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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拒絕上島

在天道宗的船上,當歸和姬雲飛閒聊之餘,不免將注意力投向另一條船。兩條船相隔一百米並排而行,人影綽綽看不真切,但賀亞男那熟悉的姿勢和動作顯露無遺。她和另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船尾,許久。

姬雲飛手中擺弄著袖珍千里眼,偶爾拿起來眺望遠方,放下前順便掃一眼“箭龍號”。賀亞男仰著頭,全神貫注盯著翟星沉的臉,傾聽他講話。這對於多嘴多舌的賀老大來說,是罕見的耐性。

“賀亞男似乎看上翟星沉了,糟糕透頂。”當歸憂心忡忡地說。

姬雲飛板著臉不答,哼了一聲。

當歸瞅瞅他,猶豫片刻,小心地問:“你是不是喜歡亞男?”

“……”姬雲飛像挨了一記法術,身體僵硬一瞬後,猛然轉過頭不耐煩搶白,“沒影的事,你從哪兒看出來?少自作聰明,你還是多操心你的蘇離吧。”

當歸頓時啞了火,沒話可接。

過了一會兒,當歸自言自語地嘟囔:“得找法子拆散他們倆……我要是女人就好了,去勾引翟星沉,讓亞男看清這色狼的真面目。”

儘管姬雲飛滿腔鬱悶,聽此言也禁不住被逗笑:“你發啥子神經。哎,論理說呢,亞男喜歡誰是她自己的事,旁人沒資格干涉。”

“我不管道理不道理,反正不能看亞男往火坑裡跳。”當歸梗著脖子說了一句,不再出聲。他心下尋思,總要想辦法抓住翟星沉的痛腳,阻止此事。

翌日上午,抵達瀛臺島海域。

碼頭上除幹活的雜役外,另有一些警戒的天道宗弟子。他們透過千里眼望見海盜船接近,立刻迎上前查問。

陳遠威說無妨,是邀請的客人。隨後他同警戒弟子提前飛回瀛臺島,向掌教方應吾稟報。

兩個小時後,四艘船才靠上碼頭,方應吾早已盡知詳情,派副主教林登江和護法顧穎到碼頭上迎接。鳴玉也得到通知,急匆匆趕來。

當歸等三人幾天沒在暢意園過夜,全島上找不到人,天道宗說可能是跟隨柯怡君、謝氏兄弟出海了。鳴玉懷疑有詐,但無計可施,只能幹等。

雙方見過禮,林登江邀請客人入島。

說到客人,其實只有翟星沉和黃少穆兩人,海盜們沒下船。翟星沉推脫道,手下粗魯,不懂禮節,萬一冒犯了天道宗的仙長大家臉上須不好看。

天道宗不在乎海盜,真正想請的客人唯黃少穆一人而已。

然而,黃少穆不想入島。

“多謝林掌教好意,在下在方丈島經歷了數場鏖戰,身體透支尚未恢復,想留在船上調理。”

以翟星沉、黃少穆的身份,夠不上天道宗副掌教親自出迎,林登江來的目的,就是要將黃少穆帶回去,問清楚女媧教的底細。黃少穆心知肚明,入島容易出島難。他雖破壞了女媧教的行動,決意脫教,但並不樂意出賣教中的機密。尤其對教主,他仍抱有一份期待。

林登江是個胖子,五短身材,滿臉堆笑如同做小買賣的商販。“既然黃道兄貴體不適,更需來島上。不是自誇,一則敝宗備有諸多靈藥;二則掌教師兄的醫術在修道界大有名氣,想必黃兄聽聞過,我請他為你治療。”

“不敢有勞方掌教,我無甚大礙,只是精神倦怠懶於應酬,睡一覺就好。”

黃少穆明著說出“懶於應酬”,林登江一時接不上話,嘿嘿乾笑兩聲。

同來的還有幾名天道宗高手,其中一人是主管保安的關眠,天道宗做好了軟硬兩手準備。

“有關女媧教的一些情況,我們欲向黃道兄當面請教。”林登江受挫後,關眠不客氣地道出真實意圖。

黃少穆也拉下臉,冷冰冰拒絕:“無可奉告。”

“只怕由不得你。”

“想要動武麼?江湖上言道,‘冷麵’關眠乃天道宗頭號打手,黃某便領教一二——”

黃少穆話沒說完,關眠身形一晃,倏然到了面前,拳頭直擊面門。黃少穆橫臂招架,並揮掌砍對手的肋下。關眠左臂迎上,作同樣的格擋。

雙方貼身短打,硬碰硬,皆不肯退縮閃避。眼看四臂接觸的一剎那,關眠的右手迅速沿黃少穆的小臂滑下,抓住其左手腕;與此同時左臂翻上,反拿黃少穆的右手腕。關眠發力一抖,黃少穆的腕關節雙雙脫落。

緊接著關眠欲點黃少穆的穴道,徹底控制住他,不料一道勁氣自側面射來,他被迫退後。定睛看時,乃翟星沉出手。

“翟星沉,你要幹什麼?”關眠怒喝。

“黃道兄救過‘箭旗盟’數百名兄弟,我自當報答,”翟星沉淡然應道,“他不僅救過我,也救過貴派弟子。”

旁邊的陳遠威和姜平面露尷尬之色,若非黃少穆施以援手,他倆早被木一渺幹掉了。身為天道宗弟子,必須站在自己的門派一邊;但要當著眾人之面恩將仇報,又說不過去。

“有話好說,敝派並無惡意,黃道兄切莫誤會。但請入島一敘,在下以性命擔保你安然無事。”陳遠威裝出豪邁的樣子,大包大攬。

姜平誘之以利害:“女媧教動用魔族的武器戕害同道,犯下大忌,將成為修道界公敵,黃道兄何苦再維護他們。再者,你背叛了女媧教,必遭追殺,天道宗願保護你平安。”

黃少穆垂著兩隻脫臼的手,豆大的冷汗順額頭和臉頰直淌:“不必廢話,我絕不去你們天道宗,更不談女媧教之事。你們盡可殺了我,讓我屈服休想。”

關眠冷笑一聲,便要再次動手。

忽然翟星沉身形一晃,突至面前,拳頭閃電般擊來。關眠急忙抬胳膊擋架,另一只手反擊,翟星沉左胳膊迎上。兩人的應接同剛才如出一轍。

接下來的變化也相同,翟星沉的雙手加速,電光火石間握住關眠的手腕。只聽咔嚓聲響,關眠也脫臼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關眠在修道界名氣響亮,正如黃少穆所言,曾當過天道宗的“打手”。

天道宗下設一個部門,叫“公義院”,顧名思義,就是用來主持正義的。基本上每個修道門派都有管理弟子、維持戒律的專門機構,然而天道宗的“公義院”不同,不但主持派內的公義,還操心整個修道界的閒事。至於公義的標準,由天道宗說了算,他們看某件事某個人不順眼,便打著“公義”的旗號出面干涉。

要維護“公義”,光耍嘴皮子不行,大多數時候要靠拳頭。公義院養著一批打手,執行裁決。關眠擔任領隊,率眾在江湖上打打殺殺,橫衝直撞,招惹過不少人。直到三年前,他被調回瀛臺島,負責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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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穆譏笑關眠為“頭號打手”,就是這個意思,並非指他的道法在天道宗屬第一。不過話說回來,關眠非泛泛之輩,稱得上一流高手。

翟星沉以一模一樣的招式擊敗關眠,可見勝出不止一籌。他與柳拾肆、葉知秋並稱修道界的三位新秀,如今看來,真實本領更在名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