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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那個世界(7)

此時,腳步聲也已經傳到了雲羽所在的高塔之下。無論是格薩爾,還是其他人,甚至是雲羽都很清楚,他們想要戰勝菩薩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這麼多年的準備,這麼多的犧牲,目的只是為了給人類一些喘息的機會而已。

格薩爾前去拖住菩薩的腳步,其餘的人則去掠奪菩薩珍藏的各種材料,或是最高深的修煉功法。經此一役之後,菩薩的勢力也會受到重創,而且眥睚必報的菩薩也一定會將三位頭領的部族作為第一批報復的物件。

這也是因為他們從不知道哪個渠道之中獲取了一些隱秘的情報。由於世界之魂的壓制,漫天神佛都不能,或者說不敢動手,因為這會加快他們被壓制的速度。因此,如果他們三個全部戰死在這裡的話,那麼菩薩就一定不會親自出手對付他們的部族,而是派出自己的部下代勞。

而這就給了剩下的部族發展的機會。或許等到他們三個的部族被菩薩連根拔起的時候,剩下的部族已經有了能夠反抗菩薩的力量,然後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國度。

“他們來了。我不會讓你破壞菩薩的計劃,但是也不會將你留給其他的神鴉殺死。羽,我們走吧。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用心。”這時,轍魯布再次幻化出了人形,將小女孩背在了自己的身後。

隨著銀光一閃,兩人徹底消失無蹤,而此時的腳步聲也已經到了雲羽所在的這一層。

進來的並不是陸良,或是伽藍,而是數十個精幹的大漢。他們進來之後,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以及地上掉落的那塊血布,都靜靜地嘆了一口氣。

“願你永遠飽食,永不感受痛苦,早入輪迴之中,來世莫要為人……”為首的一名大漢低下了頭,雙手合十,祝福著消失不見的羽。他們雖然反抗菩薩,但是佛法的痕跡卻依然留存在了他們的文化之中。

“三哥,沒時間了。”這時,背後的一個人提醒道。三哥點了點頭,對著地上的血布鞠了一躬,就離開了這裡,向著高塔之中儲存物資與法術典籍的地方去了。而雲羽也同他們一起離開,卻不是為了前去看看銀光菩薩究竟藏了多少東西,而是想要到高塔之下,看看這些遠古的人族先賢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計較。

伽藍和陸良在高塔之下並肩而立。伽藍雙手環抱,站著就像是一顆生根的了巨石,從他的身上不斷地顯現出極度危險的氣息。而陸良則不斷地唸誦著什麼東西,手上也捏著法印,時不時有著光芒從指間閃過。

遠處,如同一個真正的世界一般龐大的淨土世界已經延伸了過來。銀光菩薩努力地搖動著龐大的身軀,向著高塔的方向前進,每一步都引起整個世界的震動。

菩薩的其中兩隻手臂高高抬起,沒入淨土世界之中,從淨土世界不斷地吸收力量。而剩下的四隻手臂,則像是翅膀一般向後張開,無數較小的手臂組成了一隻大網,遮蔽了所有能看見的天幕。

比起普通人來說,這些神之造物的力量,簡直能夠稱為天災。

“我去了。”陸良看著向著這邊走來的菩薩,對著身邊的伽藍一笑,大踏步走了上去。

“我隨後就到。”伽藍點了點頭,繼續眯著眼睛閉目養神。

“南無銀光琉璃菩薩尊王佛祖,小子陸良,見過大菩薩。”陸良一振衣袖,走了上去對著菩薩施了一禮。

“死。”菩薩並沒有多說什麼話,只有一個字而已。隨著這個字出口,一道通天徹地的銀光光柱就猛地出現在陸良的身前,向著陸良碾壓了過去。

“泰,小往大來。吉,亨。”陸良靜靜地說道,然後以陸良為中心,兩團黑白氣團猛地升起,圍繞著陸良飛速旋轉。光柱帶著撕裂天地的恐怖氣勢壓了過來,卻被死死地擋在了數十步之外。

地上開始亮起一個個的符籙,這些符籙有的在吸收著空氣之中所剩無幾的天地精氣,有的則在加快陸良對於精氣的控制能力,甚至還有一些在干擾著菩薩對於淨土世界的控制,將淨土之中的靈魂抽離出來,化為陸良的力量。

“魔法陣……這是誰教給你們的!”菩薩瞬間感到了汗毛倒豎。無論是叫魔法陣,還是陣法等等,這些法術的本質就是為了讓人能夠成倍的發揮自己的力量。雖然佈置麻煩,但是確實有著極強的功能。若是那些人類真的掌控了極為高深的法陣,或許確實能夠勝過一些較弱的神之造物。

而菩薩等神之造物為了不讓人類學習法陣,甚至連自己的領地之中都沒有佈置相關的防禦陣法。就是為了不讓人類在自己休眠之中,解讀自己留下的法陣殘骸。而現在人類居然能夠使用法陣,不由得讓菩薩想到了一個恐怖的結論:

我們中出了個叛徒!有人在暗中破壞我們的計劃!

“菩薩不願教授我們陣法,自然有其他神佛願意。”陸良呵呵笑著,猛地撤離了自己的防禦。銀色光柱繼續向前碾壓過去,但是卻不復從前的恐怖氣勢。即使撞在了陸良的身上,也不過是如同清風一般微微撫動陸良的長袍而已。

“那我就從你的靈魂之中自己尋找!”菩薩大聲怒吼著,伸出一隻手指向了不遠處的高塔。隨著菩薩的命令,高塔之中放置著的無數法器立刻飛了出來,在空中猛地變大了無數倍,然後落到了菩薩的手中,大放光明。

然而,卻不是射出銀光,而是淒厲的血光。

“這是……陸良!你算計我!”菩薩猛地一聲厲吼,就想要將手中的法器扔出去。然而,那些法器之上卻生長出了血色的藤蔓,纏繞在了菩薩的手上。菩薩倉促之間根本無法甩開它們。

而法器之上的血光,也開始慢慢照射著菩薩的手臂。比起格薩爾寄託在自己身上紋身之中的怨靈,這些法器之中的血光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那些在利刃森林之中上下翻飛的神鴉在被血光照射到的瞬間就爆炸了開來,化為了一陣血霧,然後被血光吞噬殆盡,即使有超過五十級的強大神鴉並未被血光殺死,但是也只能伏在利刃森林之中,苦苦抵禦血光的衝擊。

銀光菩薩低吼一聲,渾身上下光芒湧動,就將剩下的那些神鴉送到了心中淨土之上。而血光趁著菩薩分心的瞬間,直接死死地纏繞在了菩薩的身上。

“這血光之中,是我人族三十七萬零六百一十二位族人的靈魂,還有著格薩爾兄破法氣的加持。如此神光沐浴,菩薩可覺得耳目一新啊?”陸良呵呵笑著,伸出手指指了一下銀光菩薩的方向。

隨著陸良這輕描淡寫的一指,原本肆意發射的血光,猛地向著銀光菩薩的手臂之上照去。接著,銀光菩薩的手臂忽然狂亂地揮舞了起來,與此同時的則是銀光菩薩的慘叫聲。

雲羽可以看見,在其中一隻主臂之上的兩隻胳膊猛地撐住了主臂,然後硬生生地將自己從主臂上撕裂了下來,還帶走了銀光菩薩的一大團血肉。接著,那團血肉在血光之中飛速凝結,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人形生物。

像是一個沒有皮膚的人,而雙手則是扭曲的利爪。銀光菩薩用發力化形而成的武器依然在他的手裡,只是顏色也已經變得黑紅一片。血人回頭看了看陸良的方向,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就揮舞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下下地砍著周圍的手臂。

而那些被斬斷的手臂、削下的血肉,也很快就變成了新的血人怪物,加入了攻擊菩薩的大軍之中。菩薩一邊怒吼,一邊全力調動著體內的力量,但是卻根本無計可施。

即使菩薩有能夠將他們一舉滅殺的實力,但是卻被法器之中的血光限制,無法發揮出來。而那些血人就乘著這段時間,瘋狂地擴大著自己的數量。

“我雪河一族,全族都在其中,除了我。菩薩曾下令我雪河族全族自盡,那我們也沒有辦法違抗。不過,今日卻要藉助菩薩血肉,重塑我雪河一族兒郎了。而自今日後,我雪河族,便更名為血河!”隨著陸良的一聲厲吼,他的身子如同利箭一般衝了出去,徑直沒入了利刃的森林之中。

一路上那些依然聽從菩薩命令的手臂向著陸良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碰到陸良的身體。陸良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它們的攻擊,徑直向著盤算的手臂最為密集的地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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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兄弟格薩爾就死在這裡,你也想來試試嗎?”菩薩冷聲說道,眼神之中兇光一閃,竟然直接放棄了處理那些血人,而是將手臂收攏起來,試圖絞殺陸良。在此同時,菩薩也在瘋狂調動著體內的力量,試圖破開血光的纏繞。

“我的族人都死了,我又豈敢獨活!解體裂身!”隨著陸良的一聲嘶吼,陸良的身體在利刃森林將自己淹沒之前,徹底爆裂開來,化為了一條血河。利刃森林能夠斬殺有形的敵人,但是在面對著無形血河之時,卻根本無法產生絲毫的效果。

鋒利的彎刀斬在血河之中,卻只能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利刃構成的森林根本無法阻止陸良的血河,只能任由血河從眾多手臂的中心開始向外流淌。

隨著血河的流過,那些手臂也開始枯萎、斷裂,成為血河的一個部分。當血河流經那些手持彎刀的血人附近的時候,它們也縱身一躍,進入了血河之中,將自己的痛苦與怨氣匯聚到一起,匯成一股淹沒銀光菩薩的復仇洪流。

“你殺我族人,我則滅你佛國!”從洪流之中,一陣浩浩蕩蕩的聲音傳了出來,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接著,血河開始猛地向上衝擊,順著銀光菩薩從心中淨土世界之中抽取力量的手臂,猛地向著淨土世界之中衝去。

血河還沒有接近淨土世界之時,其中蘊含著的血氣就已經影響到了淨土世界之中。淨土高塔之外的人類似乎猛然暴怒了一般,開始瘋狂的撕咬、抓撓著周圍的同胞。在他們的混戰之中,一個個的靈魂被撕成了碎片,然後帶著其中縈繞的血氣投向淨土之中的六道輪迴。

“你必為我束縛在鐵索之下,群山之上,為神鴉啄食內臟,為神蛇咬噬血肉!”銀光菩薩大吼一聲,就要將手臂從自己的心中淨土扯下。

然而,為了從淨土世界獲取力量,菩薩的手臂已經牢牢地和淨土世界聯絡到了一起,根本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掙脫開的。而血河已經順著手臂,接觸到了淨土世界的邊緣。

一個銀色的光幕籠罩住了整個淨土世界。這是淨土世界感受外敵入侵之後,自動產生的防護力量。然而,陸良和血河,與格薩爾的破魔斬類似,都是以銀光菩薩自己的功法為基礎另闢蹊徑而來,因此,淨土世界的防禦結界,竟然瞬間就被血河沖刷的搖搖欲墜。

“待得此身登臨日,萬里天下我為佛!”陸良狂放的大笑聲響徹了整個世間。若是能夠攻入淨土世界,汙染六道輪迴,那麼陸良未必不能在無數年的經營之後,將整個淨土世界納入自己的控制之中!到了那一天,除非銀光菩薩願意放棄自己的淨土世界,否則陸良就可以利用淨土世界的力量和銀光菩薩爭取身體的控制權,甚至將菩薩化為自己的傀儡。

“痴心妄想!”菩薩大聲怒吼道,身上猛地爆發出一陣強光,化為一道巨大的光刃,然而卻不是斬向陸良的血河,竟然是向著自己身上斬去!

刀光如垂天之雲,又如銀河洩地。

伴隨著菩薩一聲怒吼,菩薩的四隻手臂轟然落地!被陸良糾纏不休的四隻手臂被一刀斬斷後,菩薩又是猛一發力,竟然硬生生地將自己和淨土世界連線的手臂扯了回來。而代價就是,僅剩的兩隻手臂之上,那密密麻麻的小手臂全部折斷。

這下子雲羽好像明白,之前銀光菩薩胸前那兩雙較小的手臂是怎麼來的了。在這一戰之中斷掉的手臂,直到今天也才長出來沒多大一點。

“就憑你?也想佔據我佛國淨土?”銀光菩薩大聲責問,將陸良的血河揉在手中,捏成了一個小團。接著,銀光菩薩猛地一甩,就將血球扔在了地上。下一秒,一隻帶著利爪的巨大獸足就踩了下去,將血球踩散。

鮮血四處流淌,然後又快速聚集了起來,向著銀光菩薩再度糾纏了上去。然而,這次的血河,卻少了許多靈性。剛剛銀光菩薩含怒的一腳,直接就踩滅了數萬只怨靈。而陸良本人的靈魂,也被這一擊重創。

“銀光碎天罡!大無極手!落月!”隨著銀光菩薩含著怒氣的幾聲,一道銀色光柱出現在了血河之中,激起了滔天大浪。

接著,血河之中猛地升騰出無數蒸汽。隨著血河被銀光碎天罡的光柱漸漸烤乾,其中的怨靈也在灼燒之中一個個的死去。

接下來一隻由靈氣組成的大手就猛地落在了血河之中,作為銀光菩薩的全力一擊,大無極手甚至直接將血河打入了地下,只留下了一個直徑達到近百米,深不見底的巨大深坑。

而這時從天上,也落下來了一道明亮的月光,完美的落在了深坑之中,沒有一絲一毫散開。從深坑之中,終於傳來了陸良的痛苦呼聲,而那些其他怨靈的慘叫聲更是不絕於耳。

“這就是你忤逆本菩薩的下場!”銀光菩薩說著,對著大坑張開了自己的大嘴。如同水銀一般透明而又粘稠的火焰從中噴湧而出,將整個大坑徹底填滿,也將陸良等人的慘呼聲埋在了地底深處。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銀光菩薩轉過了腦袋,看向了最後的一個人。

格薩爾獻祭自己絕大多數的修為,斬出了破邪斬。陸良更是使用解體功法,使得自己徹底變成了根本無法吞噬的血河。銀光菩薩感受著因為不斷出手而變得越發虛弱的身體,將注意力放回了最後的那個人身上。

伽藍。摩尼部族的王,也是自己能夠度過漫長休眠的唯一憑藉了。若是不能儘快斬殺伽藍,然後將他的屍身與靈魂作為自己的食量的話,或許等到自己沉睡醒來,就已經沒有力量再去控制那些被自己放養的人類了。

而一旁的雲羽看著菩薩那充滿著憤怒、貪慾與飢餓的雙眼,微微地笑了一笑。

在遠方,契約者抽取銀光菩薩的光芒依然沒有暗淡下來。而這一切都可以說明,銀光菩薩的計劃,最終還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