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家外面有三隊國土情報局的探員——他們已經開始監視你了。從現在開始一切小心，我已經讓所有人都潛伏下來了，工作都停了。”
“我知道，今天回家的路上他們就用了接力跟蹤，為此我去了趟超市，去了花店買了幾盆盆栽，還去了警校，最後又去酒吧坐了一陣。現在他們肯定正在加班調查，看我所接觸的人裡面有誰和以賽亞有關係。”杜衡無不惡意地笑了起來。
“你知道就好。”螢幕裡的約翰神父一臉嚴肅。
“您知道他們是衝我的對吧？為什麼不告訴我？”杜衡疑惑地問。
“告訴你幹什麼？你知道麼，這支調查組級別非常高，飛船裡停了一支機甲作戰小隊，告訴你也沒用。”
“為什麼會這樣？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上面都可以無視它，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興師動眾的？”
“你難道不想回去麼？”
這句話讓杜衡沉默了，他半晌後才意識到這些都是父親的謀劃，他點了點頭：“謝謝您。”
“我和以賽亞駐穆薩行動部的1號長官認識，我早就已經和他溝通過了。他需要剪除政敵，而你需要回行動部，於是我們乾脆透過你這件事讓你暴露好了，他的政敵則會因為這件事黯然回去以賽亞。
這其中的一些操作我也不必跟你講，本來如果你直接說要回去，破壞了行動部那些大佬們的計劃，我保證在他們心裡對你的印象會非常不好，畢竟這些年的計劃都是為你服務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會讓你因為其他人的愚蠢而暴露，為了大局，為了其他人不暴露，你只有離開穆薩。
我們在基隆星收買的那些政客並不重要，他們可以失去，因為我們隨時都可以收買其他人，但是有些人不能暴露，如果他們暴露了，你很難很難當上州長，但如果你選擇離開，那麼暴露的只是基隆星的那些政客，更高層的人則能藉此藏了下來。
以便即使你不是這個計劃的執行者，你的下一任也能在這些人的幫助下當上州長。這樣既能給行動部的大佬們一個好印象，又能讓你回到行動部，並讓那些大佬覺得對你有所虧欠。
畢竟能延緩她病情的特效藥現在有錢都買不到了，只有去行動部靠著你的功勳才能兌換到，而且也只有行動部才可能治好她，獲得他們的好感對你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為此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行動部將讓你看到世界最惡的那一面，你不要給我講什麼心理潔癖，或者說正義和理想，你知道以賽亞的行動部是個什麼地方，你也知道以賽亞早就變質了，在那裡談的是利益，甚至有的時候戰友都是可以用來出賣的，不要感情用事，多想想她。”
“是的，父親，我早已為這做好了準備，傾城已經被我送走了。”
隨後杜衡問道：“那麼我們在基隆星的人呢？比如翔，比如那些特工和情報專員，他們是和我一起回去基隆星還是暴露？”
“暴露，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讓行動部的大佬們起疑心，死人才會保守秘密。那些大佬只會以為是有高層投敵，從而出賣了大批的人，你也包括在內，所以你只是被殃及了。
他們的憤怒會轉嫁到可能的懷疑對象身上去，事實上我們一直都知道在我們高層裡有人是穆薩的雙面間諜，就讓他給我們背鍋吧。”
“那麼有很多人都要死。”
“他們今後會殺很多人，如果讓他們成功讓穆薩變得動盪，將會有無數人間接死在他們手裡。你沒看見我們隔壁的鄰國凡提諾麼？大小軍閥征戰不休，民不聊生，這些都是我們行動部的人造成的。
如果他們成功了，那麼穆薩就會變成凡提諾現在這個樣子。所以他們並不是正義的，我不是，你也不是，我們都不是，而且願意加入行動部以及願意成為以賽亞編外人員的人，有多少是因為所謂的信仰的，利益才是永恆。
我希望你能夠記住這一點，到了行動部，我會給你一個名單，他們中有的人是我以前的戰友，有的人我救過他們的命，到時候我會讓他們關照一下你的。另外即便是他們，你也不能完全相信，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他們賣了。
而且千萬要記得警惕你的戰友、隊裡的隨軍牧師，有些會引起爭議的話和事情不要去說、去做，你要時刻表露你信仰著以賽亞聖教的教義，因為有些人還有一個身份是負責監視自己人的內衛部隊成員。
在以賽亞，意識形態是最為要命的，我有好多戰友就是這樣被監禁甚至被送上火刑架。”
平時約翰神父並不是這樣的價值觀，只是他知道自己視如自己親生兒子的杜衡即將就要離開穆薩，去遠在幾百光年外的以賽亞行動部了，天知道他會被派到哪裡去。
兩人之後很難再見到面了，所以他想讓杜衡明白所有人都不可信任，沒有什麼絕對的正義和黑暗，他不希望杜衡被行動部的那些隨軍牧師洗腦。
“我將牢記您的教誨。”
隨後杜衡問道：“那麼為什麼您還是稱呼以賽亞為聖教呢？”
“以賽亞的教義的初衷是好的，只是被一些野心家曲解了。墮落的是現在掌權的人，而不是以賽亞，為此有很多人都一心想要恢復以賽亞曾經的光明，曾經的以賽亞只是傳教，現在他們傳播的不只是信仰，還有內戰和武器，教義早就被丟到一邊了。”
“傾城呢？到時候我去執行任務了，她怎麼辦？”
“她長得很漂亮，可惜現在的你沒有力量可以保護她，所以我會將她安排在她的師父那裡，那裡很安全，是一個高機密的基地，而且裡面絕大部分人都是女的。加油吧，我問了一些人，她的病可以治，但現在的我們沒辦法治……”
杜衡點頭，然後問道：“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走？”
“我正在操作，到時候我會通知你，黑矛現在已經檢修完畢了，在潘多拉星造成的所有損傷都弄好了，到時候帶著黑矛走吧，我老了，沒法開了。”
“謝謝您。”杜衡深深鞠了一躬。
這時，約翰神父說道：“國土情報局的人來了，就這樣，再見。”
…………
…………
高高的穹頂下，鬣狗仰頭看著面前的那巨大的受難十字架，扭頭對一旁的手下問道：“你說宗教到底是什麼？”
“引人向善，鼓舞人心，讓人從中獲得活下去的力量。”回答他的是約翰神父，他穿著身白色的神父袍，從教堂後面的生活區緩步走出來。
“你就是約翰神父？”
“是我，你是？”
按照程式，鬣狗和他的手下們紛紛拿出自己的證件給約翰神父看，之後他收起證件說道：“神父，我認識你的養子杜衡，上次我送他到這裡下的。”
約翰神父略一思索後說道：“哦，我記得你，當時你懷疑他是那兩個從夏王朝來的僧侶的接頭物件，所以在他身上裝了監聽器。
不過因為經常有來這裡做禮拜的人不把手機關機並且低頭發短信，這是褻瀆神靈之舉，我就在門口裝了一個大功率的電磁波放射器，為的就是讓他們將手機放在門口的手機簍裡，或者不帶，結果把那些監聽器全部都被燒掉了。”
“是的，就是我。你是本地人嗎？”鬣狗拿出一個PAD開始操作起來。
“是的，在本地出生，然後生活到現在。”約翰神父點頭，毫不心虛。
很多勢力都會養一些只存在於合同和政府伺服器裡的空戶，任何人都能查到這些空戶的出生證明、學歷證明、納稅證明，然而這個人是不存在的，為的就是某些特殊用途，比如讓人跑路，或者讓人換一個新身份。
約翰神父現在的身份就是用了這樣一個空戶，這些空戶都是以賽亞的專門人士一手操辦的。
國土情報局如果想要調查，就需要去找當年和約翰神父同班的那些同學，可是約翰神父的檔案上寫著他初中至大學都是在凡提諾公國的一個神學院讀的，而且當年的檔案早就被人刪掉了。
看到PAD上面顯示的檔案似乎沒有異常，鬣狗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信仰以賽亞教的？”
“是聖教。”約翰神父一臉嚴肅地糾正道。
“好吧，是以賽亞聖教。”鬣狗聳了聳肩。
“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的父母是聖教的忠實信徒，他們在我剛能說話的時候就向我傳播教義，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神父，於是我就去了凡提諾公國的神學院，畢業後我就回到了這裡。”
“你聽說過以賽亞的行動部麼？”
“聽說過。”
“嗯？”鬣狗抬頭，有些意外地看向約翰神父，意外他的坦誠。
“在我唸書的時候，他們找過我，希望我加入，不過我拒絕了，因為我知道他們的計劃是煽起凡提諾的內亂，藉機把凡提諾變成他們控制的地區。
結果他們的計劃雖然是成功了，但結果卻是各個國家在凡提諾都有代理人，從此凡提諾就變成了各個國家交戰的戰場。這是我以前在神學院的同學告訴我的。”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的孩子和以賽亞的行動部有關係……”
約翰神父斷然打斷道：“這不可能，他出生在基隆星，除了僅有幾次的出差，他一直都是在基隆星生活的，我是親眼看著他長大的，他不可能是那些儈子手，而且他心懷正義。你們沒看過新聞麼？警方的通報大部分時候都是他一馬當先衝進賊巢，我的孩子不可能是壞人。”
“神父，畢竟人總是會變的。”
約翰神父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想讓我配合你們來誣陷我的孩子麼？滾！不然我報警了。”
聞言鬣狗的手下想要上去將約翰神父摁住，他們可是打著國家利益的大旗，對付誰都是這樣的，不配合就上去把他摁住，不分男女老幼。
鬣狗向後抬手，制止了他們那魯莽的行動，他可不想和宗教組織發生衝突，特別是那種已經建立了一個國家的宗教組織，更何況還是這種看上去乾淨異常，還沒事就做公益，在基隆星的宗教界很有名氣，在平民中很有聲望的教堂。
到時候國土情報局會被信徒們指著鼻子罵，那些媒體肯定會蜂擁報道，一個不好甚至會引發以賽亞和穆薩外交上的衝突。
到時候誰是責任人？不是這些小兵，而是他鬣狗。
鬣狗不想讓自己在國土情報總局辦公大樓裡的那間辦公室門上掛上別人的名字，所以他會非常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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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鬣狗很有涵養地向約翰神父頷首說道：“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了。”
接著他轉身對自己的手下說道：“我們走。”
約翰神父看著他們的背影目送他們遠去，眼光幽深。
走出教堂後，鬣狗轉身站定，他看向教堂的穹頂和上面的那個以賽亞的十字架徽標。
此時鬣狗腦子裡盤旋著一句教他查案的老特工跟他說過的話：“都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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