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箭與死者
“刪……刪改？”只對水墨畫熟悉的司馬昭，還沒接觸過油畫這種更加適合受到“王權”影響的藝術形式，表情略顯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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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刪改。”
踏入敵陣之前，斯大林同志重複了一遍她非常喜愛的那個單詞，作為贈禮。
“你們國家的遠古先賢，認為作品的意義在於思想性；曹丕引領的建安文學，認為作品的意義在於作品本身……但那都是錯誤可笑的思想。作品是為政治服務的工具，理所當然。即使對方流淚哀求，但在必要之時，就一定要狠下心來肅清。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君王，但我能與你們這些君王一起站在這裡……這就是充分且必要的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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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奧拉夫二世·哈拉爾松很高興。
雖然此時地面上的戰局對“紫禁城”一方並不能說有利，而天空中還有“帝業祖龍”站立於龍柱，幾乎等同於毀滅這一概念本身。但她還是感到很高興，非常高興。
因為現在她身邊，全都是她最喜歡的東西——正在崩塌的建築、戰火中的城市，如泉水般噴湧的烈焰、路面與橋面像薄紙一樣捲曲起來……高樓、草木、路燈、活人、死者、磚石、戰車，每一種事物都在發出巨響、在巨響中迎來破碎與死亡。這一切，對於維京狂戰士奧拉夫二世來說，都實在是過於美妙的東西了。
塵囂之中，北歐的聖奧拉夫漫無目的地揮舞鐵鑄雙斧，在遇到下一位君王的路上隨意砍殺一些來自“阿房宮”勢力的兵士。對她來說這是一種消遣與放鬆，雖然不會像強敵那樣令她興奮激動起來，但也能夠起到某種意義上的潤滑作用——一架永不停息的戰爭機器，在遇到另一架剛剛啟動的戰爭機器時，顯然會是前者更有優勢。
城市在燃燒。蔓延的戰火正將所有可燃物燒燬。狂戰士奧拉夫聞到了煙和焦肉的味道……“太棒了。”她想，“這才是戰爭。我應感謝神明——雖然我錯過了‘諸神之黃昏’，但我趕上了2056年的這場更好的戰爭，實在是幸運無比。”
“W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GH——”
狂戰之王的巨斧閃動著亮色的熾光，令她暫時忘卻了舊神之名與新神之名，只記得“戰爭”這樣一個名詞。她穿行在槍林彈雨、刀光劍影之間，感受著致命的子彈落在斧面上，化作熾熱的金屬液體。
殺夠足夠多的弱者，就該去殺強者。殺死強者而自己不死的話，就再多殺一些弱者……奧拉夫的戰爭舞蹈就是以這種簡單的邏輯驅動的。她手中戰斧的鋒刃遍佈缺口，卻永遠不會變多。這一路上她的戰斧已幸運地飽飲了兩位君王的鮮血，而現在她正在尋找第三個祭品的路上。直到戰死之前，她都會將所有祭品獻給戰爭——
“颯。”
一支流星般的飛箭在奧拉夫耳畔掠過，令她突然感到了某種極高量級的“王權”氣息。
當她回頭看去，那箭的箭桿已沒入一位“紫禁城”一方君王的胸口。而那位死去的君王的樣子，看上去……
“很奇怪。”奧拉夫想。
王權攜帶者幾乎全是少女，偶爾有一些少年，這是由歷史本身決定的事。但王權攜帶者們並不會以老人的姿態顯現……傳統上登基時的君王皆為少女，而王權攜帶者的外貌，都以登基之初的年齡顯現。
地球歷史上，直到“王權”衰退的近代，才出現了大量中年、老年領袖，比如白人男性羅斯福等等。這是屬於“王權”時代的非現實性質，也是過去七千多年裡世界的非現實性質。總而言之，在2056年降臨非現實魔都的君王，只可能是少女或者少年。這一點人盡皆知，毫無疑問……
但是，奧拉夫見到的那具屍體——那具被箭射死的屍體，卻明顯地屬於一位老年女性。
“哇，這位老奶奶真不容易啊。一把年紀了還跑來打仗，真是我輩楷模……”
粗神經的狂戰士只是感慨了一下這種奇怪的情形，沒有深究。但當她重新舉起戰斧，準備向前方那位未知的弓箭手發起衝鋒時……
第二支箭，又自她身旁飛掠而過。
“呼……什麼啊。還以為這次是要攻擊我，差點就出手格擋了……嗯？”
一邊陷入一種“好想趕快把敵人弄死啊”的精神狀態的奧拉夫，一邊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但這一眼所見的景象終於讓她疑惑不定起來……因為，再怎麼說，連續兩次在戰場上看到死去的老人，也還是太過不同尋常。
第二具被箭射死的屍體，仍是白髮蒼蒼、皺紋滿面。
“又是老人……”她想，“而且……確實是‘王權攜帶者’，不是別的什麼非現實士兵或者生物啊……等等。難道說……因果關係，我搞錯了？”
雖然奧拉夫是維京的狂戰士，但她同時也是維京的國王。所以在戰場上若是出現那種只憑“狂熱”無法解決的詭異事件，她還是能夠保持一些機敏，以此在殘酷的戰爭中不斷存活下去。
於是，聖奧拉夫二世·哈拉爾松收起戰斧，隱匿身形。
而在不久之後，她就觀察到了自己想要觀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