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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2)

我發現那只黑貓,跟著我好多天了。它就像是一個小跟班,從我出門上班,跟到我公司樓下;下了班,再跟到我回到單元樓下。我看這小貓雖然瘦弱,但也算乾淨,幾次想放它進來。然而它只蹲在門口,眯著眼看著我,一動不動。有時我能從窗外看到它,大多數情況,它都蹲在樓下的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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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走著走著,一抬頭,發現自己竟然在前男友家的樓下。我心裡苦笑一聲,快一個月過去了,心裡還是放不下。我輕輕推開小區的門,卻遠遠地看到他和他的新女友正有說有笑地走過來。我連忙縮回手,小跑到了馬路對面。所幸,他們兩個人的注意力並不在前方,不知道在談些什麼,那女孩抬起手錘了幾下男友的肩膀,男友則順勢一把抱起了她,好不甜蜜。我心裡一陣酸楚,眼眶不爭氣地溼了。

哎呀算了算了,有什麼放不下的。

我低頭擦了擦眼淚,卻看到那只黑貓跟在我身後,不聲不響。我一下就笑了出來,對它說:“怎麼你也過來看我笑話?”

那黑貓歪著頭,不做聲。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鐘了。想想,好像很久都沒回父母那裡了。這個時間他們應該正在打牌,我想了想,可以搞點浪漫的,偷偷給他們做一頓晚飯。這幾年在外面一個人住,他們可還沒嘗過我的手藝呢。

我上了一輛公交車,幾站之後,就到了父母那裡。我掏出鑰匙,偷偷進了門。開啟冰箱,肉菜蛋一應俱全。反正都是心意,我就不自己買菜了!

我想想,可以做一個香椿炒蛋,冰箱裡的香椿苗很新鮮,小時候媽媽也常給我做;然後做一個醋溜白菜,老爸總說吃白菜排毒;在做一個魚香肉絲,那是媽媽叫我的第一道菜。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做出來的時候,成了“焦香肉絲”,我就吃了一口就全扔了,老爸在一旁感嘆著“浪費”,媽媽反而責怪他:“女兒第一次做菜,你到現在還不會做呢!”;最後再來個湯,蘿卜湯,順氣,清淡。可以放幾塊豬骨,多熬一會兒,更香。

就這麼定了!下手開始做!

我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總之,似乎做了很長時間。三個菜炒好了,湯也出鍋

,我看了看時間,五點半,他們二老該回來了。

我躲在臥室裡。不一會兒,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媽媽問老爸:“這一桌子菜是誰做的?”

老爸也很驚訝:“香椿……醋溜白菜……該不是閨女回來了吧?”

誰知道媽媽突然就哭起來。我一聽,立馬衝了出去,做了個誇張的出場動作:“是的!你們的女兒回來啦!”

媽媽看都沒看我,哭得更兇了。老爸也抹起了眼淚。

我走過去,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一個沙啞的男聲在身後響起:“你終於發現了,你已經死了。”

我回頭,看見黑貓蹲在身後,它睜開了眼睛,瞳孔細得像一條線。

黑貓接著說:“你回到了工作,見了男友,給父母做了菜,心願已了,我們該走了。”

我的眼淚譁得一下就流了出來,我想起來,一個月前,我白血病惡化,在醫院裡去世了。

我抱起黑貓,說:“嗯,我們該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我回頭,看到父母依偎在一起,那背影蒼老得我幾乎都不認識。

黑貓說:“你已是逝者,對生者掛念也無用。快走吧。”

我點了點頭,繼續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