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消散之鏡，魔物之君
面對清涼院神父突如其來的攻擊，腓力四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單方面遭受了多次痛毆，織線複雜的拖地長裙被踩得滿是腳印，華麗誇張的珠寶首飾以每秒幾百萬美刀的速度接連落地，發出了叮叮噹噹的悅耳響聲。
十多秒後，腓力四世終於從不知所措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重新舉起了帶有黑鐵聖人像的石質十字架。金白色的火焰從聖人口中噴發，追逐著神父的方向，將他身旁的空氣接連擊穿。這令神父無法繼續他對法國少女國王的毆打，不得不在流火的縫隙間稍作閃避。
“榮耀歸主，權柄在我！”腓力四世以不可思議的音量高呼，讓身為普通人類的無名氏幾乎感到了耳鼓破裂的危機。清涼院喬治神父皺著眉頭減緩了行動的速度，但仍然繼續尋找著腓力四世身形中偶爾露出的破綻。
隨後，神父忽然重心下沉，向某個火焰沒有顧及的角落衝去——
“……閉嘴吧你！”
不起眼的灰色身影與華麗的金白色身影相撞，地面裂開，碎石四散紛飛。然後，無名氏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在徒手格鬥經驗豐富的少年特工看來，神父的攻擊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與此前所見段正淳使用過的奇妙遠古武術完全不同，甚至比自己掌握的那些現代格鬥技巧更加簡單。要說的話，與這種風格最為相似的類比就是……
女子防身術？
觀賞到如此神奇的畫面之後，無名氏的呆毛興奮地亮了起來：“譁，使用女子防身術卸下王權攜帶者的盆骨，真是非常的勁，非常的有美感呀……等等，不對！首先要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
剎那間，驚喜變成疑惑，隨後還生出了一些警惕。
“那個神父，清涼院喬治，顯然不是人類……”無名氏突然發現，自己需要思考的事情變得有些過分地多了，“他怎麼可能對王權攜帶者造成傷害？對了，其實我應該更早一些發現這件事的……現在我已經踏入了非現實的世界，所有現實中的事物都扭曲變形或者消失不見了，但神父卻毫無變化……那麼他究竟是誰？也是王權攜帶者？還是其他什麼不為人知的生物？他為什麼要假扮凡人與我同行？”
“你現在一定在想，‘他是誰？為什麼要假扮凡人與我同行？’”
清涼院喬治神父的聲音響起，帶著笑意，但這一次卻不再是神父的聲線——不僅沒有奇怪的口音和語法，連原來那種低沉粗糙的外國大叔的聲線都消失了——這句話似乎是用明亮開朗的少女聲線說出，是那種不需要看臉就能令人感到有些可愛的級別。這讓無名氏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臉，防止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不可磨滅的打擊……
“不過……等等。”
無名氏頓了一下，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難道說，不是他……而是，她？
——無名氏的腦海中生出這個想法之後，他眼中的景色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非現實與現實夾縫中的白色殿堂仍然白亮如新，但清涼院喬治神父周圍的地面與空氣卻帶有某種無法看清的黑色。在奇怪的黑色逐漸結晶、凝結成深黯的霧氣之後，無名氏眼中的神父本人已經變得透明了許多。而相對地，一位身後帶有蝙蝠雙翼的少女站在了同樣的位置上，鴉羽般的身影與神父完全重疊，隨即完全取代了他的存在。
少女睜開雙目，虹膜折射出水流的色彩，彷彿燃燒的恆星。
“好久不見，無名氏。這一次相遇不知能持續多長時間呢？”她的語氣中帶著某種熟悉的親切感，彷彿已經與面前的男生相識多年，“雖然我是個古怪的女子，但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少女與少年四目相接，視線與視線交匯，陽光為兩人的輪廓鍍上了一層柔和的亮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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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啊？”無名氏問。
…………
……
“嘖。叫我芙拉就好。” 少女扇動了一下背後的蝙蝠雙翼，表情顯然對無名氏創造的尷尬氣氛頗為不滿，“具體的情況到時候小光會和你說吧……先走了，白白！”
留下這句話之後，奇怪的少女滑翔著衝向了腓力四世，隨即鮮血四濺，場面慘不忍睹。
“你這傢伙，難道就是光武帝在人間留下的後手——呀啊！”
“光武帝在魔都收集那些帶有‘王權’的聖器，就是為了塑造你的軀——嗚呃！”
迷之少女與腓力四世的戰鬥，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了一種碾壓般的局勢傾斜。在連綿不斷的女子防身術攻擊之下，腓力四世連舉起十字架反擊的機會都沒能找到，甚至還被迷之少女打出了浮空，在空中無助地漂浮掙扎，承受著一下又一下的簡單粗暴的物理打擊，一路向上飛去，身影變得越來越小——
此時的腓力四世如同一幅掛畫一樣，被釘在了不知多高的天幕之上。她仍在試圖返回白色殿堂的地面，但她的金白火焰只能對著毫無意義的方向不斷放射，從天而降的硫磺煙氣也無法命中靈巧飛行的迷之少女，最終全部徒勞地成為了無名氏與拉美西斯二世眼中綻放的煙花。
忽然之間，她感到自己觸及了天幕的邊緣。
下一秒後，白色殿堂的上空裂開了一個大洞。透過那片不規則的碎裂洞口，可以見到現實魔都中的現實景色——
迷之少女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以一記飛腿將可憐的腓力四世踢入空洞後的魔都現世，隨即自己也飛入了那片充滿人間氣息的建築群中。兩位少女先後透過之後，被強行撕開的空間開始自我修復，白色殿堂重歸完整，虛假的白色天幕閉合起來，不再顯露現實與非現實之間的臨時通道。
這時，天空的方向傳來了迷之少女的最後話語。
“地面上的其他王權攜帶者，我也會一起解決的。但那邊那個貓耳法老不是我擅長應付的型別，所以我完全不想和她戰鬥……”
語聲越來越遠，伴隨著無數革質雙翼的振翅之音，彷彿不止少女一人，而是一大群蝙蝠正向遠處飛行。
“出來吧小照。要是無名氏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光可絕對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