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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M.晚餐禱詞·其三

蜜翠絲鬧夠了,取了幾個木質的低矮板凳,放到了火盆邊,似乎話說的太多有些口渴,自顧自地從放刀具旁邊的架子上拿了杯子,跑去遠處取了些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蘇伊士也取了杯子,饒有興致地把玩起來。那杯子的材質既不是玻璃,也不是金屬——而是某種木材,木質花紋均勻漂亮,淡褐色的杯身經過處理,手感光滑又溫和。

“這杯子哪裡買的呀?”蘇伊士問。

“唔?……我自己……做的。”梅特迪爾回答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蘇伊士只有十分認真地去聽才聽得清。

“自己做的?厲害了,難道我們學園裡還有機床嗎?”蘇伊士笑了笑,難不成這學園還是個工廠嗎。

“嗯?……喔……”梅特迪爾處理完手中的肉串,一手一個盤子慢慢地走到了火盆的旁邊,放在低矮的小桌臺上,“機床似乎是有的,我跟三角拿東西的時候……看見過,不過這個……只是用電鑽做的。”

“唔!小鹿說話開始流暢了起來!”蜜翠絲笑嘻嘻地說。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不那麼斷斷續續了,“不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啦,這說明他已經不那麼緊張了!就是說混熟了!”蜜翠絲說。

你那麼開心幹嘛……

“嗯嗯……”梅特迪爾靦腆地笑了笑,那笑容可愛得令蘇伊士一陣眩暈,並懷疑自己可能要彎。

“去跟三角拿東西見到了機床?”赫爾不解地問,“去拿什麼了啊?”

“唔……旁邊的刀具,農耕用具,種子之類的……”

“種子?”蘇伊士不由得笑出聲,“外面大雪紛飛的,你要什麼種子呀,火龍果也不能著火的吧?”

“嗯……嘿……”梅特迪爾又微微笑了笑,“現在是晚上,是冬天,明天早上,就是春天了。”

蘇伊士一愣,“你……你申請的?”

梅特迪爾點點頭,“這樣就可以……早起種些東西,下午就收穫了……香料和蔬菜,都是我種的。”

哇這個學園的科技樹真是歪……歪得孟德爾聽了會沉默,袁隆平聽了會流淚,有這種科技樹人類早就實現共同富裕了吧。

“還真是個特別的愛好呢。”蘇伊士內心暗想,居然自己都不想吐槽這種一天等於一年的氣候科技,不想吐槽的自己真的值得吐槽。“為什麼要自己做木杯呢?實話說我還是第一次用木杯,不是直接拿玻璃的會比較方便?”

梅特迪爾坐在蜜翠絲旁邊,整理著火盆邊的枝杈,調整了一下高度,確定它們已經牢固,便開始將肉串放置到噼啪作響的炭火上炙烤起來。

“……偶爾,會想起過去的日子。”梅特迪爾的眼裡彷彿佈滿了濃霧,那霧裡面,彷彿是說不盡的故事。

“過去?”蘇伊士頓了頓,他自己也想過這樣的事,但是事實是——並不那麼懷念,“這裡不開心嗎?”他平淡地問。

“當然開心啦!”蜜翠絲插話進來,“特別是昨天,我超開心的!我……”

還未盡興,赫爾一把按了下蜜翠絲的頭,蜜翠絲乖乖地閉了嘴,眼巴巴地看向梅特迪爾。

梅特迪爾翻烤著肉串,露出了一個難以解讀的笑容,他搖了搖頭,“是否開心的話……算是開心吧。”

眾人默不作聲,似乎在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梅特迪爾環顧了一下,略微有些驚訝,“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往事……”

“不不不,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蘇伊士直白的說,“嗯……作為交換,我們也講給你我們過去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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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特迪爾雖然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熱衷於這件事,但還是猶豫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蘇伊士用毫無波動的語氣陳述了自己的過去,當然不包含給赫爾講得那些桃色往事,總體而言是一個著實令人感到無聊的死宅人生。

赫爾則義憤填膺地陳述了一段大小姐的血淚史,那是一段追求自由的歷史,追求獨立的歷史,她痛斥了資本主義社會下將人商品化的傲慢行經和日常生活中對女性的偏見。

雖然你的日常生活並不怎麼日常。

而蜜翠絲則表示自己基本已經忘了過去發生了什麼,只記得最後一次是集體獵熊,然後就來到學園,並表示出對學園各項基礎設施和奇珍異獸的高度讚賞之情。

肉串呲呲地冒著油,梅特迪爾時不時地將一些辛香料的粉末均勻的灑在上面。在學園裡本來是不需要進食的,但看到這個情形,所有人的胃都條件反射一般咕咕地叫了起來,好像在說,我不餓,但我就是饞,我就是要吃。

梅特迪爾將考好的肉分給大家,又起身取了些紅酒倒入一個個木杯。

赫爾似乎覺得直接用串籤子吃十分不雅觀,蘇伊士便用小刀將串上的肉撥到了盤中,赫爾開開心心地用叉子吃了起來。

而蜜翠絲大概是還記著這個巨獸吃掉了她心愛的寵物,一口一口狼吞虎嚥,說不清到底是滿懷恨意還是僅僅是吃相豪放。

蘇伊士嘗了一口,不由得對梅特迪爾稱讚有加。肉質口感近似於高階的牛排,但還要更柔軟一些,緊緻的瘦肉中的一點點脂肪在炭火的炙烤之下展現出了接近於水磨豆腐的細膩口感,一口下去,鮮嫩的汁液豐盈在舌尖,讓他的心頭湧上一股無比的幸福感。

梅特迪爾終於結束了手頭所有的事情,坐在板凳上,閉上雙眼,將右手覆在心臟的位置,左手覆在右手上,低頭細語著,虔誠得如同一個忠誠的信徒。

“啊,忘記祈禱了。”蜜翠絲忽抹抹嘴說,“我補上!”說罷也鄭重地雙手合十,“窮人將得食,且獲飽沃,尋求上主的人將讚美他;他們的心靈將得永生。榮耀歸於父、及子、及聖靈,自今至永遠,及於萬世。阿門。求主憐憫。求主憐憫。求主憐憫。”

蘇伊士不知所措,畢竟是個信仰共產主義的人,總不能晚餐懷念下馬克思吧?他無助地用餘光看了看赫爾,赫爾握著他的手,閉著眼睛,直到另外兩人祈禱結束。

蘇伊士忍不住問,“祈禱還帶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