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個休息點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
赫伯特·希爾無奈地繼續這沒營養的對話。
沙漠中，一支小型商隊正在沙土之中掙扎前進。
明明成員大概還不到二十人，居然還帶著六隻滿載著貨物的駱駝，讓人不解。
“——湯姆，把你的髒手拿開，你是想把牲口累死還是想要你來搬我的寶貝——”
冒險者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僱主用他那肥嘟嘟的手把一個拿手拽著駱駝的韁繩來省力的夥計拉開，對方趕緊抱頭躲避著自家老闆的拳打腳踢。
如果可以，赫伯特·希爾是真的不想接下這份活。
雖然這裡才剛進入外圍，靠著自己的經驗不會迷失在這大沙漠，一般也不會遭受被沙漠內側詭異力量扭曲的生物的襲擊，但這裡可是死亡大沙漠，除了沙子就只剩下各種會致人於死地的東西，只要腦袋還正常就不會像伍德這個瘋子往這裡鑽。
可赫伯特沒有選擇，他老了。
雖然他現在還可以靠著年輕時冒險廝殺中拼搏出來的強壯體格撐著，但赫伯特自己知道自己的體能正在下降。
一想到如果自己不能在這最後的職業生涯中賺到足夠的養老費，冒險者就打了個寒顫。
吟唱詩人的歌謠中總會把冒險者的生活描繪的多麼美好，發現財寶、探索遺蹟、驅逐怪物、賺筆大錢然後再迎娶貴族小姐，從窮小子翻身成為一方領主作威作福，但赫伯特知道事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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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從來只會看到那些成功者的偉業，而不會讓自己看到那些失敗者的下場。
不談那些一出自己家門就被怪物吃掉，被強盜殺掉的新人，也不談沒看清任務要求，不清楚自己斤兩死得不明不白的傻子，就算是自己這樣度過二十多年血汗人生的老手，半輩子賺的錢也基本上花在了自己的裝備和日常的消耗中了。
是，自己是從一個埋首於田地的農夫變成了一個走在大街上都沒人敢看不起的戰士，但那有怎麼樣？
赫伯特知道一旦自己的身體不行了，賺不到錢了，自己所有的財富都會化作烏有，下半輩子自己的人生都要在於戰鬥後的暗傷的痛苦中作對，最後忍受不了這份折磨把錢都捐給教會把自己的暗傷治好。然後又要回家種田，一切都沒有改變，自己還要回到原來那一成不變的無聊生活當中去。
——不，絕不能這樣，自己是不會落得這般下場的，對，只要——
“隊長，有發現——”
前方的斥候，自己這次的“隊友”彼得走了過來。
“伍德先生，我去前方看看——”
“去吧，去吧，吾主保佑，可千萬別有事發生——”
冒險者沒有去管握起那個令人感覺晦氣的聖徽祈禱起來的商人，把什麼事都跟自己信仰的神聯絡起來的傢伙赫伯特見的多了。
跟著斥候向前走去，一離開了隊伍，年邁的戰士神色陰沉起來。
“真出事了，還是——”
“——能出什麼事，只不過是豬該宰了罷了。”
赫伯特不出意外地看著本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沙丘。
本該空無一物的沙地上響起了一個囂張的聲音，伴隨著陽光的扭曲一個穿著厚重的紅袍，手拿法杖的身影出現在了戰士的眼前。
“早該動手了，浪費了我那麼多的寶貴時間，這次不僅是那頭豬的貨物，錢財也該有我的一份才對吧——”
紅袍，不，法師學徒舔了舔嘴角，有些貪婪的說。
“遵守契約不是你們這群法師僅剩的美德嗎，還是說您不僅僅法術沒學好，連做人也是三流。”
“——只會耍嘴皮子，希望你的刀子也那麼厲害。”
“你可以試試——”
“——夠了事情還沒辦好，就開始內訌，你們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戰士怒吼著制止自己面前這兩個渣滓的語言衝突。
赫伯特感覺在這三天把自己一個月的脾氣都發完了，雖然這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幹這種“黑活”，但老冒險者還是感覺力不從心，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僅是身體，連心靈都老了。
自己的兩個隊友看來還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臉，不甘不願地停止衝突。
一個下三爛連陰影力量都沒有掌握的盜賊和沒有系統學習魔法知識的野法師學徒加在一起，對於已經完成【兇暴化】的赫伯特來說也不過是三斧子的事。
“之前不是說好了嗎，彼得提供情報和偵查，紅袍你提供法術支援，最後動手的主力交給我，如果對報酬有不滿等事情解決後再決定——”
“不就是個小商隊，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全殺——”
“——閉嘴，你這蠢貨——”
赫伯特一臉惱火地瞪著嘴上還不乾淨的紅袍。
法師學徒還想說什麼，但突然也一驚閉上了嘴。
“赫伯特，你不用那麼警惕，我之前試探過了，伍德就是個普通的比較虔誠的信徒，就算他信仰厄運少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那個胖子是個牧師的話，一個【惡意警示】我們就全暴露了。”
“希望如此——”
瞄了一眼彼得，老戰士也不禁地寬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