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我，他故意扶持你父親上位，是覺得你父親可以維護貧民區裡的秩序，至少能篩選出為了生活而當黑幫的黑幫分子，和純粹為了錢而當黑幫的黑幫分子。”
隨後杜衡皺眉：“但我想不通的是，你父親是怎麼和他搭上線的？他是官，你父親是賊，而且他又是高高在上的警察局長，你父親當時只是一個小黑幫頭子。兩者處在不同的層次，怎麼產生交集的？
冒犯地說，以你父親當時的身份，他只能算是一個黑幫頭目，是不可能有資格主動跟漢蘭德說我要收買你的，錢也不夠。
而且漢蘭德還坦誠地告訴我他收了黑錢，原因是為了給女兒治病和上學。然而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的感覺告訴我他這是為了給我一個先入為主的概念，一個字都不能信。”
深夜，貧民區的一處宅院內，杜衡和蒂斯面對而坐。
這是蒂斯這些天住的地方，而為了不讓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杜衡此時穿著機車黑皮衣，脖子上掛著骷髏項鍊，還戴著矽膠面具。
這讓蒂斯身邊的保衛力量心裡很不是滋味，蒂斯喜歡杜衡就算了，反正他們知道這兩個人是不可能的。現在放棄杜衡之後，她竟然已經發展帶一個男人回家了，也就是說他們眼裡的花竟然被一個小混混給採了？！
於是杜衡一路上遭到了很多人充滿敵視的注視，相信如果他等下一個人回去，一定會被人堵到小巷子裡痛打一頓。
面對杜衡的詢問，蒂斯問道：“你覺得漢蘭德是一個黑警？”
“是的，只是他在自我催眠他是一個好警察，有的時候入戲太深，我能感覺到他的那種懊悔。”
接著杜衡看著蒂斯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你可以相信我，你知道我的很多秘密，而且你可以讀心，我不一定會站在漢蘭德這邊，我只站在正義這邊。而且你也讀了我的心，我背後的勢力控制了很多大人物，我現在只是還不想動手而已，我想讓漢蘭德將忠於他的力量全部暴露出來。”
蒂斯閉上眼睛，隨後杜衡感覺到有人在暗處窺伺著自己，他知道這就是蒂斯的異能，如果不是杜衡的異能進化了，他不在靜室那種環境下是感覺不到的。
一分鐘後，蒂斯睜開眼睛，她拿起手機開啟了一個app，杜衡聽到了牆角傳來了電流的滋滋聲，這是屏蔽器工作的聲音。
蒂斯有些畏懼和憤恨地說道：“有一次夜裡，他帶人闖進我家裡，用我和我父親的生命來威脅他，以後父親的一切收益都要給他四成，他則會扶持父親上位。
之後他如果缺錢，就用變聲器偽裝聲音打電話過來，說病了，要錢治病，還有的時候說女兒的學費或者打算給慈善基金捐款……他把父親當成了一個提款機。
這些年來父親已經給了他快兩億了，他就是一個趴在我父親身上吸血的吸血鬼。
而在他的幫助下，父親將幫派發展成了貧民區最大的幫派，為了低調，減少暴露的風險，他讓父親不要給這個幫派起名字。
父親不碰毒品是父親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他想順手撈政績，只是他的計劃失敗了，貧民區的治安並沒有變好。”
接著蒂斯一臉誠懇：“但是這並不代表父親他的努力沒有成效，至少現在幫派裡的很多人能吃得起飯，能讓自己的子女上學，自己的老婆孩子生病了可以看得起醫生了。
這是聯邦的制度問題，我們沒有辦法，很多人不喜歡學習，能幹的活又都被機器人幹了，所以我乞求你高抬貴手，我們的確犯法了，可是我們為了生存只有這樣，而且我們已經不販毒、不貸高利貸了，難道你打算讓我們重新去和其他黑幫搶這些業務麼？”
杜衡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你誤會了，我沒有要針對你們的意思，就算和漢蘭德開戰，我也不會拖你們下水。你們的努力有目共睹，警察都看得到，你們的地盤上幾乎沒有那些粉仔出沒，在這一點上，我知道你們要比其他黑幫好得多。”
隨後杜衡肅然道：“非常感謝你的坦誠，對你們的未來，我無法保證什麼，但至少在我執政的這兩個半月裡，我不會打擊你們，我的主要目標是那些毒瘤幫派。”
“你打算回那個什麼行動部了？”因為有讀心，杜衡的一切想法都出現在蒂斯的腦海裡，此時蒂斯已經從一個幫派大佬的身份裡脫離了出來，看她臉上輕鬆不少的神色，顯然恢復了原來那個喜歡杜衡的迷妹身份。
“是的。”杜衡點頭。
蒂斯頓時啞口無言，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心裡只是湧現出濃濃的悲傷，雖然一直都是單方面的付出，但是她願意啊。
見蒂斯的臉色變得不好看，杜衡心中很是不好意思，他轉移話題，問道：“上次的那艘走私船呢？這段時間的事情都是它引起的，別被官方發現了，不然你們真的無處可逃，在這一點上我很抱歉。”
說到這個，蒂斯的臉垮了下來，變得很是愧疚：“如果我們沒有去凡提諾的南門二區，也許那些太空海盜就進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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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們不去，還會有其他走私船經過的，那裡的邊防就跟篩子一樣，他們一樣可以入境的。”
“可的確是我們做的不是麼？”蒂斯看著杜衡的臉一臉沮喪。
她這段時間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可當她看到那些描述紐曼星慘狀和那些太空海盜暴行的新聞，她就睡不著覺，煩躁不安。
杜衡沉默，他虧欠她太多了，然而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他即將就要回遠在幾百光年的以賽亞聖教，而蒂斯則會留在這裡，而且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永遠不會背叛她。
“我沒希望了？”蒂斯突然看著杜衡一臉慘淡，趁著杜衡意亂情煩之際，她用了讀心術。
杜衡偏過頭去，不敢看蒂斯的眼睛，他十分明顯地扭轉話題：“那艘走私船和上面的船員你怎麼處理的？如果讓聯邦知道是我們將那些太空海盜帶進來的，我可以跑，你和你父親怎麼辦？手下那些兄弟呢？”
“已經安排去翡翠冷了，現在可能都已經到了，那艘走私船已經炸掉了，扔在一個無人星等它自然鏽蝕。”
杜衡點頭：“那就好。”
隨後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杜衡覺得自己正在往渣男的深淵下滑，他覺得自己在利用蒂斯，明明不喜歡她，卻讓她為自己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這該怎麼還？
沉默中，蒂斯沒話找話：“你確定你要和漢蘭德開戰麼？”
“漢蘭德他只是一個演技好的黑警而已，雖然他在警界經營了這麼多年，但只要他暴露出了黑警的真面目，就不會有多少人站在他那邊的，更何況我背後也不是沒有人的。你們別擔心，我走之前一定會將這件事解決掉。”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杜衡問道：“雖然已經和你說過一次，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謝謝你沒有告訴他們。”
“哪裡，我是讀了你的心，發現你並沒有打算用來敲詐我父親，而是打算打算用來威脅威廉上校，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所以我才沒說的。”
“我們當時才見第一面而已，事實上一見鍾情是最不靠譜的，主要看的是顏值，你會讀心，難道那麼一瞬間就能瞭解我整個人麼？”杜衡奇怪地問。
“我在電視上看過你很多次，我記得你還是巡警的時候，就能用警車擋在別人頭頂，攔砸下來的飛車，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對你有好感了。”
蒂斯一臉迷醉地看著杜衡的臉，想伸手撫摸，但她知道杜衡一定會躲開的，她在心裡暗歎，放棄了這個打算。
杜衡發現話題越說越曖昧了，他撇過頭去，不露痕跡地躲開蒂斯火辣辣的注視：“以後是你接你父親的班吧？
“嗯。”蒂斯點頭，心裡滿是失落，兩個半月之後，她可能再也見不到杜衡了。
想到這裡，她眼神渙散，開始走神了。
她曾經看過很多很多的愛情電影，裡面有圓滿的大結局，也有男女主人公天各一方。
當時她只是覺得一定要有錢，認為他們這樣的結局都是沒錢造成的，如果有錢，想見面就見面啊，如果有錢，很多問題都不是問題，只有貧賤人家才百事哀。
可現在輪到她的時候，她才知道有很多事情是有錢也不能做到的。
父親的手下和他們的家人的命運，都維繫在她自己身上，所以她知道這不是幼稚的時候，父親終有老了的一天，如果她不接班，也許下一任的老大會帶著這些人去販毒、貸高利貸，如果有人還不起，就拖他們的家人去當妓女還債。
所以她必須留下來，也只有留下來，她必須帶著那些手下和他們的家人在不犯重罪的情況下活得更好。
杜衡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知道自己必須趕緊還清蒂斯的人情，他不想欠人家一輩子，不希望蒂斯一直記得，只希望她儘快忘了他。
他們並不在對的時間遇見，也不是對的人，蒂斯的讀心讓她只是單相思而已。
杜衡看到蒂斯的表情和眼神輕嘆了口氣，他問道：“你父親不可能沒有漢蘭德受賄的賬本吧？”
蒂斯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有的，只是那就是一本賬本而已，漢蘭德做得非常小心，我們就算公佈出去也掀不起什麼波瀾，那是凡提諾的匿名賬戶，這種賬本就算小學生也可以偽造。”
“平時敲詐你們的通話錄音呢？”
“他都用了變聲器。”
“那也不要緊，全都拿給我，我不是要它們當作證據去告他，而是我需要它們去說服我父親，讓他授權我動用以賽亞的力量。你現在能給我麼？”
“在我父親那裡。”
“儘快給我吧，我能留給這件事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很多要做的。”
“好。”
杜衡起身：“那……再見？”
蒂斯起身相送，她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再見。”
臨出門前，杜衡略一停頓，頭也不回地說道：“真的非常對不起。”
說完後他走了出去。
蒂斯和杜衡都沒有發現，看到他們出來了之後，旁邊小樓一個房間裡的打手正在自言自語，他在輕聲向誰彙報著什麼，不時看向樓下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