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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信仰與懷疑

米寧戴著白手套蹲在後備箱裡一根一根撿著裡面的頭髮時,她內心是崩潰的,一個大男的的車裡哪裡有那麼多毛髮?

李維南現在自己的車旁,臉色比天氣還陰沉,周圍來來往往的同事對他指指點點,他平時都是對著電腦這種單純的生物,哪裡受得了那麼多來自高等生物的眼神?

“我都說了很多次了,裡面的毛髮是因為我們要開發一個網絡遊戲,那個是人物模型放在我車裡掉的。”李維南眉頭皺成一團,因為那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他的生活簡直被顛覆了。

方毅沒什麼表情,講李維南說的話快速記錄進自己的筆記本裡。

今天警察打電話說在李維南車的後備箱裡發現女人可疑的毛髮,讓他們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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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寧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昨天是她信誓旦旦地說李維南不是兇手,而現在卻發現這麼重要的證據。

雖然李維南言辭鑿鑿,周圍還有同事他作證,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警察還是在他的車旁拉起了警戒線, 開始周密的取樣取證工作。因為那晚下的大雨,所以車外面的痕跡已經被洗刷乾淨了,他們能做的就是從車內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方毅,車後座找到一些類似人的組織皮屑。”吳宇兵的一聲高喊,方毅抬頭看了一眼李維南,“同事都這麼多車,為什麼用你的?”

李維南此時此刻真相給面前長著TVB裡面反恐精英臉的男人翻一個巨大的白眼。他們是睜眼瞎嗎?這些車裡,除了他的車後備箱能夠裝進去那個模特,還有誰的可以?再說,他是總設計師啊!

“警官,我的車是SUV你沒發現嗎?”李維南從牙齒縫裡吐出幾個字,試圖解釋。方毅點點頭,“所以呢?”

緊接著,方毅的話沒讓李維南吐血。“嗯,你的車大,有一定的作案條件。”

得,李維南直接翻了一個白眼,轉過身不再和方毅說話。

方毅捂著嘴隱忍著笑意,昨天從米寧那裡學來的微表情,現在看來,還是挺準的。

很快,採集證據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但是李維南還是不能使用他的車,除非等結果出來,徹底排查他的嫌疑。

回去的路上,米寧的情緒有些低落。按照她的所學,按照她的一貫見識,這個男人都是沒有問題的。萬一她看走眼了怎麼辦?丟臉事小,她怕只怕自己到時候會懷疑人生。

事實凌駕於理論之上,相悖於事實的理論就是無稽之談。難道,她所相信的,她一直當做披荊斬棘的武器的,竟然都是一些無稽之談?

米寧面無表情地配合著穿著白大褂的檢驗員,看著小小的試管被塞進各種各樣的儀器,又被拿去光學顯微鏡下觀察。很快,檢查結果出來了,她從李維南後備箱裡發現的頭髮被證實不是人類的頭髮,而是纖化物。吳宇兵從車後座發現的類似於人類的組織皮屑的東西,經過DNA的鑑定,認定來自於一個男人。

看著手中的檢測報告,米寧幾乎激動地快要蹦噠起來。所以,當方毅和吳宇兵看著她一蹦三尺高,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地說李維南不是兇手的時候,他們差一點以為她愛上那個程式猿了。

“我就知道龍勃羅梭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男人!”米寧兩眼迸發出崇拜的火焰,方毅聽完差點沒有被一口水給嗆死,吳宇兵拍拍他的背,淡定地解釋道:“犯罪心理學之父。”

米寧感覺天空一下子都清明了,犯罪心理學,行為分析擊鼓貫穿了她整個人生,還好,她的信仰沒有被擊碎。

當米寧把李維南約出來興沖沖地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的時候,李維南皮笑肉不笑,他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個女孩子,要他不是兇手,他們不是都白忙活了嗎?

看著李維南左耳的耳釘,米寧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聯想起檢察報告上清楚寫著,那對皮屑來自一個男人時,她還是吱吱唔唔地問道:“那什麼,那你的他經常坐在後面哦。”

李維南一開始沒有聽懂她在說些什麼,想明白後,大方的點頭承認了,同時,他對眼前這個女孩子有些刮目相看。一直以來,自己黃金單身漢的形象維持的很好,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秘密的?

和李維南告別之後,米寧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從入行以來,傳統刑偵和現代化刑偵就一直存在著爭議,尤其是她那一套。傳統刑偵好比杜甫,學他的詩雖說難成大家,但是中規中矩,不會出錯。而她們這種現代化刑偵,就像學李白的詩,學到精髓便可名留史冊,若學不到,那便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東施效顰了。所以一直一來她都如履薄冰,這次的確是給她驚著了。

被驚著的人不止米寧一個,江北躲在證券交易所的茶水間了喘著粗氣。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成為老闆的一枚棋子,還差點害死了一條人命。

方才在辦公室,劉志宏事無巨細地向他詢問起張曉雅案件進展的時候,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雖然說老闆關心下屬,是人之常情,可是劉志宏給他的感覺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關心的並不是張曉雅是否被找到了,他更像是在關心張曉雅是不是能夠被找到。除此之外,他還十分關心張媽媽現在的身體狀況,好幾次問道張媽媽最近有沒有生病,知道張曉雅不見之後有沒有什麼反應。

現在來想想,劉志宏叫他去代表證券交易所慰問張媽媽就是一個陷阱啊!

該怎麼辦呢?江北從小到大都是順風順水,一直在校園裡長大的人尖子生很少有機會見識到忍心的險惡,他見過最爾虞我詐的事情不過是學生會裡面的競選。現在一下子遇到了劉志宏這個老狐狸,他有些不知所措。

該找警察嗎?江北手中攥著手機,忐忑不安地想到,如果他把這件事告訴警察,劉志宏肯定會是頭號懷疑對象,如果到時候他不是的,那麼自己工作很可能就這麼沒了。而且,他有強烈的第六感,劉志宏與張曉雅之間不是上下級關係這麼簡單。

這個從小都是三好學生、五四先進個人的大男孩,忽然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一般,充滿了力量。為了自己心愛的,生死未卜的女人,他要像一個男人一樣站起來,保護好她的家人,消滅那些想傷害他的人。

年輕人的思維總是太簡單,眼光太淺只能看見自己。所以,當劉志宏推開茶水間的大門時,江北嚇得手機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記得,今天去找張曉雅媽媽的時候,把我的話轉告給她。”劉志宏接了一杯咖啡,丟下這句話又走了出去,似乎並沒有看見江北的那點失態。

再次見到張媽媽。江北心中五味雜陳。面對老人家對自己女兒下落的再三追問,他好說歹說才把話給圓了過去。

就在江北覺得自己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的時候,劉志宏又找來了一顆新的棋子,發起來新一輪的進攻。

方毅看著對面面容姣好的女人,只覺得好笑。此時,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叫徐嬌,是證券交易所劉志宏派來的,說是要幫助超三組調查工作的。

在方毅再三宣告超三組不需要外人協助,這個女人還依舊不依不饒,更試圖用袒胸露乳來打動自己的時候,他終於忍無可忍將米寧召喚過來了。

徐嬌人如其名,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她撒嬌的本領連一同身為女人的米寧自愧不如,從入座的那一秒開始,她臉上的雞皮疙瘩就一直沒有下去過,在看看旁邊鎮定自若有說有笑的方毅,由心感嘆,老大不愧是老大,年紀大的人就是有定力一些。

“這是我們組的聯絡員,以後就由她和你聯絡吧!”一旁安靜喝湯一直認真裝作透明人的米寧聽見方毅的這句話差點沒被嗆死,她什麼時候成了聯絡員了?她一開始以為這女人是他的相親物件來著。

精乖。這是徐嬌給米寧的第一印象,這個女人明豔動人,優雅又知進退,還似乎很懂職場潛規則那一套,不難想,她一定是劉志宏得力助手。

簡單地和徐嬌說完案情目前的進展後,米寧隨口問了句:“你們領導看起來很重視張小姐啊?”

令米寧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徐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緊張的神色,她這次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徐嬌沒有接觸到方毅,只和一個小小的聯絡員還是一個女人取得了聯絡,這讓劉志宏很不滿意。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個功利心重的女人一直吵著要霸佔張曉雅現在的位置,還要這要那兒的,現在事情辦砸了,恰好有藉口堵住她的嘴了,什麼叫天助我也?

劉志宏看著手機上面無表情的女子,撫摸了幾下螢幕之後,毫不留情地點了刪除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