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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啤酒天堂(上)

又是宿醉。

我喜歡這樣的宿醉感,體會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浸潤在酒精中的感受,我深深的靠進沙發裡,然後慢慢的均勻的呼吸,說實話,對於這種消化酒精的手法,我可以說是相當熟練了,醉意像久催欲漲的河床,我在河水即將淹沒城市的瞬間,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然後

整個人就好像不存在了一般。

我把這種感受說給豆芽聽,豆芽有些不明所以,他很瘦,說話有些不明邏輯,有些飄,散文式的思維定海神針般融入了他的骨髓。

“不明白,還是注意身體的好,海明威很喜歡喝酒,結果用獵槍自殺了”

散文式的思維,我徹底為他拜服。

九歲的時候愛上啤酒的,沒有任何預兆的,事後,我常想人究竟是如何愛上一種事物的?你可以從遊戲中的裝備鎧甲轉向書中的陽春白雪,你可以瞬間從幽靈般的森林踏入汪洋般的平原,那種改變究竟是何種原因?也許,有一個小矮人在空氣中扳動火車的軌道,那樣人生的軌跡就改變了說不定。

有一個扎著馬尾的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小姑娘我至今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很喜歡她來我家玩,她家離我家不是很遠,穿過一個兩邊長滿梧桐的衚衕就到了我家,所以,來我家,對她而言也並不是什麼令她困擾的事情,父母對她也非常的歡迎,每次過來,必熱情款待,玩的晚了,便在我家吃飯,之後他媽媽來接她,她便一邊笑著一邊同我招手說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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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房間的窗戶正對著衚衕,我們常常一起在書桌上做作業,彼時,正是深秋,她過來的時間自然沒有之前頻繁了,我像籠子裡小倉鼠愛憐杯子裡的水一樣貪戀著和她在一起的時光,她時而啟齒微笑,時而明眸遠眺,死掉的梧桐葉的屍體鋪滿衚衕,窗戶關的死死的,風將屍體變成殘骸的景象還是在腦海中湧起了風暴,行人消散,萬物凋零,衚衕相當的單調,除了梧桐樹,只有一個郵筒在樹下,綠色的鐵皮快要脫落,啪啪的甩出刺耳的聲音。

“我明天不過來玩了”她說

“怎麼了?你過來吧,我在家太沒意思了”

“可是我媽媽說明天會很冷很冷”

“那怎麼辦,我還是想讓你過來”

這會兒她的眼珠吱吱悠悠的旋轉出不可思議的圖形,黑色的寶石般的瞳孔宛如定製的一般。

“真的想我過來?”

她像是老師提問般忽然嚴肅的說道。

“真的!”

至於為什麼如此的想讓她過來玩,直到現在我也感覺到相當的不可思議,那個時候我不過是八歲,在一個八歲的男孩子心中出現如此強烈的願望,這種心情定不可輕易把握,在我的心中隱約的殘存著遊絲狀的物質,這團密密麻麻的心緒猶如年糕般緊緊地將我的回憶和感觸雜糅在一起,隨著時間的累積,竟讓我生出了一種夏日沙灘上被海水卷走的貝殼般的悲哀,我獨自一人走在海邊,每次回憶這種心情,雙腳就會在硌的生疼,那是隱忍著無法溢位的情緒的沙子,海水在耳邊呼嘯,我常常想到這裡就想喝酒,痛痛快快的喝酒。

我想讓他過來玩,並非因為生性孤僻或是不愛交際,相反的,我個子高,成績好,在班級裡也是相當受歡迎的那種型別,只是對八歲的孩子來說,心理默默的將那個女孩子當成了特殊物件般的人來進行看待,與其他的女孩子不同,我所在她身上發現的並非是同其他女孩子不同的美,而是一種特殊性,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特殊性。

“可是我沒辦法,我也想過來,但是我媽媽沒有同意的話,也是沒辦法”

他的黑色的眸子外一層薄薄的液體靜靜的流淌出童謠般的旋律,我久久的凝視這雙眸子,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良久,我才漸漸摸索出話語形成的方式。

“我們的家隔的又不是很遠,過來沒有關係的,只是你要和你的媽媽求求情”

她沒有說話,只是開心的笑著。

我於是也咧開嘴,不明所以或是有些惶惶然的笑了起來

我大概是相信她明天會過來的。

我很天真,竟沒有想到這之後竟然是永遠的訣別。

在那第二天,我去她家找她,她的父母正將巨大的行李箱放進車內,她忽然扭過頭看著我,我站在巨大的光禿禿的梧桐樹下,眯著眼睛看她,她穿著一件紅色妮子大衣,頭髮披了起來,長長的頭髮一直垂到雙肩,大概是天冷的緣故,一條淡藍色的圍巾把她包裹的像是冬天原野裡走出來的一頭小熊,她用手扯了扯媽媽的衣角,然後把手朝我這邊指了指。

“那不是小智嘛,快過來,快過來”

阿姨一邊開心的笑著一邊對著我這邊說道。

我於是快步跑了過去。

“哎呀,天這麼冷,還來看我們家萌萌吶,我們要搬家了,你先在這兒玩會兒吧,我們待會兒送你回去”

“小智,我要走嘍”

她看著我的眼睛,嘴裡流出輕快的風鈴聲。

“嗯嗯”

我緊閉雙唇,死死咬住下頜,低著頭,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腦中思緒紛亂,唯有呆立不動,才勉強不會失去自己。

“我會給你寫信的”

她非常輕非常輕的說出這麼幾個字,就像是慢慢的把寫好的日記本合上一般,說完她揹著爸爸媽媽輕輕地在我的唇間吻了一下,一股暖流隨即湧入全身,我感到渾身所有的肌肉全部被電流擊中一般,心臟劇烈的跳動,好像透過她的唇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順著那樣的通道進入了我的身體,有一瞬間我感到萬分的欣喜,在那之後,一種強烈的喪失感俘獲了我,她會消失的,我意識到,我會再也看不到她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樣子,耳邊再也沒有她細細的呼吸聲,再也不會看到她輕輕的招手和我說再見的樣子。

想到這裡,我於是撒腿便跑,回家之後,我一頭扎進被子裡,先是低低的風吟般啜泣,而後稀里嘩啦的哭了起來。

爸爸媽媽見狀,也只得啞然,他們不明白一個八歲的孩子何以哭的如此悽愴,只能不停的問我是不是有人欺負了我。

在那之後,萌萌果然有寫信過來,她去了上海,信的內容總是很簡單,“我在這邊一切都好,上海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姑姑很好總是給我買很多好吃的東西”

諸如這些內容的回信持續了大約三個月,在那之後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失去了聯絡,我坐在她離開前一天的窗戶邊死死地盯著梧桐樹下的郵筒,經過一個冬季的折騰,綠色的鐵皮已經完全脫落之後又被人重新安裝完整,時間像空氣一樣流淌,如此想著,已經是迎來了我九歲的生日。

她離開我的世界,委實太長了。

生日那天,我向爸爸說,我想喝啤酒,爸爸沒有同意。

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沒有給我寫信了,究竟在她的內心我佔據了何種位置,即使那樣的想著,一來由於記憶不可逆轉的消失,二來由於書信的生疏,關於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也慢慢的模糊了,我就十分自然的想去喝酒,也許是由於大人的耳濡目染,想到酒精該是一個麻醉自己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