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人,皆是人中之龍。
而在這其中,無論是官是民皆受那龍脈抬頭之勢所福澤,也便成就了京城中一寸前金之態,除外那些古舊民居的地皮皆是千金難買。
任誰也要說得一句:京城真乃地上之蓬萊!
不知成就了多少將相王侯,不知演繹了多少悲切愛恨。
說美景,任憑世間之建築有何處比得上皇宮?比得上那象徵歷代皇朝的皇陵?
說佳餚,囊括中原大地每一處的美味,無論是八荒熱潮的老醬牛肉,還是幽州的醋魚、桂花酒,亦或是西域的火爆全羊……在京城全尋得著。
說美酒,有獨步天下的醇香桃花酒,昂貴高雅,還有那深埋在歷代王朝皇陵中的王水。聽說不少的盜墓者都在尋找王水之途中化為白骨。王水在那嗜酒人眼中便是仿若神靈,一滴千年醉,數數歷朝當世也沒得幾人有這福氣。
——這便是京城。
提起京城,就不能夠忽視了那更是響亮的名頭。
——便是那紋刻金龍,名聲瀟灑的黑袍錦衣衛。
錦衣衛如同守護神物的兇獸,被其盯上的傢伙,終究是會落得一個悲慘下場。
當世三個公認的龍潭虎穴——紫凌府邸,蜀山道觀,京城。前兩者是一處,後者,是一城,天下最盛之城。
“百里錦衣衛”雖是戲稱,卻更是表現了這身著錦衣之人的天大能耐。凡是在京城以及那百里以內的傢伙,沒有誰能夠猖狂,百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想,那錦衣衛足以將天下間任何一人留下。
——“若是去京城裡放肆,不如自己提刀抹脖子。”
——“苦苦追尋名揚四海?直接去京城裡放肆大鬧一回,若是活下,就是脫了一層皮,也會天下人皆知。”
這些是眾位武林高手和無數江湖老油條公認的條例。
錦衣衛的招募方式不為人所知,似乎皆是被秘密私加以選定登記入冊,而選出之人往往本是默默無名,即便是突兀地消失也並無人會覺得突兀。
無從得知其大約有多少人,但是清楚明了的是,隨意選一個出來都是能當上武林二流高手的。
二流高手已是萬里挑一,似乎那錦衣衛中更是不缺的是一流高手,無從得知姓名,僅有的代號便是會令世人唸叨不休,定世人之心。
以四方神獸命名的:白虎,青龍,朱雀,玄武……還有那少有人耳聞的麒麟子……
自投羅網入京城的高手邪魔俠盜無數,江湖人,甚至那平民百姓,都已是聽慣了某高手某魔頭又栽在錦衣衛手中的訊息。
似乎有流傳過一本全身而退的名冊,自然是從京城錦衣衛圍捕下全身而退的名冊。名冊僅僅一頁,無姓名,僅有描述,是有心人從京城大街小巷的傳聞中蒐集而來的。
其一:身著白裘高挑青年男子。
其二:拄拐微瘸老者。
其三:紫衣掩面女子。
其四:趕驢老者。
……
名冊記載了直至今日五十年間全身而退的傢伙,僅有十四個。
也是有許多人鄙夷眼光而視之,若是全身而退,為何這京城沒有下達通緝令而是任其逍遙?
若不是因為無名號,定是要被列入那江湖人湊熱鬧弄出的高手排行之中的。
尚且去年夏日便是傳出一人孤身入天牢且被其殺了數個天牢魔頭,繼而擊退錦衣衛之圍捕。城牆上張貼過一段時間這人畫像,也僅僅是大致模樣。
徐七早已經知道——這人便是那沐浴天劫中,高笑踏入黃泉道的老頭,當了徐七三個月的師傅。
“錦衣喲錦衣。”
一人淋著細雨,哼著小曲兒穿行在街頭巷口。
雨越下越大,已是傾盆。
此時才是到了卯時罷了。
雨聲不轟隆,卻是密密麻麻埋沒去一切聲響,連視線都是會被阻隔。
城郊,一人身披鮮紅裘衣跪於雨中,一旁支著一柄撐開的油紙傘。若是湊近了看,那紅裘原來是白色,染上了不知多少的鮮紅溫熱之血,看去便是成了紅裘。
面貌不凡,氣質不凡,雖說此時落魄如野狗,卻不難分辨出此人——公子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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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忽合忽閉,無聲地訴說著什麼,朝著天地,或許是喊出了聲音的,但已被這傾天的雨幕給擋了去了罷了。
徐七是迎著雞鳴聲回到客棧的,中途走錯了路繞了不少,奇怪的是客棧的正門開著,原本他還是打算翻牆的。
一頭長髮被淋得溼透,以及身上的衣物,即使是濛濛細雨也是禁不住長淋啊。
懷中的小貂可能是累的了,也就睡得安穩了,他直接上了樓,脫下沾水的外衣掛在木架上,倒頭就睡。
“估計要緩個兩天明早才能走了。”沉悶聲音中包含的疲憊,不過幾息已是聽見輕微的鼾聲了。
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密集了,雨大了起來。
時間匆匆流逝。
徐七醒了的時候已是沒了雨聲,推開窗,瞧向天,破雲而出的金黃亮光實在刺眼。
開了門下了樓,瞧見的是中年掌櫃的在桌前吃著小點心,看見了下樓的他,還立刻往懷中掖著。
“掌櫃的早啊。”
“不早了,都過了午時了。”
掌櫃的盯著他看。
徐七沒有弄明白。
掌櫃的盯著他看。
徐七打算去後院洗漱一番,躲開掌櫃的這突如其來的瘮人的目光。
“怎麼……怪怪的。”嘀咕了一聲。
一堆西域長途跋涉而來的商販正在忙活晾曬著物件,不小心被雨淋了的煙火。
這堆煙火勝過前段時間另外一個商隊運來的兩倍的量。
真不知道那些公子哥怎麼回事,定了這些煙火卻只在昨日放了些許,還特地去遊船,弄得跟什麼節日一般。
如今剩下的更多煙火是定在今日放的。
那租來的遊船卻是早已駛離沿著河道去往另一個城了。
不知今日該怎麼賞煙火?這商隊帶頭的西域商人萬分疑惑。
他並不清楚的是,這兩撥煙火並非同一人所定,昨日是由一群公子哥合資出銀兩定的,而今日的更多煙火卻是一個叫做凌公子的傢伙獨自買下的。
那一群公子哥積了有小半年才換來昨日的“煙火盛宴”,卻不知今夜該作何感想了?
“哦哦哦哦哦,錢,錢啊,掌櫃的你不早說。”
總算是弄明白了,掌櫃的是因為他沒今日住房銀兩的緣故。
作豪氣狀撿出五十文,還不忘反反覆覆數了數遍,才算是遞給那臉上早已表現地頗不耐煩了的中年掌櫃。
中年掌櫃總算是沒有翻著白眼盯著徐七了。
“昨夜去哪了?”掌櫃灼灼雙眼盯著徐七更難受了。
方才洗漱早已想好了理由:“喝醉了,在戲臺下睡了一夜。”
“那還回來睡一個早上,怪人。”中年掌櫃的顯然沒有言談的興趣,起身拍拍袍子,徑直去後院了。
“出門走走。”徐七閒的無聊,便是踏出了客棧門口。
柴房門又是被推開來。
看上去沉重的木箱卻是輕了許多,搬出,撣撣灰塵,一時間塵土飛揚。
有些許皺紋卻顯得白淨很的手掌,緩緩開啟了鎖釦。
一件摺疊安放的黑衣上紋著金色圖案,看上去與龍一般無二。
好一襲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