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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夜探隱秘地

“跟我來。”賀亞男勾勾手,輕聲招喚。

“有啥事?”

賀亞男不答,轉身跳過牆頭。

當歸猶豫了一下,匆匆穿上外衣,追出院子。

賀亞男等在牆下,見他出來,便繼續往前奔跑。當歸不解其意,擔心她老毛病發作,又要胡作非為。

“亞男,你去哪裡?這是在別人家,不是峨嵋山,你千萬別生是非。”

賀亞男充耳不聞,愈發加快了腳步,五六分鍾後,來到白日裡眾人吵架的地方。夜色中,大殿安靜坐落著,身形半隱半現,顯出幾分神秘。

當歸與賀亞男站在大門前,凝神端詳。

正上方掛著一塊牌匾,上書兩個端正遒勁的大字——丹堂。門兩側有一副對聯:“丹方妙用,橫施水火陰陽;藥物繁生,漸移日月乾坤。”

“你來這兒做什麼?”當歸問。

“笨蛋,這都想不透,”賀亞男得意地教訓小弟,“金鼎堂因何買下湖心島,顧子漸和吳曉悅又是為什麼來搗亂?明擺著島上有古怪,更說不定,秘密就藏在劉大虎家的原址。”

“我當然明白,可與我們無關。你不要亂來。”

“誰說無關,我要解開謎團。”

賀亞男推開門,大搖大擺走進去。她沒走幾步,原本漆黑的大殿突然間亮起了瑩瑩幽光。當歸好奇心起,跟著入內。

大殿空蕩蕩,正中央擺放著三隻大銅鼎。鼎的大小不一,最大的粗細有三抱合圍,高度將近三米;小的約兩抱合圍,兩米半高。奇特的是,鼎身鏤空,有許多小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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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鼎圍成等邊三角形,在中心點的地面上有一個錦緞蒲團。

除此之外,大殿中沒有任何物事,分外空曠高大。

在天花板上,有一個藻井,中心懸掛著一面鏡子。充斥整座殿堂、無處不在的幽光來自於它。估計屋子裡安裝有感應法陣,當有人進入時,便激發光亮。

藻井是大型建築物的裝飾,位於天花板上,如同一個倒扣的井。前朝建築大師全斗柄在《營造八式》中寫道,“藻井,當棟中,交木如井,畫以藻文,飾以蓮莖,綴其根於井中,其華下垂”。另一位博物學家慶離撰寫的《南山筆談》中也有描述,“藻井刻以荷蒲,水物也,以之厭火”。

中州東方大陸的建築物大多使用木材,所以藻井中雕刻著水生植物荷花與香蒲草,象徵性鎮壓火災,並且周邊用魚紋做裝飾。圖案重疊對稱,沿藻井壁倒垂,甚是美觀。

但是,眼前“丹堂”中的藻井恰恰相反,井底正中心畫的是一隻噴火怪獸,犼狸。犼狸乃蠻荒巨獸,龍生九子之一。它全身覆蓋著堅硬的鱗片,刀槍不入,口中能噴吐火焰,焚化金石。在傳統風俗中,這傢伙代表“火”。

將犼狸用在木質建築物中,給人風馬牛不相及的感覺。

那面鏡子,即從犼狸的嘴巴裡倒吊下來,散發出柔和晶瑩的光輝。

丹堂的結構也與眾不同,四四方方,長寬的尺寸完全一致。通常殿宇為長方形,長和寬遵循0.618的黃金分割比例。至於功能更是費解,三隻大銅鼎做什麼用?當中一個軟蒲團做什麼用?

“這地方絕對有問題,我懷疑有隱藏的機關,”賀亞男說道,“何當歸,你去那邊調查,我從這邊找。”

當歸心知攔不住,除非這傢伙自己玩膩了才肯放手。另外,他也對丹堂感到好奇。

不僅天花板,地面也滿是火的意象。地上鋪的全是一尺見方的紅褐色大理石,表面刻有四根長橫、兩對短橫,即“四陽二陰”,八卦中的“離為火”。

“離”代表火,這間房屋中,充斥著火的符號,無處不在。怪就怪在這裡,建築物的風水講究陰陽配合,水火既濟,五行生生不息,不應該只包含其中一個元素。

牆壁上畫滿了火苗形狀的雲紋,循環往復,無窮無盡,盯著時間久了,竟有些暈眩噁心。當歸略覺不妥,叫道:“亞男,你看牆上。”

賀亞男沒迴音,當歸轉過頭,不見她的身影。大殿一覽無餘,空空如也沒第二個人。

當歸站的位置距離大門不遠,敢保證無人出入過。

“亞男,你在哪兒?”

大殿中靜悄悄,鴉雀無聲。

難道人憑空消失了?當歸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環顧四周,只有大銅鼎能藏人,也許賀亞男在開玩笑,捉迷藏。

“別鬧了,我知道你在鼎裡面。”

當歸說著,走到最大的那只銅鼎近旁,跳起來抓住邊沿,發力撐起身體朝內張望。鼎腹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接著他又去檢視右側小銅鼎,不料手剛搭上去,便感覺到手背遭尖利的東西刺了一下,微微疼痛之後,一縷酥麻沿手臂上行,傳至心臟。

當歸手一鬆,撲通掉落在地上。

“不好,被暗算了。”這是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不知過了多久,當歸漸漸恢復知覺。

他不在摔下來的地方,被挪到了三隻鼎的中心,躺在錦緞軟蒲團上。旁邊緊靠著一個美豔的女人,金鼎堂門主夫人嶽菁蘿。

嶽菁蘿幾乎全裸,僅上身著一件內衣,兩條光滑的長腿搭在當歸的腰間。

她與晚飯時的高貴模樣大相徑庭,兩眼水汪汪,面頰酡紅,瞄視當歸。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當歸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他不是中毒,麻藥的藥力已消失,此刻乃大椎穴被封,頸部以下的肢體失去知覺。

“你想幹什麼……賀亞男呢?”當歸驚慌不已。他發現,自己也是身體半裸,外衣被扒下,散亂丟在地上。

“我想幹什麼?呵呵,這話該問你才對!”

嶽菁蘿陡然變臉,大聲叫喊起來:“救命啊!你住手,不要……快來人,救救我……”

在寂靜的深夜,淒厲的聲音分外嘹亮,遠遠傳出去。

當歸目瞪口呆,明白掉進了一個可怕的陰謀陷阱。

嶽菁蘿不停地呼救,幾分鐘後,當歸的大椎穴突然被一股勁力射中,經脈疏通開來。他慌亂中來不及思考,本能地挺身躍起。與此同時,大殿的門被一腳踹開,兩名金鼎堂弟子衝進來。

他們瞧清楚殿內的狀況,頓時怒火中燒,取法寶在手,攻擊當歸。

當歸倒地打了一個滾,躲開兩道勁氣,並順手撿起百勝刀。緊接著反手揮出,一道直徑兩米的半月形弧光向金鼎堂弟子射去。

金鼎堂以煉丹聞名,道術簡陋,弟子們的水平有限。那兩人各持法寶招架,被震得連退幾步。

嶽菁蘿在地上喊道:“莫硬拼,胡金如你纏住他,李商發警報。”

兩名弟子遵令而行,李商甩出一枚火箭,直射夜空;胡金如堵在門口,防止敵人逃跑。

當歸多少冷靜了一些,心想逃走沒用,反顯得做賊心虛,不如留在原地,想辦法解釋清楚。

片刻工夫,金鼎堂門主蕭柝帶領十幾名精幹弟子趕到,他見到愛妻赤裸著躺在地上,立刻撲上前。

“出了什麼事?”

“我正在練功,他闖進來,想要侮辱我……”嶽菁蘿語聲哽咽。

蕭柝扭頭,怒視當歸,眼中似欲噴出火來。他抬手握住了插在背後的短棍。

“夫君冷靜,先替我穿上衣服,”嶽菁蘿制止道,“不要解穴,將葉知秋叫來再說。”

蕭柝命弟子去請葉知秋,同時幫妻子套上衣衫,扶著靠牆邊坐下。

當歸見對方暫時沒動手的意思,便也拿起地上的外衣穿好。金鼎堂弟子並不阻止,只四面圍住,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