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環魔網就像九層篩子，每層都會漏掉十分之九的候選——龍小姐轉述，某不知名的法師的名言。
雖然是‘劍與魔法的世界’，不過據楊圖所知，這個世界的施法者數量其實少得可憐。原因就是魔網對於凡人的苛刻要求——出眾的智慧，特殊的血脈，神的庇佑，如果這三個條件全沾不上邊，那麼就不要奢望魔網向你掀起她神秘的裙角。所以，這個大陸的施法者數量只有十萬左右。其中法師只有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以萬中無一來形容是很貼切的。
而一位六環法師則是……楊圖的知識盲區了。他只能模糊認定為‘數量很少，很厲害’？
但龍小姐顯然並不這麼認為。
“蠢蛋，就算比我多碰觸了一環的魔網又怎麼樣？”
哼了一聲，她把小鼻子翹得高高的：“法師之間又不靠對魔網感知來分高低，不然只要碰到時看看對方碰觸到了魔網的第幾環，誰高就聽誰的，法師不早成了多元宇宙中最和平的職業了！即使是初出茅廬的學徒，只要抓住稍瞬即逝的機會或破綻，放倒一個大法師也是有可能的！我三環的時候就已經打敗過五環的蠢貨了！”
道理倒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龍小姐可不只是一位普通的法師，她還是一位巨龍，作為魔法生物，對魔法有著天生的親和。這不僅僅表現在對於魔網的感知，施法的便捷度等方面，也包括了他們對於魔法有著非凡的抗性，以及……他們的財力。只要抽出根魔杖來，她也可以把‘解離術’這種六環法術連著放上四五十次，再燒張卷軸的話，七環的‘畢格比飛擊掌’什麼的也不是不能用的。
雖然那個敵人，也不見得就只有六環這個等級就是了。
“你覺得，這傢伙到底比你強，還是比你弱？”
“當然不可能比我強！”龍小姐哼道：“否則何必用什麼鑄夢術？這種見鬼的法術就算成功，也只會給人留下一個暗示，比如說，他讓你和他籤訂契約吧？但即使你在夢裡籤了契約也不算是真籤了，只是會讓你下次看到那契約時會忍不住想要去籤！更何況你還下意識地抵抗了這個效果，可見那個施法的傢伙肯定能力……淺薄！”
楊圖伸手捏了捏有些發酸的眉心。
即使是已經把‘紅蠍’上報，鼓動了戰神神殿開始全城搜捕的現在，敵人仍然有餘力用法術玩些花樣，而且還是精準地攻擊到了他身上，而‘湯鍋’旅館和龍小姐這兩種保護都沒有起到作用，這實在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你有什麼辦法可以防禦這種，嗯，鑄夢術？不，是防禦一個六環以上的法師對我的進攻？”
“當然……沒有！一個法師想要殺死你這種弱小的人類，能用的方法可是太多了。”龍小姐警覺地搖頭：“怕了的話，你或者就讓我一直跟著，或者我現在就帶你出城，用個傳送術遠遠離開，就不用在乎這些事了！”
“那麼，你有什麼奇物可以幫我防護其中的一部分嗎？”
“防護一部分？你要防護多大的一部分？”龍小姐冷笑道：“你根本就不明白一個施法者到底有多少種方法殺死普通人，比如說，他可以把一個鐵刺錘變成一粒鹽那麼大，混在菜裡讓你吃下去，然後再把魔法取消！你的肚子裡就會多了一個或者好幾個鐵球了！如果他的能力再高一些，還可以暗中窺視你，給你下咒，甚至可以把一瓶子酸液變成水給你喝！”
“那麼他為什麼不早點這麼幹呢？”
“我怎麼知道？”
“如果說之前他還對我有那麼一點兒的好感，不願意跟我結仇，但現在這種好感也應該已經消失了。畢竟這次的搜捕他即使能全身而退，也要被戰神神殿盯上，他要做的事情可能也做不成了。”楊圖慢慢道：“我對他的敵意已經表露無遺，他卻選擇用託夢來引誘我籤訂契約……我能想到可能有三個。第一，是他發現我對他非常有用，用處大過了他在這個城市裡的佈置，所以即使收到了損失，他也還是想要我跟他籤訂契約，得到我的靈魂？”
“你的靈魂？你是國王？皇室成員？還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家夥？”龍小姐冷笑：“也可能那家夥是個缺乏自信的膽小鬼，想從你來身上抽一些傲慢來補充補充？”
楊圖不理她的嘲諷，繼續道：
“第二個可能，這個傢伙很殘忍，喜歡掌控全域性之後一點點折磨對手，給對手希望，再將之奪走，從對方的垂死掙扎中娛樂自己。又或者他心胸狹隘，所以要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就像貓戲老鼠，或者那些喜歡往螞蟻洞裡灌水的人。”
“這倒是有點像邪魔，不過更接近惡魔。”龍小姐點點頭：“如果是魔鬼，他們不會浪費這種時間和精力。”
“所以，第三個可能，是這個傢伙的能力不高，或者受到很多限制，無法保證在你的保護之下殺了我。所以他不得不做出種種嘗試。”楊圖說。
“對，肯定就是這個！那家夥勾結魔鬼得到的力量肯定有什麼缺陷，說不定他根本就用不出六環的法術，是靠魔鬼幫忙？”
“這個可能當然是最大的，但其他兩個可能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楊圖皺眉道：“所以，不得不防啊，你先給我三件魔法物品拿來防身。”
“兩件！我已經給你做過那個……‘膝枕’了！”龍小姐咬牙切齒。
“除非你現在還繼續給我枕著，否則不算。”楊圖搖了搖頭：“算了，就當時借好了，反正現在管你要，你也會找兩個低階的充數。你借我兩個防御型的奇物用用，等確定沒人能威脅到我，我再還給你，這樣你要保護我也會輕鬆一些把？”
“防禦六環法術？我上哪兒去給你找那種奇物？你知道那種東西要多少錢嗎？”
嗯，從這個調門的高度來判斷，她確實很為難。
“總之你就看著辦吧，總之得能保護我，對了，最好是一直都能起到保護作用的，別弄這邊要用了那邊還要想辦法發動的，很多時候來不及……”
“見鬼！恆法物品我一共也只有……沒有幾件！儲法的你用掉了還不是跟給你了一樣？”
“那……都是啥意思？”
又聽了好一會兒龍小姐的喋喋不休，楊圖才算是把這幾個術語理解了出來。
這世界上的魔法奇物，大致上可以分為幾種：法師透過繪製法陣，注入能量的方式，將法術的能量灌注進特定物品裡，以便在需要時激發，這種物品被稱為‘儲法物品’，卷軸就是其中的代表。而更進一步的則是各種魔杖，可以儲存數次到數十次的同種法術。但無論能用多少次，它們都只是相對‘簡單’的奇物，用完即棄。
第二種，則是將法術產生的‘效果’恆定在物品上，這類會自動不停地抽取魔網的能量，持續發揮效果。因此被稱為‘恆法物品’。但這種東西的製作難度也相應要高得多，除了一些魔法提燈或者加持‘鋒銳術’之類法術的武器。再高等些的，往往就被冠以‘次神器’‘神器’的名稱收藏起來了。
所以囉嗦了半天，又咬了一會兒牙齒，龍小姐才磨磨蹭蹭地掏出兩件東西。
一個淡青的圈子，還有一疊火紅的布匹。
當然，接下來並沒有一杆長槍以及兩個著火的輪子……楊圖伸手把那圈子拿過來擺弄了兩下：“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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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靠一兩個法術防禦住六環法師的所有偷襲根本是不可能的，但如果非要找出一個來，也就只有反魔法力場了。”龍小姐搶過那圈子往楊圖腦袋上一套：“帶上，知道怎麼用吧？”
圈子只有碗口大小，卻很順滑地套過了楊圖的腦袋箍在了他脖子上。楊圖伸手摸了摸，手指可以感受到金屬的微涼觸感，但脖子的感覺卻像是布。微一凝神，一層無形的能量就沿著身體向外擴充套件開來。
“反魔法力場雖然只有六環，但可以壓制大部分法術的效果，即使是幽靈和召喚物，進了這圈子也會原地消失，除了構裝體那種已經形成了魔力迴圈的東西，這力場內所有的魔法都不會起效。”龍小姐解釋道：“但你身上的防護法術也會同時失效，來個比較強壯的傢伙，空手也能把你掐死！弓箭也能把你串成草靶！”
以我現在的體能，想要空手掐死似乎很難啊。楊圖想，但沒有反駁。
“所以你還需要這個，先把反魔場停下。”龍小姐拈起那塊紅布來：“反魔場項圈每天可以使用一個沙漏的時間，隨便你開啟或者關閉多少次，然後這個。”
紅色的布從她手中滑動著，自動纏上了楊圖的身體。
“這是什麼？蛇皮？”
‘布匹’的表面光滑，但仔細觀察就可以看到上面有一些細密的鱗片，在光線下閃爍著一點油膩的光澤。
“龍皮。”
“啊？難道是你蛻下來的皮？”
“混蛋，你才蛻皮！我又不是蛇！”龍小姐暴跳起來，不過很快就長長吐氣：“跟你這個白痴說話真是……總之，這是龍皮，一條紅龍，這傲慢的蠢貨不知怎麼居然跑到山谷外面來，試圖我族裡的年輕龍的麻煩，結果被曾祖父剝掉了半身皮，做成了這件活化皮甲。這東西算是構裝體，正好適合在反魔場裡用。便宜你了！”
“它有什麼毛病？”
“這是我曾祖父的作品，雖然只是隨手作的，沒有附加其他的法術，但也照樣是一件完美的作品，哪兒會有什麼毛病？它不需要任何操控，可以自動包裹在你身上，還會根據被攻擊的方向和強度，自動疊加。”龍小姐翻了個大白眼：“要說毛病……也就是因為它是龍皮的吧。而且還是一頭該死的雄龍的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