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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 閱兵式

翌日上午九點整,神恩節典禮正式開始。

第一個專案是閱兵,軍隊從凱旋門出發,沿國王大道至聖索菲亞大教堂廣場,接受檢閱。按理說檢閱的主持人是國王,主觀禮臺應建造在王宮前,卐字教團的安排很失禮。但星羅國的王權長期被卐字教團把控,百姓只知有教會不知有國王,誰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廣場上坐落著一座高大的觀禮臺,共五層,星羅國的顯貴們盡集聚於此。最頂層中央,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和一名傲慢陰鷙的教士並肩而坐,他們是國王愛德華六世和卐字教團的二號首領朱拉。

小愛德華頭上頂著華麗的王冠,朝臺下烏壓壓的人群張望,表情三分茫然三分害怕,根本不明白此事的意義。王冠比他的腦袋大兩號,為避免掉落,用棉布纏繞了好幾圈。象徵無上威權的王冠對應著孱弱瘦小的童軀,給人以荒謬感。

旁邊的朱拉志得意滿,盡力剋制內心的翻騰,面上做出無所謂,今天可算是他人生的巔峰了。站在權力的頂端,萬民、貴族和國王皆匍匐在腳下,是朱拉長久以來的夢想。

聽到格里高利不參加典禮的訊息,朱拉先是有點兒迷惑,接著被權欲衝昏頭腦,心花怒放。主持如此重大的活動,意義非凡,等於是蓋亞神的代言人,無形中取得大義的名望。在朱拉想來,格里高利簡直昏了頭,僅因身體的一點小恙就放棄大好機會;換成他自己,哪怕癱了都要命人抬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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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支軍隊從大街另一端出現,邁著整齊的步伐,雄壯威武地行進。這是來自西藩省的重步兵方陣,每個人左手挽一面與身體等高的包鐵木盾,右手持明晃晃鐵劍,渾身上下被鐵甲包裹嚴實,只露出眼睛。

大街兩旁的群眾為步兵方陣展現的氣勢傾倒,大聲喝彩,用力鼓掌。

方陣領軍者為理查侯爵,經常對卐字教團陽奉陰違,不大買賬。受閱軍隊通常由本部的長官帶隊,沒必要出動領主。朱拉得意地想,這次理查親自上陣,也許是向卐字教團示好,有臣服之意。

不過,依然有好幾個大貴族桀驁不馴,竟然拒絕親身到會,只派遣老弱殘兵來。安納公爵、內森公爵和弗爾瑪伯爵均未出現在觀禮臺上,肯特老家夥明明已來到王都,卻不肯參加典禮,更加可惡。

朱拉以蓋亞之名發誓,將來要讓這些狂悖之徒為自己的無禮付出代價。

士兵方陣一個個走過,前幾個是地方貴族,然後進入重頭戲,王國直屬的主力軍團登場,重騎兵團、近衛軍團、龍騎兵團等等。王國軍的裝備和人員素質皆勝過地方軍,當真是威風凜凜,堂堂正正。

現場越發火爆,大眾陷入狂熱,為自家的軍隊感到驕傲。這般王者之師,定能打得東方異教徒落花流水,一統大陸。後面的人使勁往前擠,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不少地方衝破警戒線,引發小騷亂。

沒人注意到,遠處的天空顯現一個小黑點,朝廣場的方向飄來。它逐漸靠近,緩慢降低,外形似一個巨大的水滴。

這時候龍騎兵透過了廣場,說來奇怪,他們的步伐有些散亂,身姿和氣勢疲軟無力,明顯不如前面的軍隊。甚至不懂軍事的平民百姓都看了出來,紛紛喝倒彩發出噓聲。

參加檢閱的士兵系專門挑選,健壯勇猛,提前訓練了兩個月。朱拉曾看過龍騎兵的試煉,比眼前的表現強數倍。而且,王國軍方陣皆由軍團長本人帶隊,龍騎兵的首領胡塞爾卻沒顯相,此時帶隊的是一個陌生軍官。

朱拉警惕起來,招呼過道上的侍從,命其傳令去軍隊集結點尋找胡塞爾。

龍騎兵過去後,接踵而來的是獵騎兵軍團。這是一支以弓箭為主要攻擊手段的輕騎兵,多採用遊擊戰術,以密集的箭雨殺傷敵人的有生力量,然後由友軍重騎兵衝鋒。每位獵騎兵配備一張威力強勁的反曲弓,隨身攜帶一百支箭。閱兵式追求逼真的效果,兩樣武器都帶足了。

當獵騎兵方陣行至觀禮臺前時,莫名止步,士兵們齊齊調轉馬頭,正面朝向貴賓們。軍團長阿克薩大吼一聲:“殺!”士兵摘下反曲弓,抽出利箭,朝觀禮臺發射。

事發突然,幾乎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箭雨已降臨。霎時十幾人中箭,或死或傷。獵騎兵方陣不算指揮官和旗手總共二百七十人,連發三輪箭雨,觀禮臺上傷亡超過三分之一。

緊接著,士兵換用另一種箭,不射人群,瞄準觀禮臺的下方射擊。箭頭擊中木製臺基和柱子,立刻爆炸,燃起火焰。

箭支是西西里學園特製的秘密武器,箭頭內藏火藥,箭桿為空心,灌滿燃燒值極高的黑油。而觀禮臺的材料也做了手腳,用桐油浸泡過,外表美觀實則易燃。箭頭撞擊硬物後火藥被引爆,隨即黑油噴濺流淌,火勢一發不可收。

觀禮臺上亂成一團,達官貴人們驚慌失措,四處奔逃。這些人大多數是文官,毫無自保之力,亦缺乏應變的頭腦,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不僅自己逃不掉,還阻撓了別人。少數騎士出身的貴族見形勢危急,顧不上體面,拔出刀劍不管三七二十一砍殺開血路,往臺下硬闖。

然而大火蔓延迅速,一會兒工夫整座臺基熊熊燃燒,封鎖住逃生之路。

“萬能的蓋亞,降下你的懲罰,冰封這罪惡的世界!”

大祭司奧蘭多唸誦咒語,施展神術“冰天雪地”,觀禮臺周圍立即生出一陣酷寒,火焰大大減弱。

一名使徒使用“暴雨術”,大量的水花自天而降,澆在觀禮臺上;另一名使徒召喚出龍捲風,在前方來回移動,阻擋一部分箭支。其餘的修士向獵騎兵釋放攻擊性神術,不少士兵被擊中,墜下馬去。

朱拉急促地指揮排程,回頭間,瞥見貢布裡希抱頭平趴在臺階上,簌簌發抖。他不由得大怒,吼叫道:“貢布裡希,你做什麼,還不反擊!”

貢布裡希愈加慌亂,爬起來跌跌撞撞跨過成排的座椅,往觀禮臺下逃。他嘴裡叫嚷著:“你們這群混蛋騙我,我不幹了,我不是貢布裡希——”

嗖,一支箭湊巧射來,正中貢布裡希的左胸,他仰面摔倒,痛苦地掙扎幾下,漸漸斷氣。

貢布裡希身為西西里學園大導師,怎可能如此慫包懦弱。

朱拉的心沉下去,這是個冒牌貨,真正的貢布裡希今天躲藏起來,肯定與陰謀有關。想到那家夥十多年來的隱忍退縮,刻意跟自己結交討好,朱拉心頭的陰影更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