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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你不知道的事

辦公室裡,印表機咔咔作響。一張張寫滿了資訊的紙張爭先恐後地從印表機裡蹦噠出來。

瞭解一個人,從他的簡歷入手是最不明智的。人人都知道用美圖秀秀的年代,簡歷這東西也就和網紅的照片的可信度差不多。

那超三組此時列印的東西是什麼?李維南的銀行卡消費記錄,他的車去過的地方,他的通話內容,他的就診記錄……要多私密就有多私密,要多具體就有多具體。

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秘密嗎?那只能說明你還沒有遇上他們。

超三組的三個人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一邊快速瀏覽著手上的資料,一邊飛快地做著要點記錄。

李維南的興趣愛好暴露很快暴露在他們面前,事無巨細。可是,這些八卦的東西在他們面前不過去一堆資料,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是一臉的專業。

作為一個行為分析師,米寧首先分析了李維南這個人。表面看,他是一個實打實的程式猿,因為他外出的記錄很少,按理說應該是經常宅在家裡的人。可是仔細看過他的消費記錄和出行記錄後會發現,這是一個非常講究的男人。他有自己的小格調,電影院只看法文電影,最常去的地方是星巴克,每年都會固定兩次旅行,一次去日本,一次是去土耳其,微博關注的都是和攝影有關的東西,用常人的話來說,他骨子裡是一個文藝青年。最喜歡的小說是《北京故事》,因為最貼近他的內心。

他的社會關系非常簡單,除了自己的同事同學之外,只有他的男朋友。他的男朋友是一個富二代,標準的家族生意接班人。兩個人在一起三四年了,從來沒有公開過。

“有沒有可能是那個男人不肯給他名分,所以他才找上張曉雅想刺激一下那個男人?”方毅停下來,抬頭問道。

吳宇兵搖了搖頭。他做過李維南的背景調查,按照他的生活軌跡在城市裡標出他最常去的地方。他的公司在城南,他的家,他的活動範圍也基本在城南,而證券交易所和張曉雅的家都在城北,所以出了出事的那一天,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而且,他們兩個所認識的人也沒有任何交集,一個是IT行業,一個是證券金融,平日裡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

對於吳宇兵的觀點,米寧也是十分贊同。在她看來,兩個活潑外向的人,一個外向一個內向的兩個人,都比兩個內向的人認識的可能性要大。更何況,李維南有些獨特的性取向,所以他們兩個人之間應該沒有交集,也就是是兩個完全的陌生人。

方毅合上自己的筆記本,“再去一趟李維南的公司。”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李維南應該和張曉雅是不認識的,事實究竟怎麼樣,他們這次調查後就真的清楚了。

李維南再次見到米寧多了幾分親切感,上次她過來找自己時的模樣去卻討人歡喜,他很喜歡和這樣既專業又單純的人相處。

工作時間,米寧一向是公事公辦的態度,李維南熱情的微笑沒有得到米寧同樣熱情的回應,顯得又幾分尷尬。沒有和李維南過多的寒暄,超三組直奔主題,帶走了幾個和李維南比較親近的同事。

看過張曉雅的照片後,在場的幾個人都表示不認識,沒有見過,並且十分肯定李維南也不認識這個姑娘。他們平日裡幾乎都是在工作,沒有什麼雙休日的概念,他們休息的時間是在一個專案結束後。他們和李維南是同一小組,所以經常一起行動。

“他每次都和你們一起行動嗎?”方毅嗅覺敏銳,從方才的審訊中他已經知道,這些人對李維南是個同性戀一事毫不知情,這樣的朋友為他辯護,其可信度有待考證。而且,若真如他們所說,李維南除了上班就是和他們一起慶功,那他銀行卡的消費記錄又是從何而來,每年的出入境記錄又是從何而來。最簡單的一點,他的男朋友總是要陪的吧!他怎麼可能時時刻刻都出現在這些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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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到的人先是一愣,隨即笑著道:“哪兒能啊!這年頭誰還沒有個私人生活。”

李維南的同事隨即介紹道,李維南雖然工作很忙,但是每年總在固定的時間修年假,哪怕那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他都會堅持休假。

收集完同事的證詞之後,超三組又馬不停蹄地找到李維南的男朋友。

這是一個標準的高富帥,長著一張超級英倫的臉,看著辦公桌上的照片,超三組才知道眼前這人是混血兒。

周博,男,英文名Bob,李維南的秘密男友,周氏繼承人,商界新貴。

“你們是為了阿南是事情來找我的吧。”周博命自己的助理送來三杯咖啡,像是招待自己朋友一樣,和超三組聊了起來。

他們之間,是一個人幫助另一個人找到真正自我的故事。周博回國接手第一個子公司的時候,李維南就是為他們公司提供辦公系統的。他第一眼看見這個男孩子就覺得特別。

那天,天色已近黃昏,暖黃色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他寬大的辦公室。下班時間已經過去了 一段時間,外面辦公室已經差不多人去樓空了。

六月末的天氣已經開始有些熱了,但是為了能夠順利完成工作,李維南沒有開空調也沒有開風扇,就這樣趴在地上,為周博組裝著電腦,滿頭大汗也沒有感覺。

“李師傅,你好了嗎?”周博禮貌性地敲敲門。

“好了。”喜悅的聲音不由地讓周博心中燃起了一份好奇,他抬頭一看,原以為那張桌子下藏著的臉應該是黑漆漆的,粗糙的,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清秀。好看,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好看的男孩子。

陽光下,周博能看清楚李維南耳朵上細細的容貌,臉頰上晶瑩剔透的汗水,那一瞬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正在發光。

李維南對周博的第一印象是,哇,這麼年輕就做老闆了。

愛是什麼?愛是人類歷史長河中亙古不變的話題,可千百年來一直沒有人能夠很好的描述它、概括它。

周博說,當他和李維南相識相知後,他覺得愛應該是兩個相同靈魂同時在這個世界裡舞蹈。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們對彼此的嚮往。

“警官,請你們一定要相信阿南,他的人生除了工作就只有我。”周博說這話時,眼裡有維護,有驕傲,還有幸福。

米寧在那一刻忽然間很嫉妒,這個世界很薄涼,人們愛到最後總是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反目成仇。而那個叫做李維南的人,居然真的能碰見傳說中愛他如生命的人,而且是一個符合自己口味的男人,這究竟的有多難的。

感動歸感動,辦案還是要拿事實說話的。經過一天的調查走訪,李維南的資料已經系統地呈現出來,他們現在剖析這個人,猶如庖丁解牛。

吳宇兵將李維南的活動範圍在地圖上用紅色的畫筆圈起來,再將周博平日裡私下的活動範圍藍色的筆圈起來,前者完全包含後者。而李維南多餘的那部分,恰好都是與公司同事一同去過的地方。這正好就證實了周博的最後一句話,李維南除了工作便是他。

而米寧從心理學的角度闡述了自己的觀點。現實生活中的男同性戀,要麼很少和女人接觸,要麼就是婦女之友。根據李維南在公司裡的小組成員性別來看,他這個人應該屬於前者。這種性格的形成與從小成長的環境有關係,而李維南恰好就是出身於一個只有父親的單身家庭。對於男性的愛,可能最早源於對自己父親力量的依賴,而這種依賴,漸漸地轉化成了一種崇拜,一種愛慕。對於女性的疏遠,可能是由於在他從小的成長環境中,缺少女性角色的存在,如媽媽、姐妹,使得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女性相處,正是如此,他才很少和女性接觸。

現在,調查結果已經相當的明朗了,李維南的車上沒有發現受害人的痕跡,經過對他的背景調查,生活現狀的調查,還有對其心理、犯罪動機的分析,統統表明這個人和張曉雅之間沒有任何聯絡,他與本案沒有直接的關係。

超三組的三人全都直挺挺地躺在椅子上,他們忙活了半天,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的確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在錯誤的方向,可是那段靈異影片,能給他們指出什麼正確方向呢?

壓力,前所未有的壓力撲面而來,每一個人都是精疲力竭,鬱鬱寡歡的樣子。米寧揉了揉自己腫脹的太陽穴,有些難過,她現在在想,他們是不是一開始的初衷就錯了。這是一宗失蹤案件,不是一宗殺人案,他們一直苦苦去尋找那個幕後黑手,完全把能夠生死未補的女人忘在腦後,是他們本末倒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