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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那個世界(8)

“就只剩你了。人類,準備好你的遺言了嗎?”銀光菩薩頗為戲謔的聲音傳了出去。即使是雲羽也能夠看得出來,在三人之中,格薩爾的氣血力量最為旺盛,是主修代表身體的“精”之一道的強者。

而陸良,則修煉的是控制靈力的“氣”之一道。而眼前的伽藍雖然看起來不比格薩爾差,但是仔細感受一下伽藍的氣息,就能感覺的出,伽藍肉體的血氣力量根本不及格薩爾,而體內散發出的氣息強度,也根本比不上陸良。

“他們都死了嗎?”伽藍眯著的眼睛之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悲喜。

“一個被我絞碎變成了肉泥,一個被我燒成了灰燼……我現在就在想,要不要留你一個全屍呢?”菩薩呵呵的笑著,特意將頭顱低了下去,湊上去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伽藍。

“或許待會,你連灰燼都不想讓我剩下。”伽藍微微地笑著,睜開了一直眯著的眼睛。

瞬間,雲羽感到面前一陣強光閃過,然後整個人的大腦之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人在拿著大鐵錘敲擊自己的頭顱一般。當雲羽終於恢復意識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倒在了地上。而自己身邊還剩著的一些殘桓斷壁,已經徹底沒有了存在了痕跡。

就連伽藍背後的高塔,也憑空消失了。還不等雲羽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一聲幾乎震碎耳膜的巨響,就傳進了雲羽的耳中。

雲羽轉過腦袋,看向了聲響發出的位置。讓雲羽有些咋舌的是,原本不可一世的菩薩,居然倒在了地上。在她的頭顱正中央,多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其中還在不斷地冒出著熾熱的氣息。

而伽藍依然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抱著自己的胳膊,靜靜地眯著眼睛閉目養神。

“居然是個神修……哈哈哈哈哈!你確實說對了,我絕對不會讓你留下一點渣滓!”隨著菩薩的一陣狂笑,地上的菩薩猛地動了起來,向著伽藍衝了過去。

菩薩高大的身體在衝鋒的路上不斷地縮小,當抵達了伽藍的面前之時,已經只有三層樓的高度了。然而,雖然體型縮小了,但是菩薩的氣息卻並沒有絲毫的減弱,反而變得更加恐怖。

透過壓縮自己的身形,菩薩也極大的凝聚了自己的力量,而這樣的高度不僅可以保持較大體型對於伽藍的壓制,也足以維持足夠的速度。作為神修的修士,伽藍可以成倍地發揮出自己的力量。因此,面對伽藍的時候,菩薩根本不可能有著絲毫的大意。

“神修是唯一能夠達到人人都能越級擊殺敵人的修煉方式,然而也是最難的一條路。若是戰心不止,則力量不盡。而若是心死了,則立刻喪失九成修為……那麼伽藍,你究竟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戰嗎?”菩薩以雲羽都無法看清的速度落在了伽藍的身前,身後修長的尾巴猛地抽打在伽藍的身上,將伽藍整個人劈成兩半,同時大聲質問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計劃,也知道向我們傳授這些計劃的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打算。”伽藍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出現在了菩薩的上空。接著,伽藍強大的氣勢猛地爆發了開來,比雲羽所見燃燒一切的格薩爾、聚合無數怨靈的陸良都要更加強大。

剛剛被劈成兩半的,竟然只是伽藍高速移動留下來的幻影。

伽藍並沒有像是自己的兩位同伴一樣,等待著菩薩攻擊,自己尋找機會反擊,而是主動出手,向著菩薩的位置攻了過去。伽藍兩隻手臂上的鐵鏈已經完全地松了開來,在伽藍的控制之下,就如同兩條巨蟒一般,咬向了菩薩的位置。

“是誰!?”菩薩聽到伽藍所謂告訴他們這個計劃的人,立刻警覺了起來。整個天下的神之造物全部都在這幾天之中獵殺那些強大的人族,然後偽裝被人族擊敗,陷入沉睡。若是有一名神之造物背叛了他們,那麼那些陷入沉睡的神之造物,或許就要全部被他斬殺、吞噬在長眠之中!

“我並沒有必要告訴你。”伽藍微微笑著,在剛剛菩薩分心的一剎那,伽藍就揮舞著鐵鏈,困住了菩薩的兩隻粗壯的後腿。接著,伽藍猛地正面衝向了菩薩,雙手手腕上青光暴湧,其中隱隱顯露出了龍虎之相。

“那我就去格薩爾的靈魂裡面找!”菩薩不屑地一笑,伸出了一隻手臂,輕鬆擋下了伽藍的攻擊。然後身上銀光一閃,原本緊緊束縛著其雙腿的鐵鏈,就徹底崩碎成了塵土。

還不等伽藍反應過來,銀光菩薩的一隻手臂就插進了伽藍的肚子之中,隨著利爪的一陣撕扯,竟然直接將伽藍的所有內臟,連同體內的元神一同撕成了碎片!接著,伽藍被撕裂成兩半的身體就被菩薩像是扔垃圾一樣的扔在了地上。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若是知道,或許就不會拋棄自己的生命來為我爭取積蓄氣勢的時間了。”伽藍的聲音卻突兀的再次出現。地上伽藍的屍身化作了一陣青光,然後重新凝聚了起來。從青光之中,伽藍被撕碎的元神重新凝聚,然後是肉體也浮現了出來。就連被擊成粉末的鐵鏈,也從青光之中再度誕生。伽藍站在菩薩的面前,絲毫沒有被擊殺過一次的樣子。

反而氣勢更加龐大兇殘。

“果然是戰心不死。既然你知道如何,為何還不死心?”菩薩嘿嘿的笑了兩聲,雙手之中凝聚起了兩柄彎刀,遙遙指著伽藍問道。

“他們如此是為了人族的興亡。而我所作所為,只是為了殺死你而已。既然如此,人族生死,與我何幹?”伽藍哈哈大笑著,青光掀起了一陣旋風,將伽藍託舉到了半空之中,形成了一輪青色的冷月。

“比起肉體強度,或是靈力修為,我等人族根本不可能比得上你這種怪物。然而,若是比起意志神魂,卻絕對不會比你有所稍差!”伽藍猛地大吼著,向著地上的菩薩衝了下去。而在雲羽的眼中,就是天穹之中那一輪青色的明月,帶著無盡的暴風向著地上的菩薩猛地落下!

青色明月所到之處,空間破碎出一道道的傷痕,足以掀翻小山的風暴肆意嘶吼,即使是空中的佛國淨土,也在這青色明月的衝擊之下,變得搖搖欲墜!

“如此堅毅的戰心,確實少見。不過,你這樣倒是很有價值,能讓我度過接下來長久的休眠。因為……”看著天空之中猛地落下的伽藍,菩薩發出了一陣狂笑,甚至都笑的彎下了腰。

伽藍所化作的青色光球瞬間就落到了菩薩的身邊。而菩薩一邊繼續大笑著,一邊舉起了手中的彎刀。原本只有數米長的彎刀在接觸到光球的瞬間,就化作了一道上百米的巨大光刃,而兩柄光刃交叉著,形成了一個x的形狀,將伽藍所化作的光球死死地擋在了自己身前。

“以你的力量,根本不配跟我談什麼神魂意志!”隨著菩薩的一聲大笑,兩柄光刃的光芒猛地變強,居然硬生生地將伽藍所化作的光球切開!

“破!”伽藍被光刃傳導而去的強大力量直接震得神符重傷,全身上下的皮膚一寸寸地裂開,像是在身上套了一層漁網。而面對著強大的菩薩,伽藍依然沒有絲毫後退,而是大吼一聲,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運轉起來,繼續和菩薩硬碰硬!

“破?人類只是人類,只配做我等統治之下的螻蟻!”隨著菩薩的一聲怒吼,光球被切成了兩半。伽藍的身體從空中落下,無力地摔在了地上,而這一次,伽藍再也沒有站立起來。

因為,他的靈魂,已經落入了菩薩的手中。菩薩舉起手上重新變短的光刃,帶著惡毒的笑意看著刀刃上伽藍的靈魂。

“解決你們三個,確實讓我費了不少力氣。但是能獲得你一個神修的靈魂,也足夠我沉睡兩三千年所需要的力量了。”菩薩眯著眼睛,湊上前去觀看著伽藍的靈魂,然後一張大嘴,就將伽藍的靈魂吞進了口中。

隨著菩薩咀嚼的動作,伽藍的怒吼聲依然時隱時現。

“就是這樣……保持憤怒吧,只有這樣你才能支撐的更久一點,能給本座提供更多的力量。而且我已經在解讀你的靈魂了,呵呵呵呵……”菩薩一邊咀嚼著伽藍的靈魂,一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過是一個想要藉此機會,吞噬那些強大的神佛的小神而已,根本不可能成什麼氣候。只需要告訴主人,讓主人在沉睡之前將他斬殺就好。伽藍,你就好好看著吧,我會留下你的一絲殘魂,讓你看著我是如何統治這個世界,直到永遠!”菩薩一邊咀嚼著,一邊向著自己體內的伽藍說道。隨著菩薩的動作,伽藍的聲音也慢慢小了下去。最後,隨著一聲吞嚥的巨響,伽藍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

“以我之佛國淨土降於此地,化為我圓寂入滅之墳冢,護佑本座,免受一切之損傷!”將伽藍吞下肚子後,菩薩滿意地拍了拍肚子,然後抬起頭去,看向了天空之中若隱若現的佛國淨土。

自己的計劃多了很多變數。無論是爆發的格薩爾、試圖汙染自己佛國的陸良,還是在戰意高漲之下,竟然能短暫地和自己對攻的伽藍,都使得菩薩損失慘重。

超過七成的神鴉陣亡,兩成的神鴉陷入瘋狂之中。佛國淨土中的六道輪迴被陸良散發出的血氣稍稍侵染了一些……然而,對於菩薩來說,這些代價都是值得的。

陸良造成的汙染可以輕鬆剝離,死去的神鴉可以慢慢重新培育。重要的是,自己終於能夠免於陷入無邊的沉睡之中,可以繼續自己的統治,繼續在自己的領土之上享受萬萬人之上的快樂,直到永遠,或是陷入沉睡之中,幾乎不可能再醒來的自己的創造者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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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國淨土慢慢地沉降到了地上,而菩薩的身形一閃,就落在了九層高塔的塔頂之上,閉上了眼睛,雙腿跌伽而坐。神聖的佛光照射在了菩薩的身上,使得滿身血腥的菩薩煥然一新,就連斬斷的兩隻胳膊,也重新凝聚了起來。

菩薩微微低頭,口中唸誦著佛號,六隻手臂如同蜘蛛網一般伸展開來,無數的細小胳膊充滿了整個淨土世界的天穹。那些手臂或是手捏法印,或是上面長出了閃閃發光的神眼,永遠地注視著佛國淨土的每一寸土地,在菩薩的無邊恩威之下,佛國淨土之中所有的生靈全部低頭俯首,向著菩薩跪拜。

而菩薩的身影,就伴隨著佛國淨土一起慢慢模糊,慢慢消失不見,只留下了滿目瘡痍的地面,以及地上一座不過數十米高的佛塔,在原地見證那些過來歡呼菩薩被斬殺的人族在此地建立自己的國家、在此地互相殺伐,見證了這裡無數次的興盛,又無數次的衰敗。

直到有一天,一位躲避戰亂的小和尚找到了隱藏在群山之中的佛塔。

小和尚的身上帶著藥葫蘆,卻沒有帶著絲毫的乾糧。他原本是一座繁華大寺之中的修士,卻自願跟隨逃難的難民離開,在一路之上為難民們診斷醫治,不肯放棄任何一種用得上的藥草,而身上所有的食物也都交給了那些難民們。

然而,那些難民們卻一個個的死去了。而小和尚卻憑著一股韌勁,居然強行支撐了下來。小和尚看著眼前的佛塔,擦了擦自己眼中依然留著的眼淚,走進了堆滿灰塵的佛塔之中,跪在了菩薩雕像的面前。

“菩薩……為什麼我等誠信唸佛,一心向善,卻無法拯救那些人呢?”小和尚哽咽著,在佛前重重頓首。

他也沒有想過,菩薩會回應自己的詢問。然而,在佛龕之中的菩薩,卻開口了。

“此乃末法之世,世間已然無佛。縱使是我,也只能在這佛塔之中做我的菩薩,不得出此一步。若是不能自己成佛,唸佛自然無用。”溫柔的女子聲音使得小和尚瞪大了雙眼,抬頭看向了佛龕。

佛龕之上籠罩著淡淡的銀光,將佛龕之中的盤算烘托的更加出塵。

“願菩薩教我,如何成佛!”小和尚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你卻是因為如何要成佛?”菩薩雕像微微一笑,向著小和尚伸出了一根青蔥一樣細長的手指。隨著一陣光芒閃過,小和尚身上的僕僕風塵全然消失,而在小和尚的面前,也多了一盤齋飯,一杯清茶。

小和尚的肚子咕咕直叫,但還是強迫著自己看向了佛龕。

“若是你也不知為何要去成佛,那麼你還是吃完這餐齋飯就回去吧。”菩薩笑容溫和慈祥,讓小和尚想起了那些難民之中帶著兒女的母親。

“我要救贖世人,讓他們免於互相征戰殺戮……菩薩請教我,我願終此一生,只為成佛!”小和尚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了碗裡。

“吾乃銀光琉璃菩薩尊王佛,你若是有次誠心,我便教你如何成佛。”菩薩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願成就銀光藥師佛,救贖芸芸眾生!”小和尚重重地向著菩薩像扣頭。接著,雲羽的眼前一陣風沙吹過,眼前的一切景象全部消失於無影無蹤,而自己依然站在契約者的身邊,而銀光菩薩依然被星光鎖鏈束縛著,不斷地榨取全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