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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腦子裡的金屬蜈蚣

帳篷中,貝里斯雙手抱頭,身體蜷曲,不停地顫抖,痛呼和呻吟。

方才卡特交接完貨物,說交易完成,灰猞猁商隊可自由離開,羅塞爾不再干涉。陸海大喜,拉著柯律來到大帳,與貝里斯商量下一步行動。沒說幾句話,貝里斯面色蒼白,冷汗直流,然後摔倒在地上。

楊好古和助手蹲下診治,貝里斯痛得越發厲害,滿地打滾,雙腿亂蹬,不聽招呼。柯律和陸海上前幫忙,按住他的四肢。

“頭領,你感覺如何?哪裡不舒服?”楊好古詢問。

貝里斯一個字說不出來,只狂嘶亂吼,眼睛瞪大大地,眼白上佈滿血絲。

楊好古先探脈搏,再掰開嘴看舌苔,沉吟不語。

“什麼病?”陸海沉不住氣問。

楊好古醫術平平,治個感冒發燒頭疼腦熱還湊付,貝里斯的病根本診斷不出來。跑江湖混飯吃的要訣是不能露怯,不懂也要裝懂,胡亂講幾句術語充門面:“可能是熱毒入腦。天氣燥熱,加上憂思鬱結,引發此症。”

“怎麼治?”

楊好古猶豫道:“缺少藥材,配不齊藥方……我先開一服‘散熱靜心湯’,讓頭領定一定神——”

話沒講完,貝里斯猛地挺直了身子,從胸腔深處發出一聲低沉而痛苦的嚎叫,臉頰的肌肉劇烈抽搐,鼻子裡冒出濃厚的黑血。

楊好古慌忙下令:“抬起他的身體,把腦袋往後仰,捏住鼻子止血。”

陸海和柯律遵從命令,使貝里斯身體抬高頭放低,助手去掐鼻翼。他剛用力,便發覺不對勁,捏到了硬硬的東西,而且那玩意兒在往外鑽。

“啊呀!”助手慌亂地撤手。

隨著黑血,一條細長的蟲子自貝里斯的右鼻孔中爬了出來。它生著許多只腳,狀似蜈蚣,但比蜈蚣短,差不多五釐米長。

蟲子慢慢地蠕動,爬過貝里斯的臉,下到地面。

“蠱,是蠱!”楊好古大叫,“貝里斯被下了蠱毒!”

蠱是棲息於烏越千島叢林中的一種毒蟲,江湖傳言,它能夠聽從養蠱者的指令。將蟲卵給人服下,蠱在身體內孵化,發育為成蟲。它暫時蟄伏,不發作。直到養蠱者想下毒手的時候,發出神秘暗號,蠱蟲啟用鑽入腦部,使人發狂而死。

蠱的傳說很神秘,絕大多數人沒親眼見過。面前這條從鼻子中跑出來的小蟲子,看其行徑和貝里斯的症狀,真有幾分像“蠱”。

對於未知之物人們總是心懷恐懼,帳篷內的人,誰也不敢冒險去觸碰小蟲子。柯律和陸海嚇得放開貝里斯的手腳,躲出幾米遠。

雲舞陽曲指彈出一道勁氣,打在蟲子的中段,它斷裂為兩截,許多只腳掙扎舞動。過了片刻,漸漸不動彈。

小蟲子的身上沾滿了黑血,看不清細節,柳拾肆拿起桌子上的半杯水,小心衝澆。血汙洗盡,蟲子顯出本來的顏色,微微發綠,閃爍著幽光。

柳拾肆謹慎地伸過手,輕輕捏住斷裂的一端,提到眼前細觀。

“咦,是金屬蟲子,不是真蟲子。”他驚訝道。

雲舞陽拾起另半截軀體,果然,堅硬銳利,系不知名的金屬製成。

楊好古來回掃視兩人手中的蟲體,煞有介事地吹噓:“這叫青銅蠱,我聽說過,是最罕見的毒蟲。它生長在廁溷中,以銅鐵為食,肉身逐漸變成青銅……”

“放狗屁!”陸海不耐煩,破口大罵,“你他娘的閉嘴,快去看貝里斯怎樣了。”

楊好古急忙跑到貝里斯跟前,按他的手腕,脈搏已然消失。他不敢試探呼吸,生怕鼻子裡再鑽出可怕的怪物,於是去摸胸前,但覺心臟停跳。

“死了……頭領死了……”楊好古顫聲說道。

帳篷中一片靜默。

在目前的緊急當口,貝里斯之死將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沒人能說清楚。該如何對灰猞猁商隊的全體成員公佈死訊,下一步該怎麼做,都費思量。最重要的是,群龍不能無首,需推舉出新首領。

灰猞猁商隊相當於一個部落,老首領死後,常理上講是擁戴子孫中最有實力者繼位,但貝里斯的家人未隨行,全都留在西丘城牧場。而且,貝里斯的三個兒子非領袖之才,對統率商隊也不感興趣。若此時取得領導權,便可生米煮成熟飯,成為商隊的正式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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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海是實誠漢子,並無野心,從大局出發,讓柯律暫代首領最合適。

“柯律,你來當臨時頭領。馬上召集隊長和長老開會,我推舉你。”

柯律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推舉首領尚在次要,關鍵是商隊將何去何從。雲神君,星羅人答應放我們走,你呢?”

這也是江直花和萬北流最關心的問題,他們的心七上八下,望著雲舞陽等待答覆。

雲舞陽嘆口氣,少見地露出誠懇和正經的神情:“打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拉你們進死亡之海。不瞞各位,我要去死海內辦一件大事,不想被人知曉行蹤,所以才要求所有人陪伴至核桃沙丘的中心。在那裡分手,你們至少要十幾天才能抵達城鎮,傳出訊息,我有充裕的時間行動。現在你們盡可隨意,我不干涉。不過,要留下兩個有經驗的掌駝人和兩頭三眼駝,我辦完事後得有人帶領回西域。”

陸海、江直花和萬北流大大鬆口氣,喜形於色,紛紛說道,“多謝雲神君”,“一定給你安排最好的嚮導,請放心”。

然而,雲舞陽接下來又說了一句,給他們潑上一盆冷水:“你們找得到離開死海的路嗎?”

混亂交替的晝夜、突如其來的沙塵暴、消失的大月亮綠洲、魔偶鵂鶹,這些反常的現象都在證明,眾人已不知不覺陷入到死亡之海中。

“昨天下午三點前的行程還算正常,應涉足不深,最多十幾裡。大部隊先不動,派探哨往多個方向搜尋,可找到出路。”陸海很有把握地說。

柯律不贊成:“切莫大意,死亡之海內一切常識和經驗都不管用。如果真這麼簡單,就不會成為人人畏懼的絕地。”

“那你的意思呢?”

柯律面露遲疑之色,欲言又止:“我的想法是……”

外面響起一個沉悶的男人聲,打斷了他:“頭領,‘娘娘’有事要見你。”隨即簾子掀開,珊瑚出現在帳篷口。

貝里斯的帳篷非比尋常,沒得到允許就進來很欠妥當,況且珊瑚一貫低調謹慎,從無出格的言行。

在珊瑚的身後,跟隨著梁武和一名嬤嬤。梁武被鵂鶹抓傷,肩膀上包扎著繃帶,依然盡忠職守不離“娘娘”的左右。

珊瑚說道:“你們去遠一點等我,不要靠近。”

兩人走開,珊瑚一點點走入帳篷。

氣場,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但又真實存在的東西,久居高位的人有,境界高深的修道者有,殺人如麻的老兵有。此刻在珊瑚身上,同樣散發出強大的內在的心靈之力。一時間,所有的目光聚焦在這個瘦小的盲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