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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何當歸下山

兩年多前,因為破壞了峨嵋山底的天雷鬥霄陣,當歸被處罰在百草谷中禁閉。他與外界隔絕,每天只是練功、讀書、種植和熬煉草藥。

在法陣中,當歸又吸收到接引石的能量,這一次是木屬性,與原先的水屬性相輔相成,在身體內磅礴激盪。吳有虛悉心指點,該如何吸納融合,成為自身真氣的一部分。

天雷鬥霄陣乃天神所創,用來製造接引石——即“暗物質”。其中蘊含的叫做“暗能量”,與自然界中的普通能量有極大差異。既然當歸的真氣中帶有少部分暗能量屬性,修煉方式自當別具一格,吳有虛傳授了好幾種獨特的法術。同時,具備接引石之力後,當歸已能將真氣輸入柴刀,熟練操縱。只不過吳老頭兒仍沒有將封禁解開,無以得窺柴刀中隱藏的秘密道術。

禁閉期間,當歸與其他同門幾乎沒接觸,而師父吳有虛,一年中有八九個月在外面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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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獨處的寂寞可想而知,但也有好處,可以把心思全放在修煉上。師父說道,修道最重要的是保持心靈的寧靜和專注,排除雜念,尤其當歸剛打通任督二脈,正處於進步最快、最需要打好基礎的階段。此時用心練功,頂得上正常情況下的數倍。關禁閉是塞翁失馬,禍中有福。

當歸性格平和,並不喜愛熱鬧,所以,對於禁閉沒感覺多麼不適應。時間一天天過去,在修煉之餘他時常想起好朋友們,姬雲飛、賀亞男、蘇離,其中記掛最多的,是楚楚。楚楚被逐出山門儘管不是他的責任,但心下總有幾分內疚。當歸曾求過吳有虛多次,希望他說情將楚楚接回來。吳有虛不吭聲,既不回絕也不同意,令當歸多少抱有一線希望。

在這兩年中,求知堂甲組的許多同學畢業,成為正式弟子;還有一些作為交流生,前往心禪宗和天道宗修行,如齊懷誠、陳俊、姬雲飛等人

“什麼?”當歸第一次聽說姬雲飛也去了天道宗時,不由得大吃一驚,“他不是與我一樣被關禁閉嗎,怎能入選?”

“姬雲飛的老家在晉陽國北海郡,與天道宗掌教方應吾同鄉,出於拉近兩派關係的考慮,便讓他去了。是鳴玉長老提議的。”吳有虛解釋道。

“呵呵,只怕是假公濟私。”當歸冷笑。

吳有虛嘆口氣,語重心長地教導:“你也老大不小,看事情還如此幼稚。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在規則之內行事,不傷害他人便無妨。鳴玉固然是為姬雲飛討好處,但從另一方面講,確實對峨嵋派有利。這麼做是雙贏。換成我,如果有機會同樣會為你爭取利益。再說,姬雲飛是你的朋友,難道你不為他高興,一定要拖著大家一起倒黴才心中平衡?”

“當然不是!”當歸氣鼓鼓地叫嚷。

他倒不是小心眼,嫉妒姬雲飛,而是一想到楚楚無端被驅逐,心裡就忍不住憋悶。大家犯了相同的錯,有的被禁閉,有的被開除,有的反而趟上了好事兒,真是不公平。有後臺就可以胡作非為,沒後臺就要倒黴,這哪像名門正派的作為,恐怕連萬法宗都不如。

禁閉期是三年,到今年秋天才滿。然而前不久,天道宗掌教方應吾昭告各修道門派,將於九月初九在晉陽國首都震天府舉辦一次慶祝大會,紀念天道宗立派1596年。同時,三大派互送弟子學習已告一段落,正好藉此機會來一次友誼賽,為盛會助興。

各門派接到傳柬後,都感到詫異。一則,1596是個平常的數字,如果在1600週年紀念,大家能理解,1596有什麼好興師動眾的?二則,大會理當在瀛臺島上舉行,為什麼跑到晉陽國首府去?震天府有近百萬居民,在那裡聚會必然驚動世俗之人,違背修道界的慣例。

鳴玉將當歸召回求知堂,告知了訊息。她說道,長老們商議後決定派他作為參賽者之一,前往晉陽國,此外還有蘇離、賀亞男等人。蘇離是求知堂第一高手,作為主力出戰;當歸擅長醫藥,參加這方面的比試;至於賀亞男,則充當後備力量,見機行事——不用說,她是走後門的。

其實當歸也靠吳有虛說好話才得以入選。掌門歸雲真人原打算讓蘇離身兼數職,同時應付劍道和丹藥的比賽,但吳有虛推薦自己的弟子,並捎帶上賀亞男。棲木道長隨聲附和。歸雲真人對兩位師兄弟的小九九心中透亮,於是做順水人情,頷首應允。

當歸得知訊息後興高采烈,馬上打點行囊,準備出發,不再提公平不公平了。

去晉陽國的峨嵋弟子分成兩隊,蘇離和另兩名同學由一名經驗豐富的長輩帶領,從西路出發,途經崆峒、銅川、太華山等地;當歸、杜蘅蘭、賀亞男跟隨葉知秋,走東線,夷山、句餘山、女姑州。他們不僅要與天道宗和心禪宗打交道,還將拜訪各地的大小修道門派,聯絡感情。

在江湖上混,一小半憑個人的本事,一大半靠朋友幫襯,峨嵋原道宗作為修道界四大派之一,非常需要爭取中小門派的擁護,來抗衡其他三家。另一方面,此次出行的弟子都屬於佼佼者,重點栽培物件,將來會在派內承當重要職責。掌門的意思是讓大家在路上多長見識,多結交朋友,並不單單為了參加比賽。

當歸心中始終藏著一件事,一離開峨嵋山地界,他便私下找葉知秋,提出想去見楚楚一面。葉知秋為人寬厚,爽快同意。按計劃,他們的第一站是邵陽縣,那裡有一個小修道門派金鼎堂,與峨嵋派關係不錯。葉知秋說,他先帶賀亞男和杜蘅蘭過去,在那邊等何當歸會合。

當歸原打算與賀亞男一起找楚楚,可那家夥支支吾吾,不肯答應,臉上的表情極不自然。他們幾個人經歷過一次次冒險,同生共死,彼此間關係比其他求知堂弟子親密得多,稱得上知心朋友。況且賀亞男一向好動,沒事也要折騰點事出來做,這回卻打了退堂鼓,令人費解。

楚楚的家在符禺縣烏鐵鎮,距離峨嵋山二百餘裡,臨行前,當歸特意從求知堂梁學監處打聽到。說來奇怪,以前閒聊玩耍時,當歸問過好幾次小丫頭家中的情形,她推脫不肯細講。

今天早上,當歸飛抵符禺縣,想進城打聽去烏鐵鎮的道路,不料遭士兵驅逐,從而遇見桑素紋。

聽說烏鐵鎮瘟疫肆虐,一開始他非常著急,擔心楚楚的安危。後來想一想,楚楚修道十餘年,體質雖不敢說百毒不侵,但也不會輕易感染上疾病。於是稍稍安心,決定隨桑素紋乘馬車前往烏鐵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