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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刑罰

世上有沒有一個人能讓你豁出一切,哪怕你和那個人僅有一面之緣?

其他人不清楚,但是對於李玄機來說這樣的人是存在的,而且現在他正要為這個人去戰鬥,拼上一切也要將她帶離苦海。

甩甩脖子,抖抖鬃毛,絕影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鼻孔裡傳出哼哧的聲音,身上燃燒著的烈焰比平時更加熾熱。

李玄機拉緊韁繩,絕影的前蹄高高揚起,就要一步竄入天空。

天空中忽然颳起了風,白色雲霧仿若一條絲帶,飄蕩著攔在了李玄機的面前。

“小白,你是來阻止我的嗎?”

李玄機清楚自家這位大管家為人謹慎,每一步行動都要經過仔細規劃,決不允許主人陷入危險困境。

然而,這一次卻是他想偏了。

白畫仙從雲霧中現出身形,並沒有如同李玄機預料的那般阻攔他,反而拿出一件大氅親手披到了自家少主的肩上。

“這是……千妖氅?”

“是的,卑職特地走了千鬥世家駐地一趟,將它拿了回來。”

白畫仙的目光中擔憂與惆悵混雜,如同目送即將闖蕩天下的孩子的長輩,既擔心孩子的安全,又希望孩子能夠闖出一些名堂。

“嗯。”輕輕點頭,李玄機繫緊了千妖氅前胸的絲帶。

望著少主即將離去的背影,白畫仙忽然抑制不住心底的衝動,一躍而起:“少主,請讓卑職追隨您!”

誠然,有白畫仙跟隨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但李玄機卻完全沒有這個打算。

包括白畫仙在內的蒼生王府十大妖將都是他父王的部下,沒有追隨他的義務,至少現在沒有。

或許他是一個倔強且蠻不講理的人,但他確實想透過自己的努力來獲得自己的一切。

這時候,露易絲突然飛了過來,攔在了白畫仙面前。

“白將軍還請少安毋躁,世子殿下此次要對付的不過是剛成年的第三真祖的第十一眷屬,實力並不比世子殿下強。而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敵人要面對,北面海上的那些老家夥們可是時刻關注著這邊呢。”

北面海上存在著什麼,李玄機和白畫仙都心知肚明,白畫仙因此沉寂下來,再也不提跟隨少主參戰的事。

“絕影,我們走!”李玄機低喝一聲,絕影發出高昂的嘶吼,後腿一蹬,便如一道流星劃破天際,消失在了北方。

……

……

與此同時,西方教廷分部,聖約翰大教堂。

雖說是教廷設立在四方學院的分部,但聖約翰大教堂的地理位置早已超出了四方學院的範疇,矗立在中立之城北城區的中央。

這座教堂在中立之地是由教皇欽點的唯一駐地,自然而然就成了無數居住在島上的西方人的朝聖地點。

不過今天的聖約翰大教堂格外安靜,門前的廣場上站立了兩排排列整齊的銀盔騎士,將所有的企圖接近的人全都拒之門外。

大教堂的深處,有一間偏殿是用來處罰異端的刑罰殿,此刻這座刑罰殿裡的情形與其他的殿宇迥然不同。

——不同於其他地方的空無一人,刑罰殿裡正在上演一出特殊的懲罰。

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前,豎立著一人多高的白色十字架,由於處置過無數異徒,這座如同白色美玉的十字架上血跡斑斑。

今天,已經很久沒有飲過鮮血的它再次迎來了一頓血食,而且這頓血食看上去十分可口。

一位穿著黑色哥特裙的小姑娘被束縛在十字架上,銀色的鎖鏈僅僅捆縛著她雙手和雙腳,唯一還能保持自由的小腦袋無力地耷拉著,瀑布一般的銀色長髮蓋住了她的面龐。

“你還是不肯交代和蒼生王世子之間有什麼關係嗎?”一張俊美得有些妖異的面孔貼近了十字架上的女孩,蒼白又纖細的脖子裡發出中性的聲音。

一動不動的女孩終於有了動靜,但她並沒有抬起頭,只有好聽的嗓音從銀髮底下傳出:“奧古拉伯爵,既然是欲加之罪,又何必尋找這些莫須有的理由呢?”

奧古拉挺直了略微前傾的上身,捋了捋垂在額前的一縷金髮,淡漠地說道:“我不相信蒼生王世子會一時衝動就要就一位素昧平生的少女,而且這名少女還是東方人的死敵血族的一員。”

這一次,那一頭璀璨的銀髮底下沒有傳出聲音。

沉默著等待了幾分鐘,奧古拉邁動纖細的大長腿緩緩遠離十字架,發出近乎無奈的慨嘆:“好吧,既然你堅持閉口不言,那就老老實實接受懲罰吧!”

“不要想著反抗,束縛你的銀色鎖鏈上鐫刻著教皇陛下親手所書的聖光術咒文,已經將你的力量完全封印。”奧古拉忽然停下腳步,側過頭補充了一句,然後又吩咐侍立在一旁的穿著黑色長袍的聖職人員,“動手吧!”

“是!奧古拉大人!”那名聖職人員沒有一絲疑慮便執行了奧古拉的命令。

教廷的聖職人員聽從一名血族貴族的命令,這在外界的普通人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然而在西方各族甚至是其他三方的實權大人物的眼裡早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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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職人員取下懸掛在胸前的銀色小十字架,將它插進一根半人高的八方石柱的頂端的凹槽裡,然後緩緩轉動。

轟隆隆……

隨著聖職人員雙手的轉動,束縛著女孩的十字架緩緩向天窗下移動,轟鳴聲響徹整座刑罰殿。

除了一扇沒有採光效果的彩色玻璃窗,刑罰殿便再也沒有一扇壁窗,當大門關閉之後面積達數百平米的刑罰殿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白天,或者月色晴好的夜晚,大殿穹頂中央的那一扇小小的天窗就成了唯一的光源。

此時此刻,懸在中天的太陽的光芒透過天窗在刑罰殿裡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

現在,白色的十字架載著銀髮女孩緩緩駛向那道光柱。

對於普通人來說黑暗裡的光芒大都象徵著希望,但是對於未成年的血族來說卻是最大的恐懼。

所以,當視野裡越發明亮,從未感受過的熱量逐漸逼近時,即使莉莉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雙瞳裡還是難以抑制地湧現出恐懼。

滋——

首先進入光柱的是左手,當莉莉絲纖細白皙的指尖接觸到陽光的一剎那,指尖上的皮膚就開始燃燒,陣陣青煙冒出後剩下的是乾癟灰白的類似於腐肉的物質。

“啊——好疼!”沒有經歷的過的巨大痛苦一瞬間就席捲了莉莉絲全身,她畢竟還是未成年的血族,忍不住慘叫出聲。

一旦接觸到陽光,那些溫暖的粒子如同劇毒,跗骨之蛆一般難以甩脫,順著她的手臂向她的軀幹燒去,即使有衣物阻隔也完全無法阻止劇毒的蔓延。

十字架仍在移動,終於,熾熱的光柱逼近了莉莉絲的臉。

尚未接觸到陽光,莉莉絲的臉上的皮膚就已傳遞出火辣辣的疼,鬢角的一縷漂亮銀髮也已經打起卷兒,散發出焦糊的味道。

或許是察覺到莉莉絲眼底的驚恐,奧古拉吩咐停下了十字架的移動:“現在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老實交代出和蒼生王世子的關係,不然光刑還將繼續。即使血族的恢復能力很強,我想對於你這樣的女孩來說毀容也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吧?”

莉莉絲仍然閉口不言,她很為難,因為她真的不知道她和那位偶然闖入小院的李玄機大人究竟有什麼關係。

奧古拉並不知道她心中的苦楚,而且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再等了五分鐘後,他揮下了手,示意聖職人員繼續行刑。

沉重的十字架再次移動,耀眼的光柱對莉莉絲來說比火焰還要炙熱,但當她發覺自己的左耳廓開始燃燒之時,她的心卻如同墜入了冰窖。

光刑並不會徹底殺死一名血族,但卻至少可以毀去她的後半生,更有甚者她會在無盡的痛苦中緩緩死去。

她向周圍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刑罰殿裡除了奧古拉和行刑的聖職人員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而他們根本不可能會出手救她。

她痛苦地閉上上眼,不再奢求救贖。

好奇怪,死心之後陽光似乎都無法給她帶來痛苦,她就像一隻稻草人,毫無知覺的在燃燒。

“什麼人?!”

奧古拉的喝聲讓莉莉絲再次睜開眼,她發現並不是自己失去了知覺,而是那扇天窗被人擋住了。

咔擦——

砰!

頭頂的天窗被一隻冒著火焰的蹄子踩裂,然後爆炸開,一位身披白色大氅的黑髮少年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兒從天而降。

“小爺是要你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