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血
李海把盆子端到劉嬸面前道：“劉嬸你看我這衣服都讓小家夥們潑溼了，等魚做好了可一定給我留兩條啊。”
在一旁的王嬸笑道：“晚上去我家吃吧。”
“說好了啊。”李海站起身嘿嘿一笑，轉而走向米寧。
米寧看一眼李海，緊貼著皮膚的衣服倒是把他身體的輪廓完全凸顯出來：“你不會去換一件衣服？”
李海搖搖頭道：“一會兒就幹了。”
米寧忽然伸手捂住了李海的腹部：“你這是怎麼了？”
李海的腹部竟有鮮血向外湧出，很快衣服全部染紅。米寧再看自己的手掌，黏黏熱熱帶著血腥味，全是李海身上的鮮血。
李海抓住米寧的手臂，輕輕搖動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被李海一晃，米寧像是從惡夢中驚醒，一個激靈。看著李海還在滴水的衣服，米寧皺起了眉頭，再看自己的手掌，只是沾了些水而已。
“你怎麼了？”
“我……我有點不舒服。”米寧回答道。
劉嬸抬頭道：“不會是中暑了吧？”
米寧擺擺手：“不知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吧。”李海忙道。
“不用了，我沒事。”說完米寧轉身向回走，但那股濃濃的血腥味似乎還在。猛然間，米寧感覺有人在身後盯著自己，她以為是李海，回頭一看，長長的巷子裡一個人影都沒有。米寧轉過身，這種感覺又出現了，米寧再次轉過身，一瞬間，她像是看到了一隻眼睛，一隻向外發射著柔和光芒的眼睛。等米寧定睛細看的時候，那眼睛消失了。
李衛國出現在米寧的視線中，他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拐進了衚衕，李衛國一邊走一邊“咕咚咕咚”地喝水。李衛國正喝著，忽然把水噴了出來，一邊劇烈地咳著。
“你就不能慢點啊，嗆著了吧。”米寧走過去。
李衛國用手抹一下嘴道：“喝急了，喝急了。”
正說著，米寧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李衛國手裡拿著的瓶子中盛滿了鮮紅粘稠的血水，她趕緊眨了下眼睛，瓶中的水又變得清澈。米寧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加快了腳步，想趕快逃離這裡。然而走了一會，米寧竟然發現自己與巷口之間的距離始終沒有變化。
“怎麼會這樣？”米寧跑了起來，然而不管自己怎麼用力奔跑，卻始終跑不出這條短短的小巷。
“救命啊！”米寧尖叫一聲，猛地清醒過來，抬頭一看，發現自己竟坐在桌子前。她眼睛看向窗外，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我這是做夢了還是這是幻覺？”米寧緊張地問。
方毅和吳宇兵被米寧的叫聲驚醒，方毅急忙跑過去：“你沒事吧？”
“我是在做夢？”米寧還是不確定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在幻覺裡。
“不是。”方毅說著，一把抓住米寧戴著腕帶的手腕：沒有震動感。他放下心來：“你剛才做夢了。”
“我做夢了？”米寧抬起戴著腕帶的手，“我做夢了。我夢見李海了。”
“我也做了個噩夢，夢到李蘭了。”
兩人說完，方毅轉頭看向吳宇兵：“你呢？”
吳宇兵說：“我也做了個夢，不過不能算是噩夢。我夢見自己在太空中，漫天的繁星，地球是蔚藍色的，美極了。只是在我返回的時候，那些亮亮的星星竟變成了隕石雨，一顆顆地向我砸過來。”
“砸到你了麼？”方毅問。
“沒有。你怎麼做夢做到李蘭了？”
“李蘭，還有楊田，李蘭打扮得很漂亮，他們都沒有死。”
米寧說：“我夢見的李海、李衛國還有劉嬸王嬸，他們也都好好的。除此之後我還夢見了那只眼睛，但是夢裡的那個眼睛，發出來的光芒是柔和的。”
聽了各自的敘述，方毅皺起眉頭，看向米寧：“為什麼我們會做這些夢？”
吳宇兵想到了什麼，興奮地叫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的夢是現實的另一個版本。”
“的確。和現實是反的，怎麼這樣呢？”米寧想不出原因。
方毅說：“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試圖修正我們所知道的兇案？換句話說，兇案本不該發生，有什麼在我們腦海裡修正錯誤。”
“你是說電磁波？不可能吧？”
“哪除了電池波還有什麼？”吳宇兵看向米寧，“米寧，你說呢？”
高壓電線的“嗡嗡”的聲音還在繼續，它提醒了米寧：“會不會是哪個X能量？”
“但是李蘭身上檢測到的也是X能量，如果是X的話，我們不應該都進幻覺去了？”方毅不認同米寧的說法。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X是不明超自然能量。也許這邊的X和李蘭那邊的X不同，而且剛好相互排斥，所以李蘭那邊的X對我們的影響被這邊的X抵銷了。”米寧自認為這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釋了。
方毅問：“你是說不同的X能量在儀器上顯示會是一樣的？因為儀器檢測到的是非正常能量，所以所有的超自然能量都顯示在X項下？”
“對。我是這個意思。”米寧肯定道。
李蘭的病房裡暗暗的，門關著，沒有開燈，窗簾半掩著，一些光從窗簾上穿透進來，讓房間裡有了一絲光亮。病房裡有兩張床，一張是空的，上面有一床薄被。李蘭躺在另一張床上，一動不動。
病房裡很安靜，靜得有些讓人心顫。因為安靜，一些細微的聲音被放大了，幾乎可以聽到點滴流過輸液器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病房們“吱呀”一聲開啟了，一位穿白衣的護士走了進來。她開啟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李蘭然後檢查了一下輸液瓶。一切正常。護士又看了一眼李蘭，關上燈，轉身出門走了。
門“咔噠”一聲關上後，病房裡又恢復了死一般的靜寂。
忽然，李蘭的身體抽搐了一下，接著，她的眼皮也動了一下，她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睛。她茫然地在床上坐了起來，觀察周圍的環境。她嘴一張一合像自言自語，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過了一會，她似乎是用力一般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慢慢掀開，又拔掉手背上的針頭。她藉著視窗照進來的微光，摸索著爬下床，往門口走去。她開啟房門，走廊上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條件反射似的低下頭。
慢慢適應了外面的光線後，她走出病房，站到了走廊上，走廊裡很安靜，沒有一個人。李蘭四處張望了一下，快步往走廊的右側走去。走到頭，轉了一個彎之後，她聽到有人說話，這邊的樓道裡有不少人在走動。李蘭看著這些人，一臉迷茫。
這時迎面跑過來一個護士，李蘭伸出手攔住她。護士上下打量穿著病號衣服的李蘭，說：“你有事？”
李蘭問：“這是哪兒？我要出去。”
護士急著有事，她隨手往身後一指：“前面有樓梯，散步別走太遠。”
李蘭順著護士所指的方向，不一會兒便走出了醫院。站在醫院門口，她茫然地回頭看一眼醫院的大門，搞不懂她是怎樣來到這裡的。
雖然是晚上，但醫院門口依然聚著不少人。汽車，私家車和計程車來來往往。兩個男人急匆匆地從計程車裡走下來，大叫著“讓一下，讓一下”，朝醫院急診室跑。站在路中間的李蘭想要躲開他們，但慢了一步，被一個胳膊上流血的男人撞了下。李蘭看那人時，看到那人痛苦，又似乎有些歉意的眼神。同伴拉了他一把，他們疾奔接診室而去。
李蘭看了眼觸碰到她病服上的血跡，想擦，但一想也不會擦掉，於是不再理會。她沿著醫院前的大路往右走了百十米，那裡有個十字路口。李蘭站在路旁，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了。她看著街道遠處，一片燈火輝煌，高樓林立。
不遠處的公交站牌底下有很多人在等車，李蘭朝那走了過去。剛走兩步，一個騎著摩托車，頭髮染成了藍色的的小夥子飛駛而來，他一個急剎車，停到李蘭的面前。
“喂，妹妹，坐車嗎？”小夥子問。
李蘭翻了下口袋，裡面沒有錢，呆呆地看著他，說：“我沒錢。”
小夥子看到李蘭眼中茫然無神，病服上沾著血，他知道找錯人了，這人不會搭他的黑摩的的。他輕蔑地哼道：“沒錢還出來瞎轉悠。”說完，小夥子駕駛著摩托車飛馳而去。
李蘭看著小夥子和他的摩托車離去，繼續朝公交站牌走去。公交站牌下有的人李蘭穿著病服走過來，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不一會兒，開往汽車站方向的51號公交車來了，人們準備好零錢，準備投幣上車。李蘭最後一個才上車。
“哎，自覺投幣。”公交車司機看李蘭上車後沒有投幣就往後走，於是叫她。
李蘭聽到，剛要說自己沒錢，她身後一大媽氣喘吁吁地跑上車來，慶幸地自言自語：“終於趕上了！”她看李蘭站著不動，於是問：“哎，姑娘，你怎麼不往裡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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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錢。”李蘭低著頭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