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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吃屎的小行家

“提到淺水城的旅館,沒人會漏掉‘囈語烏安的湯鍋’!”

烏安挺直身體,用儘量洪亮,以及清晰的聲音,說著他背誦了幾百上千遍的句子:“一百多種美味佳餚,年份久遠的陳釀,貴族內宅般的客房,大型的魔法浴室——旅人希冀的東西在這裡都能找到。看吧,這個六層樓高的銅瓦屋頂就是我們的象徵!”

假以時日,這座旅館必將成為淺水城最受歡迎的場所,所有貴族都會以住在這裡為榮!雖然那一天還沒有來到……但很快了,肯定的!剛才有個好紳士付給了烏安一大筆錢,整整三十個金幣!裝在硝制好的皮口袋裡,那‘譁啷啷’的輕響聲就像是神在歌唱!這就是預兆啊,只要招待好那兩個貴客,這些就都是烏安的了!

晃了晃腦袋把這一段留在思維裡,烏安擠出自己最商業的笑容:“兩位貴客,我,是這座旅館的老闆,烏安……竭誠為您服務,無論是酒還是好吃的烤蛞蝓,我會滿足所有的要求!”

“enmmmm……”

楊圖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人’——只有半人高,細胳膊細腿,一個腦袋卻比籃球大兩圈,皺巴巴的皮膚綠裡帶青,頂著一巴掌寬的紅毛,兩隻大耳朵一橫一豎,還穿著件麻布的長袍。

大約也是因為老闆是這樣,所以這旅館的畫風才會這麼奇怪吧……磚石拱頂,裝飾水晶大吊燈的廳堂裡,擺了個曲尺型的大櫃檯。櫃檯後的陳列架上卻掛著的一串串的月桂葉,羅勒,薄荷和……紅色的,已經變得乾巴巴皺巴巴的尖型果實。那種混合出來的辛辣味道讓楊圖下意識吸了幾下鼻子。

“有什麼推薦嗎?”他沒碰桌上的選單,畢竟那上面的曲裡拐彎他一個也不認識——心靈之語只能讓交流無礙,看來必須得想辦法學會讀寫才行了。

“閣下,我們有最好的烤乳齒象肉排,是的,從活乳齒象身上割的肉!最配侏儒金光酒了!”侍者晃了晃大頭:“還有‘惡魔的尾巴’,啊,不是真惡魔。不是真的,是用鹿肉加香料醃的香腸!保證您吃了還想吃,吃了還想吃!還有我們的招牌菜大頭魚肉煲,別看這魚身子不大,鮮嫩!特別鮮嫩!”

“那就來那個,再來一桶精靈佳釀。”龍小姐不耐煩地結束了對方的囉嗦:“剛才那個傢伙給了你多少錢,拿來,我要重新分配!”

“抱歉小姐,這可不行!這是已經償付的定金!是烏安的財產!是烏安的財產!您要的東西馬上就會送來再見……”

綠大頭一溜煙消失在櫃檯後面,速度之快讓龍小姐也愣了半天,然後把一腔怒火摔到正假裝四顧的楊某人頭上:“笑什麼!沒見過文明的巨龍啊?”

“沒見過聰明的哥布林。”

“有什麼好奇怪的,地精就不能聰明?地精不聰明,馬格魯比耶又怎麼成為強大神力的神明?”龍小姐翻了個大白眼:“比起來,人類裡面膽怯懦弱又卑劣的白痴更多!就像剛才馬車裡那個鬼鬼祟祟的施法者!哼!要不是看在他們還算機靈,奉上了微不足道的補償的話……”

“施法者?法師?”楊圖小吃一驚,顧不上吐槽對方歪掉的三觀:“那個古魯特?”

“真是蠢的沒救了,法師是施法者沒錯,牧師術士德魯伊難道就不是了?你個吟遊詩人都算施法者!”龍小姐哼聲道:“不過當然不是那小螞蟻。是個藏起來的術士。放心,我在你身上加了反偵察法術,他不會發現你那個東西的。嗯,還是小心點為好,畢竟跟著我們付錢那家夥也是個遊蕩者。”

“遊蕩者又是啥?”

“殺手,小偷,強盜,土匪,做毒藥的……反正你們人類中最多這種蝨子臭蟲!誰讓你們總喜歡聚在一塊兒,一個個的又這麼弱!所以我就說趕快找個人少的地方,這樣我要保護你也容易一些!”

還以為只是簡單地敲了那個古魯特的一筆,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水……真TM深啊。

楊圖苦笑,有些心虛地打量了一下整個大廳——吃飯的人只有那麼十來個,但心境的變化卻讓他忽然覺得這些人全都都高深莫測起來……

這樣下去可真不行,幸好現在已經得到了相對穩定的環境,只要小心點不惹事的話,可以慢慢想辦法增強自己了吧,

不過,又要怎麼增強呢?

“大頭魚肉堡兩份,請慢用,慢用。”

思考還沒結束,地精已經端來兩個大托盤。托盤裡有裝著奶的銀盃,混凝磚……那麼大的麵包,外表褐黃蓬鬆。烘烤的香氣讓消化液瘋狂分泌,所以楊圖拿起來就咬了一大口。

這世界看來還沒有面鹼,麵包裡帶點酒酸味,像‘毛熊’特產——楊圖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大股味道就從他口腔向腦門子一擁而上!

麵包裡面有條魚——顯然沒放十三香薑絲料酒,於是烤麵包完美吸收了那魚烤出來的汁!而這麵包和魚中間還夾著幾片酸黃瓜片,於是酒味、黃瓜酸味,再加上海魚的腥味混合在口腔裡,炸裂一樣的怪異感覺讓他一口就吐在了盤子裡,然後忙不迭地伸手去抓那銀盃要喝點東西漱口。

奶香剛在味蕾上彌散,爆發的騷氣又整個糊了他一嘴!

其實想想就知道,這世界肯定沒有荷蘭奶牛,水黃牛的產奶量又不如羊,所以餐館用來招待客人的奶當然就是羊奶……於是這羊奶的騷就和嘴裡殘存的腥味酸味和酒味在嘴裡完美混合了!酸中帶腥,腥中帶騷,騷中帶酸地刺激著每一個味蕾神經。感覺猶如沃德,tony,梁非凡靈魂附體!

什麼叫吔屎?這就是啊!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吃屎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就去吃屎,一邊哭,一邊吃……臥槽??!’

楊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已經晚了——莫名的森冷從胸腹間擴散到他全身,腦袋裡嗡嗡作響,正是那‘靈魂受損’的症狀!而與此同時,整個餐廳裡的十來個人包括面前的龍,齊刷刷開始收縮脖子,張嘴,把正在咀嚼或者已經咽下去的東西全噴了出來!

“你搞什麼鬼!唱這種東西……嚄!嚄!”

媽蛋。我就在心裡想了一下啊,沒唱啊!你們這就……真吔屎了?還有,就算真吔屎了你個破蜥蜴也不能喊啊!你這麼一喊大家不就都知道是我讓他們吔屎的嗎?

楊圖在心中大罵。但並不能阻止所有人憤怒聚集到他身上!

有幾個傢伙立刻站起身來憤怒咆吼,一個壯漢甚至拔出了刀!

幸好楊圖還有心靈之語,不用提高聲音也能及時攔住所有人:“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只是個……失誤,作為補償,各位這頓飯算在我的賬上了,真是抱歉,抱歉。”

“搞什麼鬼!”“該詛咒的……”“什麼人啊……”

‘免單’作為餐館的萬金油處理法還是很有效果的,而且‘吔屎’的口感在大部分人砸吧了幾下嘴之後就消失了,所以憤怒也開始平息下來,他們詛咒著開始重新落座。可就在楊圖剛要放心時,有人砰地一拳錘在桌子上,大聲咆哮:“XX的,你說失誤就失誤?倒了老子們胃口就想這麼糊弄過去?誰缺一頓飯錢?你把我們當乞丐啊?淺水城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大夥說是不是?”

剛剛平和的群情立刻又激奮了起來。

這傢伙搞什麼?

楊圖瞄了一眼那個人,但除了他臉上穿過半張臉的猙獰疤痕之外沒看出什麼,於是又轉向龍小姐,試圖看看她能不能幫忙緩解一下,但後者卻一本正經地對楊圖點頭:“沒錯,你把我的胃口搞壞了,賠我的胃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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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著起什麼哄啊?還賠你胃口……嗯?

拍了拍腦袋,楊圖忽然想到了一些事:“好吧,我賠大家的胃口。那個誰啊?你給我拿幾條麵包,再拿一碗油來,油你知道吧?菜油,橄欖油,豆油什麼都行!芝麻有沒有?還有,你櫃檯上掛的那玩意兒,紅的那個!給我拿一串來!”

……

哈嘍大家好我是楊圖,本期影片我跟大家分享一道家常菜……油潑辣子。

首先我們準備曬乾了不知道多久紅辣椒一碗,將辣椒搓成末備用,準備芝麻兩勺備用,準備鹽少許備用,準備龍一條備用。接下來開始製作,首先我們在一個碗裡加入寬油,寬油不是勸退,而是一種愛。再讓龍小姐用個法術將油燒到沸騰,將辣椒末和芝麻和鹽混合到一個碗裡,倒入燒沸的熱油,一道非常美味的油潑辣子就做好了。

下面開始油潑辣子的技術總結,

第一,油一定要燒開後倒進辣椒碗裡,否則會糊鍋。

第二,加入芝麻可以限度的增加香味,以及香酥的口感。

油潑辣子的技術總結完畢,關注頭條號美食作家楊圖,這裡總有一款屬於你的菜。

……

當然,上述場景是某業餘主播模仿當紅主播的腦補製作,實際的製作過程要簡單得多了——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脆響裡,辛辣與油香味混合著細微的焦灼氣息從碗中升騰,讓離得最近的尤利婭忍吭哧了一聲,但她立刻小耗子似的抽起了鼻子:“咻咻……這是什麼東西,挺香啊?”

“湊合而已,油潑辣子最好是新鮮的‘二荊條’整根炕幹,上磨研細,這樣油潑之後味才正,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圖揚先在那只辣椒碗上吸了口氣,再掰下一塊麵包沾了沾,看著紅油緩慢滲透那麵粉,最後大口咬下去。

這吃法,很有感染力。

所以尤利婭也學著深深吸了一口那熱辣的香氣,感受著充溢整個鼻腔的刺激。然後把蘸了辣油的麵包塞進嘴裡……辛辣而又濃香的滋味霎時間覆蓋了她的味蕾,讓她不由輕吟了一聲:“嗯~呀……你這傢伙,還真能弄出點好東西……咳咳……”

首次享受到的香辛料讓小母龍的唇瓣彷彿要滴血般嫣紅,面龐更添幾分嬌俏……但即使不停吸鼻子、喘大氣,她往嘴裡塞麵包的動作也沒有停止半分:“吸溜……這跟胡椒……吭哧……有點像,不過更好吃……咳咳……”

“頂多一級辣度算什麼刺激?這品種改良任重道遠啊……哎大家別光看著啊,這還有一碗呢,都嚐嚐都嚐嚐啊,我請客!”

有了第一個嘗試者,第二個第三個自然就會出現,更何況瀰漫在空氣中的香味,早就已經勾引得人人食指大動,於是場面很快就混亂起來。

楊圖眨了眨眼,十數條紅線在視野裡悄然飛舞,融入他的身體中。

……

“大哥,怎麼辦?”

片刻之後,兩個人影從‘囈語烏安的湯鍋’大門閃出來,低頭疾步,走進了街道的陰影。

“今天肯定不行了,嘶,那家夥太古怪,嘶,明天再來!”個子比較高的人回答道,街上的燈光映亮了他半邊臉上的傷疤,隨著他的語聲微微抽動,殷紅如血。

“老大給的期限只有兩天啊……”

“就明天!明天,不,你現在就去給我找人,把能喘氣兒的都給我拉來!”疤臉打了個飽嗝:“把腐爛精油也帶上!”

惡狠狠的聲音讓矮個子打了個哆嗦:“老大,那旅館很邪門,我們都下過很多次了,但從來沒人中毒,誰都沒發現那地精是什麼時候換了……”

“白痴!你就不會直接動手嗎?明天把那幾個癆病鬼也帶上,到了地方直接把藥給他們灌下去!弄死了就說是菜裡有毒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