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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預言

書架上貼著標籤,分別是“劍道類”、“五行丹法類”等等,當歸一排排看過去,忽見一個架子上寫著“雜聞野史”,忙停住腳步。那是些不知名作者寫的筆記雜談,或描述民間傳說,或記錄遊記趣聞。他信手翻閱,很快見到葛抱朴的預言,而且不止一本,幾乎每三本書就有一本提到,內容大同小異。

中州大陸的確鑿歷史起源於兩千四百年前——並不是說世界的壽命只有那麼長,而是文字記載和考古學證據最早只能上溯到那時。據民間流傳的神話傳說,兩千四百年前中州大陸屬於天神和魔神的世界,人類尚未誕生。天神住在天上,魔神居於地下,相安無事。後來某一天,天神創造了人類,放到地面上。

起初兩大神族對人類都很感興趣,傳授文字、科技、藝術等知識,幫助他們進化生存,神與人和諧相處,史稱“黃金時代”。可人類善於學習,隨時間推移,能力逐漸提升,逼近神族;並且他們的繁殖率很高,遠超神族。因此魔神認為受到了威脅,要求對人類進行控制。天神卻庇護人類,支援其擴張勢力。衝突愈演愈烈,終於爆發神魔大戰。

天神和魔神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戰爭可用“移山倒海、毀天滅地”來形容,結果兩敗俱傷。魔神幾乎被消滅殆盡,天神也傷亡慘重,少數倖存者返回天宮中沉睡,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中州大陸。

這是兩千四百年前發生的事,人們稱之為“神魔戰爭”,又稱“新紀元元年”。

神魔消失後,中州大陸只剩下人類。由於大戰的破壞,人類社會也遭受重創,分崩離析,黃金時代的文明全部消失,沒留下任何記載。人類退化成矇昧狀態,分裂為上百個小部落,互相廝殺和爭鬥。在隨後的年代中,戰爭和天災頻頻,黑暗籠罩大陸。

直到一千二百年前,有一個叫“巫斬旗”的人出現,雄才偉略,統一了大江南北,建立起“天烈王朝”,和平盛世初現。

可誰也沒想到,實際上他是魔神附體,繼承了魔族的力量。當初魔神並沒有死絕,仍藏匿在暗中,等待機會復甦。天烈大帝巫斬旗被選中成為代言人,他統一中州世界後,開始倒行逆施,宣揚魔道,組織了數百萬民夫在極北的火山口挖隧道,欲打通地獄魔界,引群魔入人間。

各地揭竿而起,反抗暴政,然而天烈大帝擁有魔神的力量,不可抗衡。義軍很快被鎮壓,天烈大帝喪心病狂,大肆株連屠殺,中州世界的人口減少一半。

就在此時,葛抱朴橫空出世,在中州各處傳播大道,顯現神蹟,重豎反抗大旗。大帝的軍隊節節敗退,最後困守於天都城一隅。葛抱朴為避免更多人死傷,孤身向天烈大帝挑戰。兩人在西昆侖絕頂光明峰大戰,三日三夜後,葛抱朴一劍斬下天烈大帝的頭顱。然後,天現七彩神光,葛抱朴破空飛去,成仙了。

到這裡為止,故事與民間流傳的完全相同,當歸小時候聽過無數遍,再往下卻有所不一樣。

葛抱朴在離去前,對弟子和戰友說,大帝雖死,魔神未滅,千年後會捲土重來,爾等當開宗立派,傳吾大道,阻止魔神再度肆虐人間。又留下偈語:“三九血雨,六月飛雪;天塌地縮,江海倒流;日月熄滅,魔神重臨;聖者降世,斬魔衛道。”

這條偈語總體上好理解,唯“天塌地縮”四個字有些含糊,書的作者解釋說,是指包圍著中州世界的電磁風暴向內收縮,整個世界變小。

看完故事後,當歸恍然,原來預言中大魔王將重生,怪不得眾同門慌亂。六月飛雪自己曾親眼目睹,但三九血雨何時發生過?他思索片刻,又發現一個疑點,據《堪輿學》記載,西昆侖光明峰高不可測,從半山腰起被電磁風暴籠罩,葛抱朴和天烈大帝怎可能在上面相鬥?退一步說,就算他們不是凡人能上去,旁人怎看得見?

此外,還有一本書與眾不同,引起了當歸的注意。書中說,永恆絕壁之外不是天界,是魔界。魔界中充斥著強大無比的電磁風暴,天神為保護眾生,製造了永恆絕壁阻擋。怎奈魔界的力量太大,並不能完全隔絕,在永恆之壁附近有電磁力滲透。中州世界的一半人口並非死於天烈大帝之手,而是葛抱朴與其戰鬥時,龐大的能量將永恆之壁打穿個窟窿,魔界的電磁風暴湧入,三天內數千萬人喪生。在危急時刻,崑崙聖女犧牲自己的生命,用五色石修補永恆絕壁,挽救了世界。崑崙聖女是葛抱朴的妻子,後者痛悔欲絕,抱著屍體沉入崑崙山腹,企圖借地底的靈氣復活愛侶。

這本書記載的偈語也與其他書略有不同,最後兩句是“聖女重生,淨化兩界;人魔相合,天下大同”。實際上,葛抱朴沒成仙,此刻正在崑崙山中復活聖女,等待下一次魔王降臨。

當歸翻過封面,書名是《被隱瞞的真相》,作者叫不語道人。他心中好笑,既然不語,為什麼還寫了老厚一本書?

“當歸,吃飯了。”井索明的聲音從三樓傳來,他大概上去辦事,此刻沒在二樓看守。

當歸答應一聲,走到樓梯口正要下樓,忽然間想起,剛才井師傅說二樓有許多前輩大師的心得,如果讀一讀,或許對煉氣有很大幫助。今天藏經閣恰好沒人,井師傅才允許自己破例上來,下次未必有這麼巧,再想進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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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珠一轉,有了計策,故意噔噔噔用力踏樓板下到一半,然後躡手躡腳返回,躲入書架的後面。

過得片刻,井索明下樓,響起鎖門的聲音。

當歸站起身,在書架上挨排看作者名,找到一本青松真人寫的《三十年四國遊記》。可還沒等翻開,一陣輕細的腳步聲從樓梯走上來。他以為井索明去而復返,急忙蹲下,屏住呼吸。

從書架的縫隙看去,一片黃色的裙裾一閃而過。來人未作停留,徑直上了三樓。

當歸心中一動,這傢伙趁無人時偷入禁地,肯定是不懷好意。

他緊張起來,躲在書架後大氣不敢出,身上冒汗。時間過得分外慢,終於,腳步聲再次響起,下樓消失。當歸趴在樓板上貼耳傾聽,待確實沒動靜之後,跑到窗戶邊向外面張望。一瞥之下,不由得目瞪口呆。

一個黃衫少女正急匆匆轉過院牆,身影熟悉無比,半年來常在心頭縈繞——是杜蘅蘭!

PS:看評論留言,有些讀者把這一章當成了客觀的故事背景,並對大魔王、聖女之類的用詞吐槽。因此做一個補充說明,這一章是轉述民間傳說,不一定真實,就好像盤古開天闢地的故事,是真是假誰知道?真相到底如何,請大家耐心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