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這種東西，就應該是女孩子擺弄的。相對的，很多人都覺得，男人是不應該玩娃娃的。玩娃娃的男人都是些沒長大的幼稚鬼，或者是娘娘腔。
可是，他身高一米八三，聲音低沉，身形健碩，沒人想得到，他竟然喜歡娃娃。
不過準確一點說，他喜歡的“娃娃”，是大號的，是擺在櫥窗中一個個的人體模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開始迷戀上這種模特。只是某天，當他搬回家一個模特時，忽然意識到，這已經是他買的第六個模特了。
他將這個模特擺在床前，和其他五個放在一起。
那些模特就像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吸引著他。他喜歡這些模特精緻的五官，喜歡她們完美的身材，也喜歡她們冷冰冰硬邦邦的觸感。他看著這些模特，會覺得她們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少女。是不是有一天，魔法解除了，她們就變成真正的少女了呢？
說少女也不準確，這幾個模特的外表各異。有一頭捲髮的夜店女郎，有幹練短髮的高階白領，還有表情嬌羞的學生妹。
看著那個學生妹，他忽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女孩的身影，那女孩長得跟這個模特像極了。他仔細回憶：最近這一段時間，在兩個街區外的咖啡店，他總是能看見那個女孩。他固定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也總是坐在他右前方，看著書，像是在學習的樣子。
他當時就想著，要是能有一個這樣的學生妹模特就好了。
然後今天他就在街角的一家女裝店看見了這個模特，心一動，就衝進店裡，給了老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數字，心滿意足地把模特抱回了家。
他看著其他的模特，比如那個夜店女郎，似乎是兩個月前去酒吧，在那裡唱歌的女歌手。他湊到那模特臉旁端詳，認真地搜尋著記憶。他當時喝著雞尾酒，聽歌那女郎的略帶沙啞的嗓子，他就想，臺上的女郎如果是一個模特該多好。沒過幾天，在一家商場的女裝店裡，他看見了現在的這個模特，就買了下來。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挨個看著這些模特。結果，他似乎都能在記憶的一角找到對應的真人的影子。眨巴眨巴眼睛，這些模特好像突然就活過來了，然後向他走過來。
回過神來，模特還是模特，冷冰冰地毫無變化。
他心理暗笑自己想得太多。擺放好那些模特，脫了鞋，躺在床上。一轉頭，冷不丁地對上了一張模特毫無表情的臉。
他嚇得一下坐了起來，卻看到一個模特和他並排坐在床上。
他站起身來，卻看見另外的四個模特，一個坐在沙發上手機舉著遙控器，一個躺在地上，一個站在門口，望向門外，一個倚在窗邊，像是在看風景。
真是見鬼了。
他想離開臥室，一扭身，卻看見三個模特擋在臥室門口。他一用力把三個模特都推到一邊，快步走出臥室，惡狠狠地關上臥室的門。
那六個模特就這樣並排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然後，一個接一個的，頭從身子上滾了下來，掉在地上咕嚕咕嚕滾到他腳下。他低頭，面無表情的模特頭開始笑起來，一開始是“嘻嘻嘻”，然後就變成“哈哈哈”，在整個屋子迴盪。
他捂住耳朵，一點點後退，身後的臥室不存在了。再後退，撞上一堵白牆。他用頭一下一下撞著牆，一邊撞，一邊唸唸有詞“別笑了，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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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醫生問護士：他又發作了是嗎？
護士翻著記錄表說：是的。他剛剛好像抱著什麼東西，然後還在空氣中摸來摸去的。
醫生說：殺了這麼多人，難怪會瘋掉。
護士說：真是變態。
兩個人並排離開了，病房裡，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對不起對不起……
過了好一會，他站起身來，兩隻胳膊伸向前方，手向裡彎，似乎在抱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