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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小智

清脆的聲音,小智手裡的筷子就掉到了地上,緊接著周顯俊就看到了牆壁上所有的東西又開始慢慢的被貼上東西,就像是把一個錄好的鏡頭回放一樣。

牆壁上有一個鬧鐘,這時候錶盤裡的分針和時針正在快速的轉動著,速度越來越快,更為奇怪的是,分針和時針是在倒著走動。

時間是一條河,可能會從東向西流淌,就像太陽東昇西落,但也有時候會從西向東流淌,就像受到了地心的吸引力一樣,這個時候,周顯俊看到的時間,正在快速的往後退去。

嘀嘀嘀

嘀嘀嘀

分針和時針還在快速的倒轉,只是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直到最後啪的一聲,錶盤終於恢復了該有的那種節奏,秒針一秒一秒的開始慢慢的走動,周顯俊終於看到了又一副景象。

依然是他所看到的那個房間,只是牆壁上的報紙看起來新了很多,那股長時間的發黴的味道也已經消失不見了。沿著屋頂轉了一圈是一個個用電線連接起來的燈泡,有塗成紅色的,有塗成藍色的,還有塗成草綠色的,滿滿的圍著房子轉了一圈。

周顯俊開始一點一點的想起來,這是他小時候家裡的情景,說起這些燈泡,他知道還真有一些歷史,當年他的爸爸和媽媽結婚的時候,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光貼上大紅喜字似乎也不足以表達他們的喜悅,所以會點技術的爸爸這個時候就從店裡買回來很多的燈泡和幾個罐子的顏色。

他將這些顏料全都細細的塗在了燈泡上,為了防止過熱,顏料吐得特別淺,然後將這些吐好的燈泡掛在屋頂四周,通上電之後,屋裡就會出現好幾種燈光,只是他爸爸的技術畢竟有限,沒辦法讓這些燈來回閃爍。雖然如此,這些簡單的陳設,也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的樂趣。

周顯俊看到這些燈泡的時候,已經掉的差不多了,隔那麼一米才會出現一個,並且估計現在早就已經不通電了。

“這是我家,這真的是我家。”周顯俊心心異常的欣喜,沒想到去了趟醫院,竟然能夠出現幻覺,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家,至少他慢慢地開始想起來家裡的陳設。

“小智,我回來啦。”屋外面一個女人高聲的喊著,但是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估計這喊聲的意思就是讓屋裡的小智給她開門吧。

“小智小智,快開門啊。”外面的人等了一下,發現裡面沒什麼動靜,只好有叫了一聲。

“小智,快點去給媽媽開門,她肯定手裡拿著東西,不方面開門。”前面陽臺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個太師椅,上面半躺著一個男人,剛才就是他在說話。

“好吧。”從裡屋跑出來一個小男孩,短頭髮,還穿著短褲,蹭蹭蹭的跑到門口,把門開啟。

周顯俊試著在堵住了小男孩,站在了他的前面,但是沒想到那個小男孩居然當他不存在,從他的身體裡跑了過去,沒錯,周顯俊這時候就像是一個人形的煙霧,小男孩直接從她的身體裡跑了過去。

“難道他們看不到我,聽不到我說話?”周顯俊有點納悶,故意用腳跺了跺地面,發現沒有人表現出異樣。

有時候人類的記憶真的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東西,周顯俊一直非常確信,自己清楚的記得童年的那些事,但當這個小智從自己身上跑過去的時候,他卻發現這個面容他一點都看不出來是當年的自己。

不過周顯俊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其實並不是一個非常難以理解的事情,試想一下,他突然間出現在十幾二十來年前,出現在自己面前,以現在的記憶看童年,當然會分辨不了自己當年長什麼樣子,再說了,人們在回憶的時候,都是自己忽略掉一些他們再熟悉不過的事情,比如說人的面部。

“哇,有對蝦,還有新衣服,謝謝媽媽。”小智開門的一瞬間,突然間尖叫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媽媽的手裡有兩個塑料袋,一個裡面裝著還活著的大對蝦,另外一個袋子裡面裝著紅紅的新衣服。

“媽媽。”周顯俊眼睛突然間溼潤了,在他的記憶力,足足有二十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的,這一刻看到媽媽年輕的臉,差一點哭了出來。

“對呀,廠裡發工資了,這次發的還不少,所以,我就給我們家小智買了新衣服,還買了對蝦,咱們晚上吃嚇哦。你快把衣服接過去,自己去試試吧。”媽媽興高采烈的進了家門,將另外一一隻手上的塑料袋塞到了小智的手裡。

小智同樣是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剛才但我房間,媽媽沒有和太師椅上的爸爸打招呼,轉身直接進了旁邊的廚房。

周顯俊看了看媽媽的背影,也跟著進了廚房。

“媽媽,原來你年輕的時候這麼漂亮啊。”周顯俊蹲在媽媽的對面,看著她一雙手上已經開始沾上了血跡,盆裡的幾隻大蝦已經不能動彈了,只是在盆裡慢慢的抽搐。

“怎麼買這麼多?是不是廠子裡的效益變好了?”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站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和自己處於同一個空間,看著盆裡的蝦,有點心疼。

“唉,不知道,這個月發的確實挺多,但是我也聽到有一些風言風語。”媽媽突然不說話了,朝著外面看了看,然後把廚房裡的門給關上,小聲的說道:“聽說廠子快不行了,被人家給擠兌了,誰知道還能開多久?”

“什麼叫被人家給擠兌了,我沒看到哪個廠子能把咱們這個公司給擠兌了,說不定就是他們當官的故意搞出點什麼名堂來。”爸爸從兜裡掏出一支煙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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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俊看了看,有點新奇,因為他已經太久沒有看到過這種煙了,首先菸捲的非常的粗糙,但能夠看出來不是爸爸自己卷的,機器的痕跡非常的明顯。其次這支煙沒有過濾嘴,直接就是菸草。

“別瞎說,還有,不要告訴小智,你這個車間主任也得好好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早作打算,要是咱倆下崗了,小智到時候該怎麼辦。”媽媽伸手將爸爸嘴裡的煙給拽了下來,朝著水裡一懟,呲的一聲,煙就沾上水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