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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 一首童謠引發的追查

“我本人即是孤兒,小時候曾向師父詢問,自己從哪個地方的贍養院領來,結果被嚴厲訓斥一頓。為了讓弟子們安心修煉,門規禁止談論出身來歷。其他同門怎麼想不清楚,也許不大在乎吧,但我始終念茲在茲。我的心底有一段模糊的記憶,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我躺在溫暖的懷抱裡,耳邊迴盪著兒歌聲。那是一個女人,面目模糊,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我的母親。”

雲空瀾說著,哼起曲調,只有兩個小節,簡單平直,類似兒歌的風格。他來回重複地哼唱,眼中閃現一抹溫柔。

在場的廣寒宮弟子中超過三分之二來自贍養院,此刻感同身受,被打動了。想要瞭解自己的身世乃人之常情,不知不覺,他們盼望雲空瀾說下去,解開秘密。

當歸聽著耳熟,忍不住發話:“這好像是我家鄉的兒歌,一隻大公雞,昂首向東立,天天清晨鳴,寶寶快早起;兩隻小母雞,趴在草窩裡,日日咯咯噠,下蛋寶寶吃。”

雲空瀾很是意外,驚喜問道:“何道兄是瀘州府人氏?”

“我自幼生活於桐梧縣,在瀘州府近旁,常聽人唱起這首歌。”當歸說道。

“沒錯,就是它。當初我可不知道,為此苦惱發愁。這是嬰兒時殘留的記憶,尋找親生父母的唯一線索。我把願望深埋,努力修習道法,在各方面拼命表現,希望得到外派的機會。後來,承蒙梁壇主賞識,提拔我擔任白廬島主管。有的朋友乘船來時看見了,那座島是出入南極的門戶。本門弟子在狹小的天地中朝夕相對,不少人日久生情結為夫妻,生下的孩子若具備潛質便收為弟子,不適合修道的人派往大陸或白廬島辦差。在那裡,一次偶然的相遇改變了命運。”

雲空瀾停下,目光移向場外。一名女弟子獨自站立,既不和中毒的同門在一起,也與雲空瀾一夥男弟子保持距離。同時,她是唯一平安無事的女弟子。

惠明珠慢慢走前兩步,說道:“接下來讓我來講。”

廣寒宮弟子又一陣騷動,惠明珠是雲空瀾的同謀?

夏無鹽早就看出惠明珠的表現不正常,現在得以證實,心內不禁苦澀。惠明珠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不單是屬下更當成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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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奉宮主的命令到白廬島接收貨物,卸船時閒著無聊,四下轉悠,不自覺地哼唱小調。忽然間,感覺有人在窺視,扭頭一看,雲空瀾正目光灼灼死盯著我。這十分無禮,我走向一邊躲開。哪知身後腳步聲響起,他竟追上來。我大為惱火,剛要責問,雲空瀾搶先開口。你唱的是什麼曲子?他問道。我心頭的隱秘被觸動,不悅道,關你什麼事。雲空瀾情緒激動,沉默片刻,開口唱起來,旋律剛好接上我方才所唱的一段。”

惠明珠說到此處,聽者全都會意,這便是瀘州府流行的公雞和母雞童謠。

“我是孤兒,不知自己來自何方,兒時的印象幾乎不存在,除了偶爾心裡面冒出一小段兒歌。這首歌在廣寒宮內部沒人唱過,因此我大膽推斷,要麼是在贍養院聽到,要麼是在家人的身邊聽到。所以,當雲空瀾唱同一個曲調時,我既驚且喜,十有八九兩人是同鄉,出生地接近。於是放開戒備,互相交流。起初,我們倆挺高興,在同門中遇見老鄉是幸運是緣分,不妨協同去大陸查詢親人。然而,對此事深入探討之後,越來越多的疑點暴露出來,我和雲空瀾產生一個糟糕的念頭。”

惠明珠言辭平和,嘴角掛著微笑,熟悉的人卻能看出她內心掩藏的激憤和痛苦。

夏無鹽略生歉仄,心道,此非我個人所為,乃是繼承歷代的傳統。

廣寒宮諸弟子中,聰明者已猜出真相,不寒而慄;遲鈍的人也料到事情非同小可,緊張不安。

“近些年周壇主從大陸帶回的孩子大部分為襁褓中的嬰兒,最大的也就三歲多。去掉路上的時間,從贍養院領人時應不足三歲。眾所周知,修道門派收弟子的最佳年齡是五到七歲。早了,幼兒的發育尚不完善,對其天賦的判斷可能出錯;晚了,孩子失去單純心,生黃芽事倍功半。周壇主挑選的那些幼兒,長大後有幾個修道不成,只得送出去。這純屬自找麻煩,為什麼呢,周壇主可否解釋一下?”

隨著惠明珠的質問,眾人的視線落到洗月壇主周思清的身上。

周思清冷笑一聲,答道:“修道之良材難覓,我見到後如獲至寶,自然從速領回家。南極與大陸來往不便,難道先放在贍養院等四五歲時再跑一趟?萬一中間出變故,豈不雞飛蛋打,何如在廣寒宮中撫養教導。間或選錯了人,在所難免。”

“好,姑且解釋得通。那麼我再問,為什麼只選小於三歲的,從無四五歲以上?我就不信,這麼多年找不到一個五歲大的修道人才。另外打聽過,許多年長的弟子也是極幼小入門,不記得童年和家人。那時的洗月壇主不是你,難得前後兩任壇主選弟子的方法一致——只要三歲以下。”

周思清默然無語。

“過了兩年,廣寒宮決議往大陸發展,以應付千年大劫。我跟隨夏宮主辦事,有了自由行動的機會。每到一地,我總是探訪市井,唱那首不完整的兒歌給人聽,可惜沒得到答案。後來經人指點,我找到楚江國太樂院的一位退休老樂師,他曾走遍各地採風,熟悉民間音樂。聽我唱完,老樂師很有把握斷定是瀘州府一帶的風格。眼看著身世即將揭曉,我反而猶豫了,遲遲不敢動身去瀘州府。因為,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什麼真相?”一名廣寒宮弟子問。

惠明珠悵然失神,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講說:“躲是躲不過,我終於鼓起勇氣前往瀘州府,果不其然,兒歌在當地人人會唱。隨後,我訪問瀘州府及周邊縣城的贍養院,翻閱檔案,查詢相關記錄。在我出生的前後三年間,贍養院沒有送出過一個女嬰;在雲空瀾出生的前後三年,共四家領養男嬰,皆有跡可查,與雲空瀾無瓜葛。或者當年管事人將嬰兒偷偷送給周壇主,銷燬了記錄?我又尋遍贍養院的官吏,人人聲稱沒這一回事。至此,只好執行計劃的最後一步,那是我極不願意做的。我潛入府衙,檢閱歷年人口走失檔案。在我出生的第兩年三個月,瀘州城一惠姓人家報案嬰兒丟失;在雲空瀾出生兩年半時,西關鄉雲姓大族的小公子失蹤。周壇主,你居然替我們保留了原先的姓氏,真是有良心,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