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感知到了蘇離的變化,有心要助一臂之力,境界剛突破時,需要鞏固和築基。
他調動真氣,順著蘇離的真氣一起執行,輸入她的經脈。兩人並成了一體,真氣在雙方的經脈中迴圈,如同一人。這樣一來,當歸的真氣量等於是翻了一倍多,蘇離亦同理。
真氣量猛增,效果自然增強,執行幾十轉後,當歸也突破到煉神返虛的境界。
兩人可算是好心有好報,無心插柳,飛來橫福。這方法只有他倆能用,不同修道者的體質有差異,修煉出的真氣互相排斥,必須藉助暗能量才能交融。
當歸與蘇離沉浸在新境界中,全心全意地執行真氣,吐故納新,拋開身外的一切。
這時候,九幽神君的力量發揮至極限,再難收束住自身召集的水火土能量,唯有放手一搏。
能量漩渦逐漸地收攏,壓縮,形體越來越清晰,色彩越來越冷豔,最後凝聚成一根長槍。
槍長三米有餘,槍尖是一個猙獰的蛇頭,尖利的蛇信子探出,鋒芒畢露。槍桿乃水火土三種能量絞合而成,藍、紅、黃交織纏繞,絢麗的外表下奔騰著恐怖的力量。
“破、空!”
九幽神君尖嘯一聲,長槍電射,直插吳有虛。
幾乎在同時,吳有虛身周的光團迅速收緊,變形成一面綠白斜紋交錯的盾牌。盾牌迎上前,與槍尖撞個正著。
一瞬間,大廳中央的空間似乎晃了一晃。巨大的能量爆發,被無形的力道籠罩在方圓三十米內,範圍外幾無察覺。而在範圍內,能量暴如水波紋從中心向四周盪漾,波及每一樣事物,直至最幽深最細小之處。
長槍和盾牌懸浮在空中,彷彿時間靜止,停滯不動。
如果仔細觀察,可發現並不是不動,槍尖以非常慢的速度前行,但無法穿透盾牌,一點點被消磨掉。
實際上,吳有虛發出的盾牌並非木、金兩種屬性的五行能量,早已經轉化成暗能量。它也不是盾牌,而是獨立於大廳的一個異時空。任何力量進入其中,都將被控制和改變。儘管九幽神君是超絕強者,“長槍”堪稱數百年來最犀利最強橫的攻擊性道術,也不能逃脫時間和空間的牢籠。在時空法則之下,一切皆為塵埃。
長槍的消解不斷加快,終於化作幾縷飄渺的光霧,散於無形。綠白色盾牌隨之隱沒。
吳有虛和九幽神君久久地站立,目光灼灼,直視對方。
“是你!”
“是你!”
兩人同時開了口,然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噗,一聲輕響,池子中矗立的高大女媧像驟然崩塌。白色的細粉漫空飄揚,到處灑落,吳有虛和九幽神君的身上蒙上一層白。池臺也化作了齏粉。
神像和池臺系大理石材料,長槍撞擊盾牌的爆炸發生在極小尺度上,它們被震得粉碎,因沒有外力作用於其上,一直維持原狀。片刻前,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股微小的震動,才使之倒塌。
“原本水土雙屬性的‘命運之噬’融入了火性能量,威力勝之前三倍,厲害,絕妙的創新。”吳有虛稱讚道。
九幽神君淡淡回答:“可依然破不了你的‘溯流回源’。”
他的聲音變了,清亮纖細,明顯為女子。在老相識面前,無需再偽裝。如果其他修道界人士見此情景,一定會大大驚詫,九幽神君居然是一個女人。
“沒有什麼能抵擋時間,”吳有虛語帶雙關,喟然嘆息,“誰想這麼多年過去,竟能與你故地重逢。”
“彼此彼此。”
“今天發生的事是你做的?”
“不是。”
“你為何來此處,這些年來,你在幹什麼?”
“我不想回答。你本領通天,不妨捉住我拷打逼問。”
吳有虛苦笑:“我捉你作甚,呵呵,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言辭鋒利,不留情面。”
“你不動手,那我就走了。”
九幽神君轉身,朝來時的大門走去。吳有虛注視她的背影,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金屬門滑開,九幽神君身形一頓,不回頭問道:“‘溯流回源’究竟是什麼道術,‘命運之噬’的前方像一片虛無,我感知不到任何資訊。”
“命運不正是這樣麼,人們以為自己能掌控,其實前途渺不可測。越是強者越自信,然而往往錯得更離譜。”吳有虛仍想做最後一次嘗試,勸昔日的老友回頭。
“我不信命!如果命運與我的意志相違背,我寧可魚死網破,絕不低頭!”
九幽神君決然喝道,大踏步走出去,金屬門在她的身後合攏。
吳有虛嗒然若失,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他走向牆角的當歸和蘇離。
兩名少年皆昏迷不醒,“命運之噬”撞擊盾牌時迸發出極強大的能量,雖然吳有虛盡力防護,仍不免有少許洩露到四周。當歸與蘇離承受不住,被震暈。
吳有虛試探兩人的經脈,沒什麼大礙,於是輸真氣將他們喚醒。
“……師父,”當歸迷糊地晃了晃腦袋,掃視著大廳問道,“九幽神君呢,被你打敗了是嗎?大理石雕像不見了,滿地白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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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不上打敗,只過了一招。她預感贏不了我,便主動離開。”
接下來,吳有虛詢問他倆如何來到天池底,當歸和蘇離分別講述了各自的經歷,以及在江寧壩上空同各路修道者的爭鬥。
“師父,要趕緊切斷天池水外流的通道,不然會發水災。”當歸說道。
“已經關閉了閥門。金牛座金屬門後即大壩控制室,剛才我在裡面修復了機關。你們開鎖時,我不知是友是敵,怕被打擾,於是卡死了門鎖。蘇離的開門方法是正確的。”
“太棒了,天神製造的控制室,我們進去看看!”當歸興沖沖地叫嚷。
“不行,現在時機不成熟,瞭解過多的秘密對你有害無益,”吳有虛一口回絕,警告道,“你休想找機會攛掇蘇離去開門,我修改過密碼。”
當歸被澆了一頭冷水。本來他還想問師父是怎樣進入天池,為何有能力修復天神的機關,看架勢同樣得不到答案。況且有蘇離在場,師父一向神神秘秘地,更不肯多說。
“那我們去追趕九幽神君,看看他進來的大門通向哪裡。”當歸又冒出新主意,他的毛病是好奇心特別強,啥都想弄明白。
“那裡可能隱藏著九幽神君的秘密,最好不要進,免得惹惱他。九幽極其厲害,且行事我行我素,不講規矩。以後你們若遇見,一定躲遠點,切記。”
當歸心中不服氣,仍想打聽九幽神君的相關事情。“師父,剎那芳華之毒你會解嗎,教給我,下次免得被暗算。”
“我只耳聞過此藥,從未親眼見到,不敢說能解。但今日見過九幽神君後,對毒藥的原理猜到了幾分,它在你身上八成沒效果,大可放心。”
“在我身上沒效果?”當歸半信半疑,接著又念及一個緊迫的危機,“九幽神君說我的柴刀是葛抱朴用過的法寶,真的嗎?如果是,他定然要搶奪,我可防不住。”
吳有虛沉吟片刻,回答道:“九幽不會搶,多年前她曾得到過勝天刀,操縱不了無奈放棄。倒是你小心點兒,不要洩露出去,招來江湖人的覬覦。以雲舞陽之能,也不敢讓人知曉刀在他手上,所以假稱刀不出鞘亦可傷敵,其實是怕被認出來。”
這是吳有虛第一次確認柴刀就是修道界的至高法寶“勝天刀”,當歸興奮異常,忍不住低頭撫摸刀鞘,嘿嘿直笑。
蘇離一直在邊上安靜地聽師徒倆談論,這時開了口,支援當歸的意見:“遺蹟非常重要,不能讓人隨便出入,我們應該追上去除掉九幽神君。我不怕危險。”
吳有虛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幾分嘲弄:“你的確用不著害怕,你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蘇離茫然回視,不解其意。當歸既奇怪又不滿,師父好端端欺負人家小姑娘幹嗎。
吳有虛又問蘇離:“你為什麼說遺蹟重要?”
當歸心想這不是廢話麼,遺蹟能控制江寧壩,當然重要。哪知蘇離的回答同樣是莫名其妙:“說不好,只是一種模糊的感覺,這地方事關重大。”
吳有虛暗自思忖,看來她還沒完全覺醒,先觀察一段時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