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侏儒村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雨勢已經停住，烏雲漸漸散去，月亮從烏雲背後鑽出來。方毅三人脫下溼漉漉的雨衣，貼身衣服經過風吹，乾爽許多。他們越過四姑娘湖，終於看到位於山腳下的潘家村。矇矇亮的月光灑在小村莊上，並排而居的房屋建築坐落在那裡，安逸而靜謐。
米寧隔著老遠看到村子裡的房屋，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那些房子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因為距離遠，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他們沿著山坡小路，快速朝村子走去。剛下完雨，路邊的草叢還存留著雨水，他們趟過去，鞋和褲腿都溼了。二十分鍾過後，三人終於來到村子的邊緣，米寧這才明白自己剛才覺得哪裡不對勁了。原來這裡的房子看上去都很矮，算上屋頂還不到四米高，比常見的房屋要矮上一截。
方毅也感到很奇怪，問陶大江說：“為什麼村裡房子都這麼矮？”
陶大江四下看看，說：“哦，是這樣的，這個村子不知道為什麼人都長得比較矮，一般都在一米三左右，他們也不跟外面的人通婚，世代都是住在這種房子裡。”
“這是個侏儒村？”方毅更加覺得奇怪，南方山區的人是不太高，但也不能都在一米三左右。見陶大江搖搖頭，方毅只好暫時把這個疑問放到心裡，繼續跟著嚮導往村裡走去。現在已經是深夜，村子裡漆黑一片，月光忽明忽暗的，方毅他們只能看清楚黑魆魆的房屋，看起來應該是村民都已經入睡了。但是吳宇兵失蹤的事情不能耽擱，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一格訊號也沒有。他把手機又揣回口袋，轉頭對米寧說：“我們今晚就必須要找到考古隊的吳教授，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米寧點點頭，說：“但是現在我們怎麼找，都這麼晚了？”
方毅看向陶大江，發現對方似乎有些心神不寧，方毅道：“老陶，你在看什麼呢？”
陶大江回過神兒來，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麼，我帶你們去村長家裡，他會給我們安排地方住的。”
米寧見陶大江明顯心不在焉，知道他心裡有鬼，米寧沒有點破，說：“好，你帶我們過去吧。”
陶大江在前面帶路，帶著方毅和米寧穿過村裡的街道，朝村子東北角走去，來到一棟普通的房屋前，抬起手敲了敲門。等了幾秒鐘，屋裡面沒有人回應，他又敲了兩下。
過了一會兒，屋裡發出窸窸窣窣地聲響，忽然又嘭的一聲，像是某種容器掉落在地上。一個男人迷迷糊糊地答應道：“誰啊？這麼晚了。”
陶大江聽到潘振國的聲音，急忙回答說：“潘村長，我是鎮上的老陶，先開一下門。”
“行，你先等一下。”屋裡的人說。
過了大概三四分鍾，裡面冒出燈光，門開啟後，身材矮小的潘振國拿著一個破舊的煤油燈走出來。儘管方毅和米寧事先已經有準備，但乍一看到他還是有些微微的吃驚。好在他們兩個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潘振國先打量了一番站在陶大江身後的兩人，然後才說：“老陶，這兩位是……”
陶大江連忙給方毅介紹，說：“方警官，這位是村裡現任的村長潘振國。”然後他又轉而向村長介紹方毅和米寧：“這兩位是上面來的警官，方警官和米警官，鎮長讓我送他們過來查失蹤案的，你看這麼晚了，你能不能給我們找個住的地方？”
說到這裡，方毅趕緊打斷陶大江，對潘振國說：“潘村長您好，住的事不著急。前幾天有支考古隊來到村子裡，現在他們人在哪裡？”
潘振國聽方毅的口氣很硬，抬頭看看他，說：“你說他們啊，他們現在就住在村子的小學校裡，現在這麼晚了，你們不會想去見他們吧？”
米寧說：“我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他們，你能帶我們去找他們嗎？”
潘振國有些猶豫，但是隨即說：“那好吧，你們先等一下，我去拿件衣服。”
這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半了，雖然有月光，但還是有些暗，方毅拿著手電筒照著路，潘振國走在最前面。村子裡有很多用石頭堆砌的石階，剛下過雨，有點溼滑。潘振國走在最前面，村子的街道，他不知走了多少遍，對周圍的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所以走得很快。而方毅三人得注意腳下，左右看著，勉強才能跟上。
潘振國見身後三人走得慢，只好也慢下來，一邊走一邊說：“兩位警官，就來了你們兩位？”
方毅聽著這話，沒有表態。倒是米寧感了興趣，說：“來我們倆還不夠嗎？對了，潘村長，我聽別人說，吳宇兵是在大家眼前消失的，是這樣的？”
潘振國說：“我不知道，我當時在寺廟外，沒看清吳先生是怎麼消失的。”
說話間，他們來到學校，潘振國上前敲敲暗紅色的鐵門，然後隨手推了下，不知道為什麼院門沒有從裡面插上，門竟然開了。方毅三人跟著村長走進院子，見裡邊是三間平房，其中右邊兩間黑漆漆的，只有左邊的那間房屋隱隱透出淡淡的光來。
潘振國走到那間還有亮光的房間前，抬手去敲敲門，不一會兒門就開了，一張豔麗的女人臉龐從門裡露了出來。對方看到門外的幾個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問：“潘村長，出什麼事兒了？這幾位是什麼人？”
潘振國介紹說：“這兩位……”
方毅打斷潘振國說：“我們是警察，是來調查失蹤案的，你們就是考古隊吧？現在方便嗎？我們有幾個問題需要弄清楚。”
方毅話音剛落，從屋子裡又走出來幾個人，女人轉頭對身後一個頭髮斑白的男人說：“吳教授，這幾個人自稱是警察，他們說有問題要問咱們。”
吳教授從睡袋裡爬出來，自從吳宇兵神秘消失不見後，他在寺廟裡仔細尋找了兩天，仍舊一無所獲。他原先烏黑的頭髮變的花白，神情焦慮，左手稍稍有點顫抖，他上下打量著方毅幾個人，問：“你們是警察？”
方毅點點頭，說：“是的。您就是吳遠行教授吧？我是方毅，這位是我的同事米寧，我們都是吳宇兵的朋友。”
吳教授扶了扶眼鏡，說：“你就是方毅啊，宇兵向我提起過你。你們終於來了，宇兵都消失兩天了。”
方毅見吳教授一大把年紀，神色憔悴的樣子，知道他肯定為尋找吳宇兵費了不少力，就安慰道：“吳教授，您別擔心，有我們在，肯定能把宇兵救出來。”
方毅和吳教授對話的時候，米寧注意到屋子裡還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又高又大的青年男人站在吳教授的身後，只是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另外一個男人拿著一隻手電筒站在最後面，年紀應該比吳教授年輕一點，有些發福，他臉上冷冰冰的，能夠看得出他對方毅的到來並不歡迎。而給他們開門的女孩一直在旁邊微笑地聽著方吳的交談，一句話也不說。
方毅繼續說：“吳教授，我想知道，吳宇兵失蹤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您能詳細地跟我講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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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教授嘆口氣，摸索到一個凳子邊，慢慢坐下，開始一五一十地把吳宇兵消失的那天的詳細情況講述給方毅聽。遇到不確定的地方，他就問一下站在身後的那個高個子男人，直到把事情經過講清楚為止。
聽了吳教授的講述，方毅沉思了一會兒，說：“吳教授，這麼說，吳宇兵消失的時候，你是親眼所見的？”
吳教授肯定地點點頭，說：“不光是我親眼所見，這裡的每個人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牆裡邊了。”
一旁的潘振國往後縮了縮，方毅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動，說：“當時你也看到了？”
潘振國先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他一咬牙，說：“我承認警察同志，當時我確實在場，不過我敢保證，這件事情不是村裡的人幹的。”
方毅點點頭，原來潘振國是在怕自己懷疑到村民的頭上。他轉頭對吳教授說：“教授，那個廟在什麼地方，你現在能帶我去看看嗎？”
“現在？”吳教授驚訝地反問道。
“是的，我想行動得越早，救出宇兵的機會就越大。”方毅說。
正在吳教授躊躇的時候，方毅身後突然有人咳嗽，回頭一看，只見一位跟潘振國身高差不多的老人站在他的身後。老人的臉色陰沉著，看也不看方毅一眼。
潘振國見是老村長潘立根，馬上迎了上去，用方毅聽不懂的方言跟他說了幾句話。說著說著，老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語速極快地朝著方毅說了些什麼。不過方毅和米寧一句也沒有聽懂。
陶大江湊到方毅面前，小聲說：“這是潘家村的前任村長，叫潘立根，他非常排外，不喜歡外來人，他說你們不能現在到廟裡去。”
方毅轉頭問：“他有說為什麼嗎？”
陶大江搖搖頭。
方毅看著老村長潘立根，話卻是對陶大江說：“那你告訴他，我們必須現在就去廟裡，人命關天，希望他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