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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7 奇蹟之路

平心而論,黎仲炳所提算沒有辦法的辦法,斷臂求生的最佳策略。

賀亞男豈肯撇下眾下屬不管,拒絕道:“當歸帶領會飛行術的人去金絲猴島,我留下。”

旁邊的人紛紛勸言,請賀亞男以大局為重,暫避他處。

“哈哈,不用這麼緊張,幹嗎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當歸笑了。

眾人愕然,回頭望他。

“亞男,你能不能把指揮權借我用一會兒,我領著逃生。”當歸開起玩笑,營造輕鬆氣氛掃除大家的不安情緒。

賀亞男大喜:“當然,你隨便指揮,所有人聽你的。”

“好,黎道兄,麻煩你找幾個當地人做嚮導,帶路去最東邊的海岸,然後我們渡海到金絲猴島。”

黎仲炳怔住,想要問又沒問,應諾後轉身匆匆而去。他是海盜出身,講究令行禁止,既然賀亞男同意移權,便須聽從何當歸的指示。

黃少穆忍不住詢問:“怎麼渡海,就算岸邊有漁民,船隻寥寥裝不下幾個人。”

“在下自有妙計,請諸位道友相信。不僅確保箭旗盟兄弟的安全,我還要拯救島上的居民。”

當歸自信滿滿,拔出百勝刀,豎直舉起。

霎時間,一道藍色的光柱自刀尖發射,直衝天空。光芒明亮而柔和,穿透灰濛濛塵埃,照耀數里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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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人無不注目,柳拾肆也被吸引過來,他同樣對危局束手無策,正和同伴們發愁。

“柳道兄來的正好,請助一臂之力。我的計劃是,會道法的朋友去島上各處召集難民,共同前往東方海岸,我和嚮導引路。到了那裡,我有把握讓所有人安全抵達金絲猴島。”

雖然一幹修道者疑惑不通道法的普通人怎樣橫渡十幾裡海域,但料想何當歸不會拿這種事胡謅,於是答應。

連柳拾肆在內共三十四名修道者,兩人一組分成十七隊,各負責鱷魚島的一塊區域。區域僅大致劃分,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不可能救出每一個人,盡力而為罷了。

黎仲炳找來五名當地的青年,由他們帶路,箭旗盟的萬餘號人馬向東進發,並召喚港口的市民同行。有的人抱著撈救命稻草的心情,留下是死路一條,不如跟這夥外來人碰碰運氣。有的人拒絕,躲在家裡把門窗堵死,盼望能逃過一劫。

當歸打頭陣,以柴刀釋放光柱,作為標誌。

柳拾肆、黃少穆等人分頭行動,一邊在低空飛行,一邊大聲呼喊,讓人往藍光閃耀的方向逃難。

茫茫黑夜,塵土飛揚,鱷魚島上伸手不見五指,卻有三處綻放奇異的光亮。

南側是火山,熊熊燃燒著,噴吐橘紅色火焰,岩漿從山頂向下流溢蔓延,淹沒大片田野。北方是大漩渦,碩大的閃電從天上直落海面,將夜空映照得青白幽暗,伴隨著雷聲隆隆,颶風咆哮。

儼然是地獄光景,鱷魚島籠罩在沉重的恐怖和黑暗中,又彷彿墮入絕望的無底深淵。

然而,人們看到,一道藍色光柱劃破黑暗,雖然不像另兩個光源那樣耀眼奪目,但清晰通明,持久不散,便如黑夜大海上的燈塔,給迷途的航船指引方向。

那一幕永遠銘刻在倖存者的心中,終生難忘。

其時島民阿杜卡尚是一名十四歲少年,後來成為中州最大的海商,走遍七大洋,同時也將這夜的傳奇故事帶到世界各地。聽者莫不著迷入神,豔羨讚歎。在他們看來,阿杜卡真是最幸運的傢伙,不僅在於從危難中逃得性命,更要緊的是,親身經歷了救世主第一次在人間展露奇蹟。

跋涉兩個多小時後,大部隊來到島嶼東側的海灘。

這時候每個人都狼狽不堪,渾身厚厚的灰塵像似掉進了爐灰坑裡,腦袋包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眼睛露在外。

眾人停下腳步,一齊看著當歸,等待他拿出渡海的辦法。

賀亞男瞭解當歸的一些拿手絕招,以為他打算用沸點術凍結浮冰。那可以當救生船用,但難以控制航向,說不準飄到哪兒去。並且要裝載幾萬人,工作量太大,恐非人力能完成。

“當歸,你做多大的浮冰,每塊容納幾人?”賀亞男詢問。

她只猜對一小半,浮冰是備用方案,當歸另有大膽而瘋狂的手段。

“不用浮冰,我們走過去。”

當歸將柴刀舉過頭頂,用力劈向海面。海水立刻凹陷,向兩邊退卻,向前方延伸。

一幅以前從未有過、亦無人敢於想象的畫面出現在眼前,海水分開,直到底部,中間袒露一條道路。

平坦的海底岩石露出來,寬十幾米,長三百多米,恰似一條通暢大道。而海水豎立於兩側,如同牆壁。

“亞男,各位道友,咱們走吧。”當歸輕鬆地說道。

眾修道者呆若木雞,他們猜到接下來當歸將要做什麼,但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不……絕不可能……

賀亞男當然要支援當歸,而且她深深信任好友的實力。

“還等什麼,馬上動身,去金絲猴島!”

賀亞男高聲下令,第一個走向海中的通道。當歸跨上一步,與她肩並肩同行。

修道者畢竟非同凡俗,定力、膽量和見識均高出常人,愣過之後,隨即恢復了鎮靜。

柳拾肆哈哈大笑:“今日大開眼界,不虛南海之行。”

黃少穆嘆道:“以前讀史書時,常常對那些精彩的事蹟心嚮往之,拜服那些偉大的聖賢和英雄。想不到,而今傳奇和英雄就在身邊上演,我也親身參與到歷史中。此時此刻的鱷魚島必將被歷史銘記,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將見證歷史、成為歷史。”

眾修道者羞愧自己的失態,故意大聲說笑,顯示曠達不羈的姿態,跟隨著走入大海。

箭旗盟弟兄一向崇拜賀老大,尊敬幫內的修道者,頭頭腦腦們都行動了,自然也就從之不二。

當歸與賀亞男走在最前面,隨著行進,前方的海水自動分開,始終保持三百米的空餘。他倆身後追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箭旗盟一萬餘人,鱷魚島居民兩萬餘人,總數超過四萬。

起初眾人戰戰兢兢,生怕海水的高牆隨時崩塌,壓下來吞沒一切。走出一段距離後,安然無事,大家稍稍平靜,有閒心打量周圍的環境。

海水的牆壁光滑如鏡,好像隔著一層透明玻璃,而通道是大魚缸。水牆後一撥撥魚群遊動,水母和海藻沉浮飄揚,有的魚直衝牆壁撞來,卻被無形的屏障阻擋。

鱷魚島和金絲猴島相距僅十幾裡,處於同一條地脈上,深度有限,最深的地方不過七十米。事實上,這一串火山群島是海底山脈的隆起部分,周圍皆是淺海。

當歸預料到此番情況,才大膽行事。否則像馬納大海溝幾萬米深,任憑本領通天也無法分開海水。

如果此刻從空中俯瞰,可以見到一條裂隙起自烈火奔騰的小島,朝大海的深處鑽去,海水刀劈似的裂成兩半,宛如兩道懸崖夾峙的峽谷。一條長長的隊伍行走於峽谷中,行走於海底。

這是不折不扣的神蹟。

許多年後,何當歸、賀亞男的大名在星河中流傳,無數熱血年輕人從各個星系湧來中州星,瞻仰英雄們的起源之地,追尋那一段段傳奇的足跡。

彼時,永恆絕壁已消除,中州見識到外面廣闊的世界,進入大時代。為紀念拯救星球的聖者,也為了賺外星遊客的錢,中州人斥巨資在鱷魚島和金絲猴島之間修建起一條海底玻璃走廊,命名為“奇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