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排查
李海對楊文強說：“楊村長，李蘭還有其他親人嗎？”
楊文強搖搖頭說：“沒有，你知道的，李蘭的父母死的都早，她一直跟李衛國相依為命，只不過現在……”
李海點點頭：“那以後誰來照顧她？”
村長想了想，說：“不用擔心，我們村子西邊的電廠正計劃擴建，剛好佔用了李衛國的幾畝地，會有一部分補償款落在李蘭頭上。我們村委會會負責用這部分錢找人專門照顧李蘭。”
“那就好。”李海說。
話說到這裡，屋子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好像是警察來了，李海、楊文強和朱廣明馬上往院子裡走去。
下午三點多，死者李衛國的屍體檢查和死亡現場的勘察工作已經基本完成，因為發生了命案，市公安局派出了三名刑警和一名法醫來到婁村，鎮派出所民警要協助他們一起調查，所以連趙所長也親自過來了。經過近五個小時的取證，警察基本斷定死者是他殺。主要證據有兩個，一是死者額頭上有外傷，系用硬物敲擊所致，所以死者有可能是被人用硬物擊暈後再拋進池塘中溺死，而且法醫屍檢結果表明，死者確實是先受傷後死亡，這就說明這一殺人手法的可能性極大；二是在死者溺斃的池塘一側，發現了死者大量的腳印，更重要的是，在死者的腳印周圍，還發現了另一個人的腳印。因此可以推斷，死者生前遭到兇手追趕，兩人一直跑到池塘邊，兇手制服死者，將死者拋進池塘。
這些都是刑警根據現場的蛛絲馬跡來推斷出來的，李海雖然認為很有道理，但他還是心存疑惑。他看到做屍檢的女法醫正坐在遠處樹下翻看筆記，便走了過去。
“秦法醫您好。”李海對法醫打招呼。
法醫一邊收拾工具一邊點頭說“你好！”
李海問道：“您對這件案子怎麼看？”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這應該是一起謀殺案，死者大概是在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死亡，死亡原因是溺斃，頭部曾受過鈍器擊傷，兇器似乎是石頭一類的東西。”
“有沒有可能是自殺？”李海問。
“為什麼？”
“這個李衛國的妹妹是個植物人，他又和派出所鬧了矛盾，所以……”李海欲言又止。
“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可能性並不高。”法醫說。
李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嗎？”
“是的。”法醫回答著，拎起自己的東西，走開了。
李海見法醫不想和自己多說，只能無趣地四處張望。他看到不遠處幾個刑警正在跟一些村民說話。他認出其中一個村民就是之前把李衛國從水裡打撈上來的那個人。李海走上前去，在一旁聽刑警問詢。
刑警問村民：“您能再詳細說一下當時死者在水裡的情況嗎？”
村民小心翼翼地回答：“當時我們聽見村裡的娃字來叫人，我們就趕緊去了池塘，然後就看到李衛國的腦袋露在水面上。我們商量了一下，找來一根繩子，我和幾個水性好的下水用繩子把李衛國綁好，然後岸上的人就把人給拉上去了。”
刑警一邊記一邊接著問：“死者為什麼當時只有頭部露出水面？屍體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村民回想了一下，說：“啊，一開始我們拉的時候沒有拉動，因為他的腳被纏住了，後來把水草解開了才拉上去的。”
刑警接著問：“剛才你說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不是你們對嗎？”
村民回答：“是的，第一個發現的是村裡的李旗，不過他好像被嚇著了，躲在家裡不敢出來了。”
刑警點頭說：“謝謝您的合作，就這樣吧。”
接下來的時間，李海，還有村長楊文強和朱廣明陪同市裡來的刑警又走訪了村裡的幾個村民，也沒查到更多的線索，這使得刑警們無法確定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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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鐘，市公安局的刑警們把李衛國的屍體抬到車上返回市裡去了。
等刑警們一走，趙所長帶著鎮派出所的幾個民警也坐車走了，只留下李海一個人在村子裡。
李海留下是他主動要求的，他在婁村還有一個本家的叔叔，今天晚上他打算去他家裡借宿。
李海覺得就這麼大一個村子，除非李衛國是自殺，不然怎麼就會找不到嫌疑人。他趁天還沒黑，又去了那個池塘邊上轉了一圈，不過他也沒能找到新的線索。他正打算先去他叔叔家，路邊兩個村婦的說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不到昨天還好好的一個大活人，今天就死了，真是怪可憐的。”一個胖胖的村婦說。
“是啊，昨天我還見到他去村長家裡，好像又是去談土地補償款的事情，要我說村長真應該把那塊地的錢早早給他，這家人夠可憐的了。錢有了，卻沒命花了。”胖村婦身邊的矮矮的村婦應道。
“那塊地到底是不是李衛國家的，好像他們一直沒談好？”
聽到這裡，李海腦海裡一個激靈，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顧不得回去吃飯，而是馬上趕往村長楊文強家裡。
村長家是婁村唯一一棟三層樓建築，高大氣派的小樓外面貼著光滑的瓷磚，在一片平房中間顯得很氣派。李海敲了敲了院子外面的鐵門。不一會兒門開啟了，楊文強的臉從門縫裡閃了出來。
“李警官，有什麼事嗎？”見是李海，楊文強走了出來，順手在背後把門關上。
“是這樣的，楊村長，李衛國的事情我還有點問題想問你。你知道村子裡誰跟他有矛盾嗎？”
“這個問題我們下午不是已經談過嗎？怎麼還要問啊。”楊文強有點不耐煩。
“那你昨天有沒有見過李衛國？”李海接著問。
“見過一次，他來我家跟我談補償款的事情，怎麼了？”楊文強反問。
“那時候大概是幾點鐘？”李海不回答楊文強的問題，而是繼續追問。
“李警官，你不會是懷疑到我頭上來了吧？我跟他的死可沒有半點關係。”楊文強感覺到李海在懷疑他。
“先回答我的問題吧。”李海說。
“大概下午兩三點。”楊文強回答道，“李警官，你可不能誣陷好人。”
“放心好了，警察辦案是講究證據的。”李海嚴肅地說。
楊文強這才露出笑容，說：“李警官，您還沒吃飯吧，要不要留下來一塊兒吃點？”
“不用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李海婉拒道。
傍晚七點多，太陽還未落山，天還是亮的。李海穿過兩條街，走進一條窄巷，巷子是條坑坑窪窪的土路，兩邊還長著雜草。風穿過巷子，帶來些許涼意，往日裡在這個時候總會有一些人出來乘涼，然而從剛才起李海就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巷子裡靜悄悄的，像很久沒有人來過一樣，就連遠處樹上的知了都莫名其妙噤聲了。李海沒來由地感覺一股冷氣直上背脊，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到巷子盡頭的時候，李海停住腳步，一扇緊緊關著的大紅鐵門出現在他的眼前，門上面的油漆已經剝落，露出鏽跡斑斑的門板，看起來格外刺眼。
李海舒了口氣，走到近前，伸手推了下門，卻沒有推得動。他又砸了兩下鐵門，咣咣的聲音迴盪在巷子裡，門裡卻沒有動靜。
“奇怪了，難道沒人在家？”李海想著，把頭湊上去趴在門縫上向裡看。
就在這時，“吱嘎”一聲，大門向裡拉開了。一個瘦削的老頭出現在李海的面前，李海嚇了一跳，急忙直起身子尷尬地笑了笑：“叔。”
“是海子啊，村裡死人的事查得怎麼樣了？”李叔眯縫著小眼睛仰頭看著李海。
“還沒線索呢，今晚我想在這住一晚，中不？”李海直接說明了來意。
李叔咧開嘴笑，露出一排暗黃的牙齒：“當然，進屋吧，天熱，吹吹風扇。”
兩人走到院子裡，就聽屋裡傳來一個女聲問道：“誰啊？”
“嬸，是我啊，海子。”李海聽出了聲音，兩步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光線很暗，李海在外面一進來還不太適應，他眨了兩下眼睛後才看見黑影中坐在桌邊摘菜。看到李嬸正盯著自己，李海又打了一次招呼：“嬸。”
“哦，是海子啊，好久不見了。沒事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嬸子。”李嬸起身給李海搬了個板凳。
李海急忙接過來：“這不來了麼，今晚還要在您這住一晚呢。”
“老婆子，你把小波的房間收拾一下，讓海子住一晚。”李叔在旁邊說。
“那你們先聊著，我去收拾收拾。”李嬸說完轉身向旁邊的一間屋子走去。
李海忙轉身說：“謝謝嬸子。”
“這孩子，自家人客氣啥。”李嬸回頭衝李海一笑，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