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沒有死亡地點的死亡
四人走出旅館，站在乾淨寬敞的街道上。威廉從口袋中拿出一盒口香糖，問方毅和米寧要不要來一塊。見兩人拒絕，他聳聳肩，剝開一塊塞進嘴裡嚼了起來。看著威廉嚼著口香糖，方毅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昨天晚上的那個酒鬼，差點把他撞死的那個人，當時身上雖然酒氣沖天，但是那人把他拉近時，對方的口氣直接噴在他臉上，卻沒有一絲酒味！這說明了什麼？是記憶出現了偏差？還是哪裡出了問題？方毅感到自己一定是忽略了某些地細節，但是到底是哪裡，他卻說不上來。
“你在想什麼呢？”米寧看著方毅說。
方毅回過神兒來，說：“沒什麼，我們今天從哪裡開始調查？”
威廉手扶了一下眼鏡，說：“昨天我們把現場和屍體都看完了，我看我們應該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目擊證人，說不定會有新線索。”
方毅說：“這些工作你們之前沒有做過嗎？”
威廉搖搖頭，說：“那個失蹤的湯姆和克里做過，我還沒有。”
方毅也不知道從哪裡入手合適，既然威廉這麼說，他也就點點頭說：“你來決定吧。”
威廉稍一思索，說：“既然人是在森林裡出的事，那我們先去景區的管理員那裡問問。”
主意打定，威廉先帶他們去了小鎮警察署門口，取了車然後開車直奔景區。在景區停車場停了車，三人看到景區門口有一個面積不大的建築，門口掛著一個藍底的牌子，方毅不認識，猜測應該是管理部門之類的意思。
威廉上前敲敲門，推門進去。屋子裡只有一張辦公桌，桌上放了一臺電腦，一個人坐在電腦後面。聽到聲音那人站起來，方毅驚奇地發現對方竟然就是昨晚醉酒駕駛的那個男人，他看到方毅，有些不知所措。
“警官，有什麼事？”對方有些緊張，用英語問。
威廉沒發現對方的異常，問道：“你是景區的管理員嗎？”
“沒錯，我是管理員派克，他們都叫我老派克。”派克看看方毅又看看威廉。
方毅沒想太多，他走上前，用半生不熟的英文說：“Are you OK？”
派克點點頭，慌不迭地說：“I’m OK！”
可能是威廉感覺到方毅和派克之間的對話有些奇怪，便問方毅是不是之前認識。聽了方毅的講述，威廉微微有些慍怒，轉身對派克說：“你昨晚上喝酒了？還開車？”
在英國，政府對酒後駕駛的處罰非常嚴厲，初犯者要吊銷駕照一年之久，再犯者吊銷三年，如果在十年內被查處三次，那麼就將永久吊銷駕照。所以大家對酒駕非常敏感。
派克聽到威廉質問，馬上激動地辯解：“我很抱歉，不會再有下次了，警察先生，我真的很抱歉！”
威廉見派克可憐的樣子，有些心軟，再加上酒駕也不是他的管轄範圍，所以只好說：“不要有下次，明白了嗎？”
“是。”派克終於松了一口氣。
方毅提醒威廉，說：“問他有沒有見過被害人。”
威廉點點頭，問派克：“我們有一些事情需要瞭解一下，希望你配合。”
派克又是一連回答了好幾個“OK”。
威廉清清嗓子，說：“你還記得幾天前的兇殺案吧？被害者是一名中國籍女性，她的屍體在景區被人發現。”
派克說：“你們說那具乾屍？我知道，當時我還過去看了一眼，真的好慘。兇手還沒有抓到嗎？”
威廉繼續問：“案發前，你有沒有見過死者？”
派克想了想說：“這個問題其他警官也問過我，不過那幾天去景區的人很多，我記不清有沒有那麼一個人，而且我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從別的地方繞進景區裡，你知道，這個景區周圍可沒有圍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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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毅跟威廉打了聲招呼，留下米寧聽他們談話，他則去屋子裡檢查。這棟房子只有兩個房間，前面是辦公室，後面還有一個雜物間，方毅走進去，發現裡面亂七八糟什麼都有。
方毅在房間裡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一頂綠色的帳篷上，那頂帳篷的顏色看上去還很鮮亮，應該是最近才買的。方毅走上前，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帳篷上有幾個暗紅色的斑點。他彎下腰，發現那是幾滴凝固的血跡。他趕緊從身上拿出一張紙巾，用一把小刀把上面的血跡刮到紙巾上。帳篷由防水材料做成，所以做完這些並不困難。方毅從雜物間裡出來，看到威廉還在問派克話，不過看威廉皺成一團的眉頭，他知道一定沒什麼線索。方毅走到威廉身邊，小聲對他說：“問一下紅帽子的事。”
威廉心領神會，轉頭問派克：“我聽說你們景區有真的紅帽子出沒，這是真的嗎？”
派克不自覺地搔了搔他的紅鼻頭，說：“當然了，鎮上的人都知道。”
“你見過？”
“那倒沒有，不過有人在半夜聽到過鐵鞋的聲音，你知道的，紅帽子穿的就是鐵靴子。”派克振振有詞地說。
“據說這些紅帽子就是殺人兇手？”
派克遲疑了一下，笑起來：“這種事情誰知道，以前傳說中它們很邪惡，這件事恐怕得問它們自己才行。”
問了這麼半天，還是什麼線索也沒有問出來，威廉有些氣餒，朝方毅搖搖頭。既然沒效果，方毅示意威廉可以收工了。威廉對派克表達了謝意，並把手機號碼留給他，如果想起了什麼可以及時通知他。
從景區辦公室出來，方毅問威廉剛才有什麼收穫，威廉嘆口氣，把剛才他問過的問題和派克的回答向方毅講述了一遍。最後，威廉說：“這也不能怪老派克，他也是為了景區好，他肯定不希望景區賴以招攬遊客的紅帽子其實是殺人狂魔。”
方毅沉默不語，半響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紙巾遞給威廉，說：“麻煩你找人化驗一下這上面的血跡，看看跟死者有沒有關係。”
威廉疑惑地看著方毅，說：“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在裡邊發現的，”方毅指指景區辦公室，“儘快找人查查看吧，說不定會有線索。”
威廉接過紙巾，遞給一旁的安娜，向她交待幾句，然後又問方毅：“你有什麼想法嗎？”
方毅一邊走一邊說：“我不認為真的有紅帽子存在，應該是有人在假扮紅帽子行兇。”
米寧說：“我們可以試著從有紅帽子服裝的人查檢視。”
四人驅車回到小鎮。在小鎮主街上有一家小商店，門口掛著一頂紅帽子，方毅透過車窗往那邊一指，威廉將車停到了店門口。
下了車，四人走到商店裡邊，一進門就呆住了，原來在商店最顯眼的位置就掛著很多款式和大小不同的紅帽子。店主是個中年男人，看到有人進來就上來打招呼，說：“幾位，需要點什麼？”
威廉指著到處掛著的紅帽子說：“這些紅帽子，最近有人來買過嗎？”
店主看看四人，說：“當然，每天都能賣出不少，前幾天剛剛過完節，賣得更多。”
方毅在店裡四處看了看，他發現這裡不光有紅帽子賣，而且還有紅帽子的衣服和靴子。靴子一共有兩種，一種是純鐵打造的鐵靴，一種是掛滿了鐵片的普通皮靴。他拿起一隻鐵靴試了試，還挺沉，又拿起另外一種靴子輕輕晃了晃，清脆的鐵片撞擊聲傳入他的耳朵。
正在這個時候，從外面又進來一男一女。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看起來很瘦弱，臉上還長著青春痘，女人一頭棕色捲髮，一件長裙讓本來就略為豐滿的她更顯臃腫，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很不協調。店主見有顧客上門，甩下威廉去招呼兩人。
那個女人說：“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店主一邊點著頭一邊說：“的確很好，兩位來自哪裡？需要點什麼？”
女人笑著點點頭，說：“我們是來郊遊的，來自倫敦，我叫卡羅琳，這是我男朋友奧斯頓。”卡羅琳指指身旁的男人。奧斯頓本來在到處張望，這下只好向眾人點頭示意。卡羅琳接指著超市牆上的紅帽子布偶，滿臉興奮地說：“那就是紅帽子精靈嗎？”
“是啊，卡羅琳小姐，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嗎？。”店主點著頭說。
方毅注意到奧斯頓聽到這話時搖了搖頭，滿臉不屑，卡羅琳還瞪了他一眼。
店主笑著問道：“怎麼？先生不相信有紅帽子嗎？”
奧斯頓尷尬地說：“我是無神論者，我連上帝都不相信，怎麼會相信有紅帽子這種東西？傳說都是人編出來的，我更喜歡有邏輯的東西。”
卡羅琳氣呼呼地說：“比如說數字？”
奧斯頓辯解說：“我沒有這樣說。”
“你的意思就是這樣！”卡羅琳咄咄逼人道。
看兩人要吵起來，店主喃喃自語：“願上帝保佑你。”然後又說，“兩位要買點什麼？”
最後卡羅琳和奧斯頓買了幾瓶水就出去了，方毅他們因為也沒有其他問題，也跟著出來了。
威廉小聲問奧斯頓說：“你們要去景區裡玩？”
奧斯頓點點頭，說：“我倒是不喜歡，可她非要來。”說完，他跟著卡羅琳往停在路邊的一輛黃色小車上走去。
看著兩人走遠，方毅問威廉剛才有沒有從店主那裡問出什麼，威廉攤手說：“沒有線索，店主說這裡每天都會賣出去很多紅帽子的相關商品，基本上小鎮裡每個人都有這樣一套衣服，就是說兇手可能是任何一個人。”
方毅不說話，看到剛才那對情侶已經走到遠處，他們拿著地圖，似乎還是在吵嘴。又過了一會兒，他們鑽進車裡，往景區的方向駛去。
“你想到什麼了嗎？”米寧問方毅。
方毅回過神兒來，說：“沒有，我們接下來該去哪裡？”
威廉又去扶他的眼鏡，說：“梅穎死在森林裡，似乎鎮上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到過她上山，難道她沒有來過小鎮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