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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商人艾琳(三)

“聽著,孩子。作為間諜你必須學會理性與冷血,你太容易被感情和正義感左右了。總有一天這會送了你的性命。”艾琳回憶起韋恩男爵的話,嘆了口氣。她當然明白自己的弱點,當初自己剛開始做探子時,公主就提醒過她:“這份工作絕對不適合你。”

雖然公主也沒有和自己說她適合做什麼,不過艾琳自己也大概知道自己適合什麼。在間諜訓練和後來的情報工作中,艾琳就深刻體會到自己在商業方面的天賦異稟以及人際關係上的長袖善舞。她的上司很快發現,即使在情報傳遞和參與複雜秘密戰鬥任務最忙碌的時候,艾琳都能以商人或者冒險者的掩飾身份為掙到外快,而且似乎還有到哪裡都能交到朋友的特殊體質。有一年冬天艾琳在奧特蘭克執行任務時被大雪困在一個閉塞的小村莊裡。結果等十天後艾琳離開那的時候,全村一多半人都成了艾琳的朋友,艾琳甚至還在那發展了兩個新的線人。

不過這些才能利弊同樣明顯。優點是艾琳可以長期維持一名出色的行腳商人艾琳·範·瑪倫的身份,因為她精明的商業頭腦讓這個身份頗有說服力。這個行蹤不定但受人歡迎的身份讓艾琳可以出現在任何需要她出現的位置,從人跡罕至的村落到王公貴族的宮廷,誰不希望看到一個衣著得體禮貌友善且長相甜美的女商人呢?但對應的缺點也明顯,朋友遍天下的艾琳的秘密身份幾乎是唯一的,而不像其他存在感薄弱的高階間諜一樣在多個身份間反覆切換。更致命的是,艾琳好為人打抱不平的性格經常讓她陷入“計劃外的危險之中”。

就比如現在這樣,看著從銀魚堡和黑魚堡敗退回來的殘兵敗將。明知道去那邊極可能凶多吉少,但看著面前哭的悽悽慘慘的瑪爾塔,艾琳知道自己接下來少不得要去一趟黑魚堡了。

瑪爾塔是艾琳在奧比克的線人阿蘭·提亞斯的妻子。阿蘭過去在奧特蘭克一直以行腳商人的身份為洛丹倫收集情報。後來隨著時局變化,阿蘭在奧比克要塞外的市鎮區開了一家店鋪安頓下來。不過這家店鋪並不是洛丹倫的情報網的一部分,阿蘭依然只作為聯絡員。當初阿蘭盤下店鋪時,艾琳入股投資了一筆錢,成了這家提亞斯乳酪店的股東。這為艾琳能夠經常去阿蘭的店裡坐坐提供了最好的藉口。瑪爾塔來自一個奧特蘭克的沒落貴族家庭——這種出身在奧特蘭克非常常見,阿蘭對這姑娘一見鍾情,沒花多少工夫就把這個比自己小十五歲的女孩的心和人都搞到了手。艾琳過去和瑪爾塔關係不算特別融洽,這個女孩總覺得自己的丈夫與女商人走得太近了。不過這種隱隱的敵意並不妨礙瑪爾塔跪在艾琳面前苦苦哀求為她找回她心愛的丈夫。

“他說是去西面送貨,要好幾天才能回來。讓我在家裡看家,生意交給他的幾個徒弟經營就行。”瑪爾塔用手帕捂著臉,斷斷續續地說道,“今天早上阿蘭的大徒弟本尼跑來告訴我,有人朝店裡扔進來一封信,信是綁在石頭上扔進來的。就是這封。”

艾琳皺了皺眉看著手裡的信,信的內容很簡單:阿蘭老闆在我們手裡,一百金幣,黑魚堡東克利夫蘭村小紅旗下見。

克利夫蘭村艾琳去過,村裡有個木材加工廠。因為那裡距離黑魚堡很近,所以那裡既沒有寨牆也沒有多少民兵。按照艾琳的認識,那個村子應該剛被奧比克郡的敗兵在撤退時搶劫了一輪,現在保皇軍正在進行第二輪搶劫。劫持阿蘭的團伙現在是生是死都很難說,阿蘭本人更是凶多吉少。

艾琳這次來奧比克郡的任務很明確:第一是向奧比克軍方提供保皇軍內有法師的情報,第二是安排一部分情報人員撤回國內。阿蘭不在撤回國內的名單上,艾琳來這裡只是禮節性的拜訪而已,沒想到卻出了這種事。撤離任務艾琳中午已經安排好了,按照上面的命令,艾琳在完成安排人員撤離任務後可以自行決定是否一同撤離,有很大的相機決斷權。不過艾琳還沒有自負到覺得自己能一個人到正張著血盆大口的軍隊面前還能全身而退甚至把阿蘭救回來的地步。

“瑪爾塔,您先起來。這事很嚴重,我需要制定一個計劃才行。”

“您會去救他的,對嗎?”瑪爾塔可憐巴巴地問道。

“當然,阿蘭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會幫他的。”艾琳承諾道。

於是瑪爾塔開始按照艾琳的要求敘述起最近家裡店裡的情況,艾琳又把發現勒索信的本尼叫進來,希望瞭解了更多細節。透過詢問,艾琳瞭解到阿蘭這次是去金魚鎮送貨,訂單來自西奧特蘭克王國的無憂宮。

“無憂宮?就是看守‘瘋王’的地方?”

“是的,這次訂單非常大。除了我們的乳酪還有隔壁麵包店與肉鋪老闆也接到了訂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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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位也和你師父一起去了?”

“沒有,他們只派了幾個夥計,由我師父帶隊。”

“你師父一個人去的?”

“是的,師父僱傭了一個傭兵押隊。”

“蘭斯洛特?”

“。。。是的,蘭斯洛特先生為我們工作了很多年了,很靠得住。”

艾琳點點頭,心裡卻疑惑為什麼兵荒馬亂的阿蘭還打算去金魚鎮。無憂宮是看顧或者說關押西奧特蘭克現任國王,人稱“瘋王”或者“昏王”的索拉爾七世。這位國王一度受人愛戴,不過幾年前突然陷入瘋癲狀態,常常要麼呼呼大睡,要麼就說各種各樣的瘋話。因此國王手下的大貴族開始分裂,這些年西奧特蘭克國王麾下的幾個大貴族彼此內戰不斷,一門心思想著怎麼攫取更多的土地和權力。據說由於封臣們多年拒絕交稅,現在無憂宮連日常的花費都捉襟見肘。

這裡面大概水很深啊。艾琳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