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詭異的爭吵
陶大江眼神有些閃爍，似乎不太敢看方毅，猶豫了五六秒鐘，才把方毅的意思傳達給潘立根。
不料潘立根激動起來，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堆，方毅雖然聽不懂，但是一猜就知道他一定在拒絕自己。果然，陶大江翻譯道：“他說絕對不會讓你們去的，讓你們想都不用想了。”
方毅正要繼續跟潘立根溝通，潘振國走到他跟前，他小聲對方毅說：“方警官，我們這個老村長固執的很，思想又不開化，最好不要跟他太較真，我看今天晚上就算了吧。”
方毅馬上說：“那怎麼行？”
潘振國繼續說：“我們跟吳教授他們在廟裡找了兩天，也沒有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你們不必急在這一個晚上。況且，如果真的把老村長給惹火了，你們以後在村子裡辦事，會有更多不方便。”
方毅想了想，他看了一眼米寧，米寧恰好也在看他。見米寧朝自己點頭，方毅便說：“好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明天再調查。麻煩你了，潘村長。”
潘振國慌不迭地點點頭，接著把方毅的話翻譯給潘立根聽。潘立根的臉色緩和下來，他的目光挨個在眾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陶大江的身上。方毅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過他很快就把目光挪開，然後轉過身，拄著柺棍慢悠悠地往院子外面走去。
見潘立根走遠，潘振國回過身對方毅他們說：“兩位警察同志，今天晚上就這樣吧，有什麼明天再說。”
一直在吳教授身後不說話的週一鳴，開口向方毅問：“你們兩個今天晚上有地方休息嗎？”吳教授見兩人不解地看著週一鳴，介紹說：“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考古研究所的副所長，叫週一鳴，是我的老同學。後面這位是他的同事李元修，這是我的學生何晨。”
方毅和米寧一一向他們點頭打招呼，方毅說：“我們今晚的住處還沒著落。”
週一鳴說：“那你們就跟我們住在一起吧，這裡也是村子裡安排給我們住的，咱們擠一擠，你們不嫌棄吧？”
米寧笑著搖搖頭說：“當然不，只要不打擾你們就行。”
吳教授嘆口氣：“這裡的條件很簡陋，不過我們還有幾條睡袋可以借給你們，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廟裡。”
潘振國說：“既然你們都安排好了，我也就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你們早點休息。”說完，他轉身往外面走去。
潘振國走後，吳教授把方毅、米寧和陶大江領到睡的地方，房間裡本來就狹小，一下子多三個人，就更加擁擠。何晨從揹包裡拿出三隻睡袋，遞給方毅他們。方毅三人把睡袋鋪設好，他著急吳宇兵的事，沒有睡意，就向吳教授等人繼續瞭解情況。
吳教授把他這三天瞭解到的資訊都告訴方毅，比如說潘家村地處偏僻，一直沒能通上電，所以只能用煤油燈或者蠟燭照明，再比如村裡有一種怪異的方言，不是村裡的人或者特意學習過，根本無法跟村民交流，諸如此類的一些問題。
吳教授又提起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是潘振國提供的。提起潘振國，方毅有很多問題，陶大江介紹說他在吳山鎮上小學畢業，所以會說一點普通話，他是村子裡比較開明的一個人，總想著帶領村民勤勞致富，所以他並不排斥外面的人進山，反而希望來到村子裡的人能幫助潘家村脫離貧困。但是老村長潘立根卻一直很排外，他對所有來到村子裡的外人都不友好。今天晚上他的忽然出現，可能就是聽到了聲音才過來的。
吳教授還提到這個村子裡有一位從城裡來的女支教，這個院子其實就是村裡的小學，學生一共有十來個。女支教白天教村裡的孩子唸書，晚上就住在院子裡的另一頭的房間裡睡覺，跟他們其實算的上是鄰居。米寧聽後，問剛才怎麼沒見她。吳教授搖搖頭，猜測她已經睡了。
吳教授畢竟年紀大了，不一會兒話，感覺身體疲乏，他看眼手錶，已經夜裡十二點多，於是對方毅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休息吧，走了一天的山路，你們肯定也累了。”
眾人先後鑽進睡袋，不久屋子裡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方毅也感到又累又困，很快也昏睡過去。但是米寧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她腦子裡一直在想吳宇兵的事情，而且她隱隱感覺到有地方很不對勁。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她聽到屋子裡有人從睡袋裡爬了出來，躡手躡腳地往屋子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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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寧感到好奇，就睜開眼看了一眼，發現是陶大江。回想一路上陶大江的奇怪舉動，米寧心中一動，這傢伙剛剛躺下，怎麼就起來了？他是要去做什麼？
思索間，陶大江開啟屋門，悄悄地走了出去。米寧也從睡袋裡鑽了出來，走出屋子，恰好看到陶大江開啟院門往外走。她不動聲色地跟著陶大江身後，只見他鬼鬼祟祟的，一路上不停地四處張望。因為天黑，他沒有發現已經被米寧跟蹤。米寧跟在他的身後，既不敢靠太近，也不敢離開太遠。
過了有五分鐘，陶大江來到村子裡的一棟房屋前，他停了下來。米寧見狀也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後藏了起來。
只見陶大江看著這棟房屋的門有些出神，他那樣駐足站立了有一分鐘，突然走到門前，蹲下身子，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似乎是在傾聽屋子裡邊的動靜。半響，他挪動到屋簷下，靠著牆蹲了起來。
米寧看著陶大江這一番奇怪的舉動，完全搞不懂他是在做什麼。這時陶大江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上，他打了好幾次打火機，才把火打著，蹲在牆角抽了起來。
過了不到半分鐘，“吱呀”一聲房屋的門開啟了，陶大江可能沒有心理準備，手中的煙掉在了地上。從屋子裡走出來一個身材低矮的老頭兒，米寧認出他正是之前阻止他們晚上進廟的老村長潘立根。
陶大江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站起來，卻見潘立根開始大聲對他說起什麼，聽聲音似乎很不滿。陶大江偶爾也用方言回覆幾句，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爭吵起來。不過米寧一句話也聽不懂，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兩人這樣吵了一會兒，從屋子裡又走出來一個人，身高跟潘立根一樣高，她留著個辮子，看樣子像是個女人。那女人先是勸了一會兒架，見勸不住，就拉著潘立根往屋子裡走，同時不停地對陶大江揮手，似乎是在趕他走。
米寧正看得不明所以，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距離她只有幾步遠。米寧暗叫一聲“不好”，猛地轉過頭，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的面前。
“嚇死我了，你怎麼來了？”見到方毅，米寧撫著胸口說。
“我剛才聽到你出來了，就跟出來看看，怎麼樣？發現了什麼？”方毅看著前面陶大江他們，不解地問米寧。
米寧伸手指了指身後的陶大江，說：“又是嚮導陶大江的事，這個人很奇怪。嗯，他走開了，我們要不要跟過去？”
“我們還是少管閒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吳宇兵。”方毅見陶大江和潘立根吵了一會兒，朝村裡其他方向走去，心中納悶，他還要去哪兒，“先回去吧，路上慢慢說。”
在兩人回去的路上，米寧把自己觀察到的陶大江的奇怪舉動講給方毅聽，方毅也感到很驚訝，這個陶大江果然是有事情瞞著他們，他為什麼要來找老村長，他們說了些什麼？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米寧想象不出其中的原因，只能推測出陶大江對這個村子很熟悉，而且很有可能和老村長鬧過矛盾。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不一會兒就看到小學校的院子，忽然方毅拉住米寧，朝她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米寧疑惑地看方毅，方毅伸手指了指前面。米寧順著方毅指著的方向一看，發現有一個黑影站在院子外，那個黑影很矮小，正鬼鬼祟祟地往院子裡張望。方毅想要悄悄地上前看看到底是誰，卻不料對方也很警覺，發現有人靠近，轉身就跑。
方毅趕緊追上去，對方很靈活，行動很快，對地形也很熟悉，在村裡三拐兩拐就不見蹤影。方毅掏出手槍，緊緊追隨。忽然腳下一滑，他險些摔倒，抬起頭再想找那人影，發現對方已經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米寧見方毅追擊，她也追過去，走到方毅身邊，關心地問：“你沒事兒吧？”
方毅搖搖頭，他走到剛才那個黑影停留過的地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是一種淡淡的巧克力香味。“你聞到了嗎？”方毅問米寧。
米寧點頭回答說：“是我們之前在山上聞到的那個味道。”
“沒錯，看來這個人對我們很感興趣。”方毅若有所思地說。
兩人推開院子的鐵門，走進院子，心中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他們還沒有開始調查，就已經遇到了這麼多怪事，看來他們此行一定不會順利。
方毅走進屋子，用手機螢幕的熒光照明，他掃了眼屋子裡的其他人，發現屋子裡又不見一個。屋子裡一共有四個睡袋空著，但是算上他們自己和陶大江，這裡還少一個人。方毅正在思索到底少了誰，外面有人進來了。
方毅轉頭一看，見是吳教授的女學生何晨。何晨看到他們倆，先開口問：“兩位警官，你們剛才去哪裡了？我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好像沒有見到你們。”
米寧同樣小聲說：“我們有點事情出去了一下，剛才你有沒有看到奇怪的人或者聽到特別的聲音？”
“奇怪的人？沒有啊，發生什麼了？還有那個嚮導去哪裡了？我看他好像也不在。”何晨說。
方毅小聲說：“沒什麼，你趕緊休息吧，我們也要睡了。”
看何晨鑽進睡袋，方毅和米寧也先後躺下。但是他們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先是嚮導陶大江，這個人明顯是在刻意隱藏些什麼，尤其是在他進了村子以後，神情很不自然。再就是他們看到的那個試圖偷窺的黑影，從對方的身高來看，他應該是某個村民，這個人是在跟蹤他們嗎？但為什麼他會半夜出現在山上？那股酷似巧克力的味道是什麼？還有女學生何晨，她剛才出去真的只是上廁所嗎？還是她也在撒謊？
方毅閉著眼睛，感覺很多事情毫無頭緒。過了一會兒，房屋的門吱呀一聲開啟了，是陶大江回來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睡袋旁，又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過了大概有十分鐘，他打起了鼾聲。
見陶大江睡著，方毅的心才稍微安穩下來。雖然無數的疑問縈繞在他的腦海間，但他現在卻完全無法將其解開。他在黑暗中輕輕地嘆一口氣，心想：看來一切只能順其發展下去了，至於以後會遇到什麼，那不是他能夠左右的。
方毅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不一會兒，他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