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擺了擺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大概愛情就是天意。
機會可以人為創造，可是仍然比不上上天給的驚喜。
能不能把握住愛情，全看天意。
孟一然恍恍惚惚張開口問：“如果……”
“沒有如果……我相信你！”
李桃很害怕自己從孟一然的口中聽見任何不確定的訊息。
如果那給她強心針的孟一然都說沒有辦法，那就真的沒有辦法。
她在祈禱一切順利。
為了戰勝自己的膽怯，她已經下了所有的決心要努力去承擔。
孟一然撥了撥李桃額頭前的碎髮：“你瘦了……好多…”
孟一然幾乎在一瞬間要哽咽。
從前李桃的臉很飽滿，圓潤潤的，像口感最好的桃子。
現在她瘦的眼眶下面有淚溝。
他害怕手術結果失敗，李桃會永遠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我爸，還有姐姐明天晚上會跟你一起，還有叔叔在，術中有什麼情況，我都可以透過麥克風跟你溝通。
不要緊張，手術的準備時間很長，真正手術的時間大概在2-3個小時左右，可能會超時，所以不管過去多長時間都不要害怕！好嗎！”孟一然撫著她的額頭。
李桃紅著眼圈回答：“恩！”
孟一然用雙手抱著李桃的腦袋，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站在手術室外等待結果的家屬，讓他們說出不害怕這三個字是不可能的。
只有無知者才會無畏。
手術室大門上燈亮的那一刻開始，生死就只隔著一道門，所有的希望和寄託都壓在了大夫的身上。
李桃從看著王玉蘭進手術室開始就一直沉默。
雙手合十坐在等候區，一聲不吭。
這場手術關注的人非常多，遠超出李筠誠的意料之外。
柯傳兮的到來招來不少附近的大佬，他加上孟祥輝的人脈資源，覆蓋到了江城的邊邊角角，使李筠誠不至於被冷落。
柯氏的管家送來熱乎的飯菜，在家屬等候區，擺開飯筷，晚間的這頓飯，就在這個等候區解決了。
王玉蘭手術的同時還有兩臺手術在準備。
其他的家屬或者在不停的打電話，或者在哭，或者被叫到及時隔離等候區尋問和簽字，總之氣氛非常壓抑。
李桃有好幾個人陪著，有章含煙，還有孟一念，可是她內心覺得特別孤寂，她一個人用手推開了碗，輕輕解釋了一句：“我吃飽了。”
孟一念深深嘆了一口氣。
李桃跟章含煙背靠背坐在一起都分不出來彼此，可以見得瘦到什麼樣了。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5點20分，王玉蘭已經進手術室1個多小時的時間。
從全身消毒開始，打麻藥，然後撐開頜面骨。
手術第一個準備階段已經過去了。
梁一刀在手術室內聽到護士傳話，付瑤說頜面骨開啟的角度非常好，請繼續。
手術間裡所有的空氣都是自動過濾加內迴圈的，這樣的手術間，可以保證細菌完全被隔離且恆溫。
即便恆溫情況，溫度也不高，也就是在20度左右，有時會更冷，這是為了讓患者血液流速變慢以免造成大出血。
醫生要在這樣冰冷的環境下站上5-6個小時。
撐開頜面骨的時候，孟一然的額頭上都出汗了，一是因為要用力，而是因為緊張。
從王玉蘭進入全麻狀態開始，孟一然從輕微手抖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專心在這臺手術上。
譚景綸還沒有進手術室，他已經在消毒。
手術第一個階段是清理下嚥部位的原位癌，大約0.6cm直徑的腫瘤。
孟一然坐在巨大的微創治療儀的操作檯上下探針。
順著下嚥部位切口輕輕滑入病灶部位，一下子就對準了這個位置。
梁一刀很滿意的點點頭，他看著其他實習生佩服的相互使眼色，他就咳咳兩聲。
孟一然閉眼背了不下十幾次的位置，如果這樣還不能一下子就找到病灶，那他覺得自己可以對李桃以死謝罪了。
孟一然取出原位癌之後仔仔細細的清理病灶附近周邊淋巴，用探針掃蕩一圈，沒有發現原位癌附近有擴散的跡象。
那麼吼部後方的陰影又是怎麼回事呢？
譚景綸已經走進手術室，看著護士給孟一然擦了一把汗後他看著顯示儀問到：“直接從這個位置下探針去看看第一狹窄後面的淋巴結。”
（第一狹窄：食道與咽喉相連部位向下的地方有一段狹窄。）
孟一然抬頭衝著譚景綸點點頭。
探針順著切口慢慢的滑入頸後方，在顯示器上看，頸部淋巴結有大面積病變的跡象，也就是陰影所在。
淋巴結緊緊攀附在吼與食道外壁附近，呈現出包裹性，與血管連線緊密。
手術清理這些癌變的細胞需要非常非常仔細的將探針穿過食道、聲道一點點的將這些病變的淋巴都取出來。
孟一然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在處理了第一個原位癌的時候就應該休息了。
譚景綸示意孟一然讓他離開操作檯，他要親自處理吼下方食管後面癌變的淋巴囊腫。
孟一然離開操作檯之後緊緊的盯著顯示屏看。
與CT平掃和核磁共振結果相吻合，頸後淋巴細胞癌變的情況比原位癌要嚴重的多。
如果再拖下去，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穿過食管瀰漫到整個消化道裡面。
譚景綸不止一次處理食管上方第一狹窄位置的淋巴，這個位置的癌變很容易就被消化外科手術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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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與整個消化道的管道相比，它位於整個消化道的最上端，與喉部相連，包裹它的組織結構復雜，手術中或者處理不乾淨，或者很難發現附近淋巴病變。
若是癌變的淋巴沒有被清除乾淨，術後的治愈率將會嚴重降低。
譚景綸已經率先取出了一部分淋巴組織。
孟一然用肉眼觀察了病變的情況，心裡突突直跳。
情況不是很好，淋巴組織呈現出來白色糜狀，已經接近擴散。
譚景綸的口氣還很輕鬆，他在休息間歇問：“怎麼樣？你看發展到什麼程度？”
梁一刀用鑷子輕輕撥了撥表示：“三期那樣吧……還沒瀰漫。”
譚景綸點點頭，時間回到目鏡說了一個：“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