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和楚楚沉浸在幻象中,他們都用一隻手緊緊抱住對方,另一只手握著武器,其中的資訊海潮般湧入。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身體一震,摔在地面上。
漸漸地,當歸恢復意識,抬眼觀望四周,只見一座銀灰色寬廣大廳,中心有一個蓮花形水池,滿地白色的細粉。在一側的牆角,一條幽黑冰冷的巨龍盤臥著。
此地是天池下的江寧壩控制中樞。
烏鐵山下的空間傳送陣通往各神族基地,江寧壩是其中之一。無底洞是外洩的能量場,原本不能準確地傳送,但當歸體內有暗能量,與另一端的接收裝置發生共鳴,因此被召喚過來。算他運氣好,不然會被空間裂隙撕成碎片。
楚楚也清醒了,她一眼瞧見機械魔龍,頓時嚇得蹦起身,緊張地手握飛魚劍。
“魔龍……快逃!”
上次離開前,蘇離遵從吳有虛的吩咐,讓魔龍停止了攻擊模式。當歸相信他們倆的能力,但心中仍不免惴惴。
他對楚楚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過去看看。”
當歸用百勝刀擺出防禦的架勢,慢慢往前走。楚楚努力抑制住恐懼,提飛魚劍跟隨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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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十幾米的近處,魔龍支起身體轉過腦袋,燈籠大的眼睛朝兩人望了望,隨之又趴下,視若無睹。
當歸松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啦,它不會再攻擊,師父已經修復了控制中心。”
楚楚詫異問:“吳師叔?當初你和蘇離進入天池,是到了此處?”
“是的,別提有多驚險……”
當歸約略講了經過,並解下腰間的飛魚劍鞘,遞給楚楚。
“物歸原主,這件寶貝從此是你的啦。”
楚楚接過劍鞘,將飛魚劍插入,捧著翻來覆去觀看;不一會兒又拔出來,仔細端詳劍身,喜不自勝。
當歸擔心奈米蟲傷人,一直緊盯著防備,兩個小黑點紋絲不動。
“謝謝你,嘿嘿,”楚楚笑逐顏開,“我被開除下山時,如遭晴天霹靂,沮喪之極,忘記找掌教要回寶貝。”
一個小女孩揹著行囊,孤零零走下峨嵋山,那個她曾度過十年青春、寄託無限希望的地方。當歸能想象出當時的情景,不由得心生憐意。好在人沒事,歷經磨難之後終得以重逢。
“不用謝我,該謝的是蘇離。她特意從琳琅閣中拿出來,讓我轉交給你,還搞得鳴玉長老好不高興。”
楚楚聽了,既感動,又有幾分酸澀。
她默默撫弄劍穗,悒悒然說道:“我看見你們騎在魔龍背上進天池,分不清是主動還是被迫,心下十分著急,要師父帶著我跟進去。她不肯,把我強行抓走,關在一間小黑屋中。然後她離開,許久才返回,原來是在這地方與你們打了一場架。”
“你叫桑素紋師父?究竟怎麼回事,你離開峨嵋山後,發生了什麼?”
“大部分事情你已經知道,我懷疑哥哥的死因,去烏鐵山調查,撞見許紅蓮。她找藉口生事,把我打傷,逼問原道宗的情報。我一直在求知堂上學,所知有限,她問不出啥,就領我去見一個戴青銅面具的怪人。見面後,她恭敬稱呼‘神君’,我心想難道是九幽,嚇壞了。出乎意料,九幽問過幾句話後,說要收我為徒。我莫名其妙,只能答應。拜師之後,我才知道九幽神君是女子,與名醫桑素紋為同一人。我一直跟著她混,到處給人治病。這傢伙真是怪誕,搞不懂她在想什麼。除我之外,沒人見過九幽的真實身份。哦,不對,桑素紋的臉也未必是真容。”
當歸原有許多與桑素紋相關的頭緒要詢問,但此刻與楚楚相對,心愛的好友死而復活,心簡直興奮得要炸開。他一時間無從開口,只咧嘴傻笑。
“見面後我對你兇是為了劃清界限,免得桑素紋以為咱倆關係近,從中找麻煩。你別生氣。”楚楚笑嘻嘻地說。
“沒事兒,我沒生氣,”當歸連聲應道,隨即他想起一事,故意沉下臉,“可是你不該胡編亂造,告訴桑素紋我與杜蘅蘭如何。那時我特別納悶,她怎會知曉這些沒影子的事。你這個怕死鬼,出賣朋友。”
“算不上機密,說了怕啥。再說——”
楚楚暗自好笑,得了吧,哪裡有編造,你那點小心思能瞞過誰,連賀亞男都察覺出。但轉念想到此前杜蘅蘭與當歸之間的尷尬情狀,打趣的言語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誣陷你給葉知秋下毒確實不對,是桑素紋逼迫。我並不完全是怕死,你不曉得桑素紋有多厲害,我擔心她一生氣,連你一塊兒殺了。所以才……我想等合適的機會再揭露真相。去峨嵋山偷帝女蕙的路上曾想告訴你,又怕桑素紋在暗中監視。”楚楚收起笑容,羞愧道歉。
當歸不在意道:“當然啦,先保命要緊,硬抗是自找苦吃。你做得對。”
“你真的不怪我?”
“你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你。如果連你都不信,我還能信誰。”
楚楚聞此言,定定望著當歸,咬住嘴唇,眼眶中瀰漫霧氣。接著,她的臉上升起紅暈,垂下目光。
當歸心想,這地下基地怕有未知的危險,儘快離開為上策。
“那邊的大門通往天池,我們先出去,其他事有空再聊。”
兩人橫穿大廳,走向通道門。當經過水池時,突然另一道金屬門滑開,三個人走入。
他們的打扮頗為古怪,皆身穿白色的長袍,衣邊和袖口繡著金燦燦花紋,胸口繪有一座藏青色山峰。每個人頭上戴一頂高尖帽,帽簷垂下白布,遮擋住面容。
那扇金屬門,即吳有虛所說的九幽神君的基地,三名白袍人,不出意外是九幽神君的手下。
大廳中一覽無餘,雙方同時發現了對面的存在。
白袍人率先發難,從袖底抽出法寶,揮手間,當歸和楚楚的上空出現一口金色的大鐘,當頭罩下來。緊跟著水池旁憑空颳起一陣龍捲風,地上的白色大理石粉末盡被捲上空中,飛揚彌散,干擾兩個少年的視線。一道白色劍氣乘隙射至,半路上裂開,幻化成一頭雪狼,張牙舞爪直撲楚楚。
三名白袍人的法寶都是銅擊子,外形相同,顏色有異,分別為黑、黃、白三色。很顯然,他們系出同源,配合默契。
這三個傢伙在修道界算一流好手,見對方年幼,便自信能一舉拿下,沒回頭示警。
當歸搶上,擋在楚楚的前面,左手向上拍擊,金黃色大鐘立時破碎;隨即百勝刀橫掃,一隻天鵝凌空閃現。
霎那間,明亮的藍色光輝充斥整間大廳,來勢洶洶的雪狼與天鵝迎頭撞上,似細鹽入沸湯,消融無蹤。天鵝一衝而過,撲到三個白袍人近前,引頸長鳴。
吱呀——尖利的嘯聲像利刃一樣攪動白袍人的心臟,攪動他們的丹田。三個人經脈欲碎,腦袋嗡嗡作響,猛地口噴鮮血,軟癱在地上。
當歸和楚楚在後方,只覺得天鵝的鳴叫清亮悅耳,不明白敵人為什麼突然間倒地。他們手執法寶,小心翼翼走上前。
白袍人一動不動,口鼻眼睛中滲出血,竟然被活生生震死了。
楚楚震驚片刻,轉向當歸開心道:“你啥時候變得如此厲害?天鵝的法術曾在江寧壩見你放過一回,隔得遠不甚清楚,想不到威力好大。”
當歸亦出乎意料,以前天鵝能發出鳴叫聲,但不具備攻擊性,看來是達到煉神返虛後功力有所增強。
前幾天在這個大廳中,他與蘇離內息相通,互相促進,從煉氣化神進入了煉神返虛的境界。這對真氣的精純度固然有提升,但實際上,道術的發揮更多來自於剛才的空間傳送陣。當歸吸取了眾多前輩的經驗,神會到道法中更精幽更玄妙的東西,這種影響是深層次的,如同冰山隱藏在水下的部分。當歸暫時還沒有察覺出自己在心境上的變化,卻已本能地將之融匯在法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