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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 啤酒天堂(下)

在那之後的第二天,我在廚房偷偷的擰開了藏在壁櫥中的“青島”啤酒易拉罐,那啤酒的上方靜靜的漂浮著麥香的誘人的氣息,輕輕的彈奏著彷彿是為了某個婚禮特意譜寫的曲子,我輕輕的喝了一小口,我的舌頭上的味蕾,整個頭部的肌肉像是被狠狠的拉扯開來一般,啤酒進入喉嚨的瞬間,那就像是某個人站在井底拼命的朝著井口大小的天空喊著什麼,然後整個大腦就被醉意填滿覆蓋,雖然如此,在這種淺淺的飄在湖面上的醉意消失之後,我恍恍惚惚的感受某個印象正在逐漸的消失。

我於是就這樣的喜歡上了喝酒的感受。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只要是有啤酒在嘴裡,某種如同芥蒂般的物質在我的內心就被潮水不斷地沖刷,那裡逐漸變得安靜,被沉默和月光填滿的岸邊,好些東西便在一瓶瓶啤酒中逐漸消失在了大海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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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九歲的時候喜歡上喝酒,開始的頭兩年,我倒是可以稍稍的剋制僅僅只是在家裡人看不見的地方獨自在啤酒中讓某種東西消失,而這種行為一旦成為了某種習慣,便開始朝著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我好像在酒精所編織的世界中慢慢的確立起來了自己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位置,我在那樣的位置中可以冷靜的思索,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思維的發條可以在那個地方冷靜的旋轉,而推動我前往那樣的位置的力量,毫無疑問就是每一次酒精逐漸填滿肉體心靈的所有縫隙的一瞬間。

能夠徹徹底底的把自己的心靈全部都交給酒精,是在一個晴朗的沒有月亮的夜晚,我在一條小路的書店駐足靜靜的看著一本小說,彼時四周寂寥空洞,偶爾有寒冷的氣息翻動書頁,書名現在不記得了,寫的是一個酷愛飲酒的男子如何在酒精的作用下愛上一個原本自己根本不喜歡的女孩子故事。

一切都是幻想,時間裊繞流失,一切到最後都不復存在,少年終究是截然一身。

究竟是少年的那種孤獨的體驗震顫了我心靈隱秘的一小塊,或者是其遭遇喚醒了我自身深處長眠未醒的一部分,如今怎麼也難以考究,唯一確定的是當時的我自然是進入了小說的世界,更加的將酒精作為一個溫暖的賴以為生的記憶儲存在腦海一個隱秘的場所。

我於是就用那樣的姿態進入了一個酒精的天堂。

那確確實實,的的確確是一個溫暖幸福而又充滿歸屬感的天堂。

我的自我浸泡在酒精的音樂裡,回憶消散在啤酒繚繞翻滾的氣泡中,翻騰的白色泡沫像是天使的頌歌,殘存在嘴角的淡淡的酒香,一陣風不知將其刮向何處,我久久的把那種金黃色的液體在口腔中把玩,橘黃色的路燈,風中依稀有燒烤的香味,沒有顏色的,單調至極的香味。

如此這樣的生活持續到了高三,我有幸遇見了並不因為我嗜酒而感到厭惡的豆芽,豆芽父親是一個農夫山泉公司的一個小小的督導員,母親在超市上班,他性格比較孤僻,倒是和我相當的合的來,他這個人交朋友只憑藉感覺,班上的那些個書呆子他感到相當的作嘔,他只是歪著脖子說對我相當的感興趣。

“我這麼喜歡喝酒,你不會感覺到討厭嗎”

“很酷”

他將被子裡的威士忌一飲而盡說,相比於啤酒,他更喜歡威士忌。

然後,他遞給我一支煙,他的雙手像是枯死的樹幹一樣瘦削。

“給我講講海明威怎麼死的,可以嗎?”

我長長的吸了一口,並且慢慢像是玩味什麼一般,凝視空氣中旋轉的煙霧。

“海明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覺得實在寫不出什麼東西了,才用獵槍自殺了”

“所以並非是因為酗酒了?”

“你可明白人生沒有追求了的感覺”

豆芽貪婪的把煙角最後一點煙屑吸光,然後把手倚在咖啡廳的竹木靠椅上。

“不明白”

“那確實,大概你的追求就是喝酒”

我沒有說什麼,大概是想說什麼,但是說不出口,已經被鎖在籠子裡有十多年之久的那些話,怎麼也不可能拽開生鏽的鎖。

但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除了喝酒,就沒有別的東西了?我緊閉雙眼,用意念將我自身從頭頂至腳心狠狠的掃了個遍。

除了酒精,居然全是空白。

沒有朋友,沒有親情,甚至連那些東西是何物都不知道,酒精像魔獸一般將那些東西一股腦的吞噬掉了。

我的人生好像在某個時刻按下了暫停鍵。

我手拿著酒瓶,踉踉蹌蹌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豆芽攙扶著我,我們路過了一個枝幹粗壯的梧桐樹,一個小男孩在樹下遠遠的眺望什麼地方,眼神焦灼而又澄澈,期待著什麼的天真的目光,我的心不由的狠狠的拽了一下,我猛地把瓶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豆芽攙扶著我來到我家對面的綠色郵筒旁邊,對於這個郵筒,記憶相當的清晰,但是不過是刻在我內心深處的一個符號罷了,這種東西有何價值,實在想不明白,這個郵筒好像也隨著我的記憶死掉了,在他的人生的某個階段,不知為何,必須停止工作的使命,我至今記得那塊脫落而後又重新安裝起來的綠色鐵皮。多麼可悲的人生。

“有你的信”

豆芽把鐵皮扳開,然後把一封泛黃的信遞給我,郵戳上寫著上海的某個小區。

“前幾天,偶然看到的,當時我騎著腳踏車,不留神撞到了這個玩意兒,媽的,腿都給差點摔斷了,郵筒的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一封信從裡面滑落,後來我一想,大概是卡在這裡面的兩塊鐵皮的縫隙之中,你才沒有發現,十年前的信了,現在對方應該早就淪為故人了,權當做懷念到也不是不可”

我的像是被掏空一樣,信,信,信,所有的忘卻的懷念,遺失的寄託,背棄的約定,歸站的列車般全部迴歸到我身體的某個部分,他們一個個的開啟鎖心,然後宛若春風拂面般,將梧桐樹下那穿著紅色妮子大衣的小女孩推送到我的眼前,我包含淚水的眸子緩緩的在信紙上挪步。

“小智,我病了。

媽媽每天睡覺前都會講故事我聽,可是我不喜歡,我想聽你說話,小智。

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

但是阿姨很好,我很愛她。

小智,我堅持每天吃飯,雖然總是想吐。

我想好好的。

如果可以,好想和你再一起做作業。

冒昧的吻了你,我也不知道當時在幹嘛,哎呀,好害羞。

希望,下次還能和你寫信,也不知道說什麼了,胃總是疼

再見,希望我們都可以好好的。

如果不可以。

希望你能好好的。

一定”

我狠狠的把空啤酒杯摔在地上,我又想起了那部小說中的一句,一切杳然而逝,我們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 ,我們只是風,我把過去幾十年來所有的荒唐,挫折,苦難,誤解全部摔的粉碎。

自此之後,我再未碰過酒,並且將那位少女忘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