫韁野馬一般的，帶起一陣勁風。
這一幕，已經完全顛覆了徐七的武俠夢，倒是成了仙俠的模樣。
“哈哈哈！”冬日，地雪，天藍，雲白。
老頭馭木於天，長笑三聲，一笑世人痴狂，二笑仙人無奈，三笑塵世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