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鶯輕撫著第五月璃的頭髮，這個時候，秋沫寒也拾起了第五月璃的手，捧在掌中，她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過來開始聆聽的，但那一幕幕生動的畫面就彷彿在她和安若鶯的面前呈現出來一般。
她們很難想象第五月璃當初是怎麼在煎熬中活下來的。
就比如安若鶯，她自己也很難想象，假如第五月璃某一天在自己身後捅了自己一刀，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人的精神支柱本來是很堅強而又脆弱的東西，明明有時候會堅不可摧，卻在有時候又脆若玻璃。
二女都見到過第五月璃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傷痕，歷經過多少次生死也不至於留下這麼多傷口，前兩天秋沫寒本來因為擁有清霄聖蓮後，便幫她把那些傷痕全部抹除了，但是這種記憶卻是絕對沒辦法抹除的。
感受著二女身上傳來的溫暖，第五月璃閉著眼睛輕聲道:“謝謝你們。”
默了一會兒後，第五月璃跟二女說了一句，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便丟下二人一個人去了海邊。
夜裡的大海看起來一片漆黑，雖然銀灰的月光看起來很美，但安若鶯不喜歡這種感覺，自然也沒有強求跟著第五月璃一起，而秋沫寒也被蘇牧雪拉去商量事情了。
第五月璃脫掉了鞋子，赤著雙腳踩在沙灘上，這種感覺和沙漠很像，但是鹹溼的海風，和潮汐的聲響，卻又完全找不到一絲沙漠的感覺。
“大半夜的，你還有一個人出來散心這種情調啊？”
一個聲音在第五月璃身後響起，這個聲音第五月璃就是不回頭也能猜到是誰，她淡淡的回應了一句，“蘇大少不也一樣有這種情調嗎？”
蘇牧陽下身穿著一條沙灘褲，上身穿著著一件白襯衫沒系釦子，他快步走上前與第五月璃並肩而立，一步步的緩慢前行。
難得蘇牧陽很安靜，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了良久第五月璃有些好奇道:“蘇大少今天格外安靜呢。”
蘇牧陽笑了笑道:“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事情？”第五月璃隨意的接了一句。
蘇牧陽半開玩笑道:“在想怎麼讓你答應做我女朋友！！”
第五月璃聽不出他這句話的真假性，也沒有再繼續接下去，反倒是蘇牧陽繼續道:“可我想了很久，還是一無所獲，所以，我也想問問你。”
不過沉默了半許，見第五月璃沒有回答，蘇牧陽這才道:“剛剛開玩笑的。”
第五月璃依然沒有任何回答，兩人就在這沉默的氛圍裡繼續前行，當然蘇牧陽或許還略微有些尷尬。
就在蘇牧陽在思考該說點什麼來打破僵局的時候，第五月璃突然開口了，“月兒，當初跟你一起活下來的那個孩子，你還記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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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蘇牧陽有些驚訝，或者說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第五月璃突然叫出的這一聲月兒讓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第五月璃看著大海沒有回頭，也沒有再問第二次又是一陣靜默之後，蘇牧陽才緩緩道:“你，又恨過我嗎？”
“我為什麼要恨你？”第五月璃回過頭來看著蘇牧陽，她赤紅的瞳色在銀灰色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淒涼，眼底含著一抹淚珠，對映了一抹月光的皎潔。
“綾兒……”蘇牧陽感覺內心一緊，他不知道第五月璃為什麼會突然流露出這種表情，這個表情甚至他以前都沒有見到過。
第五月璃抬手止住了他要說的話，偏過頭去擦掉了眼淚，還一邊道:“抱歉，失態了，我在想事情。”
蘇牧陽張了張嘴，感覺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明明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嬌軀他想一把將之抱住，但無論如何，他卻發現自己鼓不起勇氣。
默了片刻第五月璃才轉過頭來，露出自嘲的神色道:“或許我離開殺戮之後，在這外面的世界接觸的事情太多了，連情緒的沒辦法好好控制了，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了。”
“你本來就不該做一個殺手，”蘇牧陽突然道:“你只是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被迫陷入殺戮裡面，殺戮也不是你的意願，所以，你本來就不是殺手。”
“是啊，我不是殺手，我只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人犯而已，假如哪一天我遭到了什麼報應，或許再過分我也能夠接受吧！”第五月璃突然笑了起來，繼續踏著沙灘往前面走。
蘇牧陽看著她的背影，站在原地緊了緊拳頭道:“如果一個人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又有什麼錯？”
“但是我們沒有剝奪別人生命的權利，不是嗎？”第五月璃沒有回頭，她在繼續向前走，但步伐卻特別慢。
“可是當擺在你面前的路只有殺與被殺兩條路，那麼剝奪別人的生命就不再是需要什麼權利，而是必須。”
“是的，所以我選擇了殺……”第五月璃突然停住了腳步，抿了抿嘴她轉過身來看著蘇牧陽道:“其實我覺醒殺戮之息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了，為何我明明學了那麼多東西，看了那麼多書，偏偏就是沒辦法修煉浩然之氣，那是因為我殺過人，所以有戾氣，沒辦法得到浩然之氣的認可。”
蘇牧陽不語，就這麼看著她。
第五月璃繼續道:“我剛剛突然想清楚了，或許，當初陽璃跟我離別的時候，那一刀就是對我那幾年肆意剝奪他人性命的一場審判吧，古道:殺人者人恆殺之，看來，我現在之所以沒事，是因為我所犯下的罪孽還沒還清。”
“綾兒……”蘇牧陽還準備說什麼，卻見第五月璃突然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然後道:“唐君綾已經在我一次次殺戮中死掉了，現在我叫第五月璃。”
第五月璃現在的確不願意再使用唐君綾這個名字了，如果她覺得自己還有一份純真的話，那就只屬於那個名字，而第五月璃這個名字是她作為殺手的名字，是她罪惡的證明，她不想忘記。
“蘇牧陽，我覺得能夠得到浩然之氣認可的孩子，內心都應該是擁有著正氣的，所以，你其實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無論莉莉婭，愛麗絲，還是冷妍語、上官紫築或者遊王子織奈，甚至還有櫻庭輝夜，她們都比我好，即使脾氣壞了一點，但是她們的本性都比我善良，我只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而已。”
蘇牧陽一咬牙，拳頭捏的更緊了，甚至能夠聽到骨骼咔咔作響的聲音，他突然面色猙獰的看著第五月璃道:“唐君綾，我喜歡誰並不需要誰來指指點點，明明你也是被害人，為什麼偏偏要把自己推到施害者一方？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你自己在煎熬中解脫嗎？你這樣不過是在助長真兇而已，你以為你是在慰藉自己的傷口，其實只是在往上面撒鹽罷了。”
蘇牧陽突如其來的兇悍讓第五月璃給怔住了，卻見他繼續道:“你為什麼就不願意放過你自己呢，別人給你的傷害不夠，你還要自己抹鹽，難道你真的是個抖M嗎？如果是，那我只能用武力讓你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