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上次的石詩是不是嚇到你了,今晚給你講一個,美好的故事。
從前,在一座深山裡面,有一隻狐狸修煉了千年。狐狸精每修煉百年,就會多長出一條尾巴,而這一隻狐狸,早已經長出了第八。
但是一直令她苦惱的是,她只有八條尾巴,第九條始終不見蹤影。跟其他妖怪不一樣,對於一隻狐狸精來說,長出九條尾巴,化成人形才是修成正果。可是,幾百年來它尋遍了無數方法,去了很多地方,那第九條尾巴就像是人類不願長出的智齒,遲遲沒有動靜。
這一天,她遇見了一棵活得比她久得多的大榕樹。她靠在樹下乘涼,有意無意得,她在樹下問那大榕樹:“榕樹榕樹,你知道我怎麼才能長出第九條尾巴嗎?”
榕樹的年紀大了,反應有些遲鈍,許久,一陣風吹過,沙沙的樹葉化成了榕樹蒼老的聲音:“可愛的小狐狸,我雖然比你年長,可是我不像你,會跑會跳。幾千年來,我所見到的只有我腳下的一方土地。我見過蛇精、老鼠精、老鷹精……狐狸倒是見過幾隻,可是,我還沒見過有九條尾巴的狐狸。你如果不介意,如果有一天我遇見了其他狐狸精,我會替你問問。”
狐狸悻悻地走了。過了很久,她在一汪池塘裡遇見了一隻鯉魚精。她喝了口水,解了口渴之急,便叫住了鯉魚精:“小鯉魚,你知道我怎麼才能長出第九條尾巴嗎?”
小鯉魚吐著泡泡,每一個泡泡浮出水面,破裂開來的聲音,都是一句話:“這個我不知道。我在水裡生活了百年,目之所見,都是魚兒水草,蝦兵蟹將。偶爾探出水面,見過的,也只是一些未成氣候的小妖怪。你如果不介意,如果有一天我遇見了其他狐狸精,我會替你問問。”
狐狸仍舊悻悻地走了。又過了很久,她在叢林中一棵樹的枝椏上,發現了一隻鸚鵡。那鸚鵡沒等她發問,就嘰嘰喳喳起來:“一隻母狐狸!一隻母狐狸!三天這裡來了一隻公狐狸,一隻公狐狸!最近怎麼這麼多狐狸!這麼多狐狸!”
狐狸喜出望外,連忙追問道:“是什麼樣的公狐狸?有幾條尾巴?”
鸚鵡嘰嘰喳喳:“小妖怪!小妖怪!那公狐狸有整整九條尾巴!九條尾巴!你這只有八條尾巴的小妖怪!小妖怪!”
狐狸心裡樂開了花,又問:“他往那個方向走了?你知道嗎?”
鸚鵡嘰嘰喳喳:“不知道!不知道!不過他讓我告訴路過的每一個狐狸,要想長出八條尾巴,必須殺一個人類的嬰孩!人類的嬰孩!”
狐狸身子抖了抖,咽了咽口水,問道:“你確定他是這麼跟你說的嗎?”
鸚鵡撲稜撲稜翅膀,飛走了。
狐狸在原地發呆,一動不動,幾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狐狸翻來覆去想了好久,是放棄,縱使再過幾千年都還是無成的小妖,還是殺人,轉瞬間修成正果。殺了人,自己就成了兇妖,不殺人,自己就還是一輩子待在山林之中,化不得人形……
…………
一個月黑風高夜,狐狸終於起了殺心。
她趁黑摸進了一戶農家的院子,屋內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狐狸趴在窗前,等著下手的時機。
忽然,屋內傳來一陣啼哭,緊接著,燈被點亮。孩子的母親連忙抱起孩子,左晃晃,右晃晃,嘴裡呢喃著:“寶貝怎麼了?”
狐狸知道,小孩子天生感覺敏銳,知道她來了。
孩子的父親也起身,問道:“怎麼了?”
母親一邊哄著孩子,一邊說:“不知道,小寶突然就哭了。”
父親連忙在孩子額頭上摸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長舒一口氣:“幸好不是風熱,估摸著是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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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點點頭,掀起胸前的衣服,把乳頭湊到孩子面前。孩子看見吃的哪管有沒有妖怪,嘴巴湊過去,吮吸起來。
父親起身,把桌子上的一杯水端了過來,說:“喝點紅糖水吧。孩子最近吃得多,你身子怕也受不住。”
母親搖搖頭,說:“沒事兒,放那兒我明天早起來喝。”
昏黃的油燈下,一家人幸福而又溫馨。狐狸見到了,就跳下了窗臺。她想人類只有區區幾十年的壽命,自己活了上千年,何苦去難為這麼弱小的生命。該是還有其他辦法,來日方長,自己慢慢尋找罷。
…………
只是還沒走出幾步,她就感覺到屁股發癢,回頭一看,一根尾巴倏忽冒了出來。與此同時,不知從哪兒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修煉第九條尾巴的訣竅在於,放下殺心,拾起善心。恭喜你。”
狐狸動了動法力,變成一個妙齡少女。不遠處走來一位翩翩公子。她問道:“如果我動了殺心,會怎麼樣呢?”
公子說:“變成兇妖,墮入餓鬼道。再無可能修成正果。”
狐狸微微頷首,算作道謝。
她來到池塘旁,對那鯉魚精說:“小魚小魚!”
鯉魚精見她是人類,不說話。
狐狸恍然大悟,怕是但凡修成正果的狐狸精,都以人類面目示人,因此而少見吧。她一個回身,化成狐狸形。
鯉魚見狀,忙吐起泡泡:“九尾狐狸大人,我的朋友讓我問你,怎樣才能向你一樣修成第九條尾巴呀?”
狐狸說:“告訴他,去殺一個人類的嬰孩。”
狐狸又來到榕樹下,風吹過,聲音沙啞:“小狐狸,我的朋友讓我問你,怎樣才能向你一樣修成第九條尾巴呀?”
狐狸說:“告訴他,去殺一個人類的嬰孩。”
故事講完了,從此,狐狸化成人形,一直到現在,還活在人類世界當中。
長出九尾那一晚,她想問那只公狐狸,為什麼眾妖之中只有狐妖才要經受如此考驗?後來她自己悟到了,怕是上天擔心狐狸太過輕易化成人形,禍害人間吧。
聽說,那只狐狸到現在,還在人類之中活得滋潤呢。但是她有沒有禍害人間?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