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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野

太陽就快落山了,站在這山坡上,看著西天的夕陽,紅彤彤的像個大火球漂浮在海里,倒是挺壯觀的景色。

陽光灑落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我白色體恤衫一定也看起來金光燦燦的,腳下沒膝深的黃草,已經枯萎了,本來毫無美感,但被著夕陽,如果用照相機拍下來的話,一定也非常美麗。

想到這裡,我雖然心情不好,也不禁拿出手機,對著山坡上的景色嚓嚓的拍起照來。一連照了幾張,這才收起手機,太陽只剩下半邊了,我知道黑暗馬上就會來臨,現在雖然很亮,可這就像人死之前的迴光返照一樣。

那個村莊倒是看得到了,但望山跑死馬,我知道真要走到那個村子,沒有一個小時怎麼也不行。我的頭上冒著汗,腳底板痠痛,真想一屁股坐在枯草上,甚至睡下來也行。但現在的山野雖然不會有老虎和狼了,卻還是非常可怕,我還真沒有勇氣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過夜。

只有走了,我加快了腳步,雖然氣喘吁吁的,但沒有辦法,比起疲累來,我更加害怕荒山的夜晚。

如果站在山頂瞭望,視野倒是挺開闊的,看得見離村莊不遠的地方,是一片金黃的田野,正是稻子成熟的季節,山風吹來,稻浪隨風起伏,我似乎聞到一股醉人的稻香,心中的焦慮也不禁消減不少。

田野間還有幾個池塘,雖然秋幹雨少,卻依然清幽幽的,像一面面鏡子,可見水依然很深。一定得在天黑前趕過那片田野,山路可怕,田野更可怕,弄不好摔下池塘去,連命也得丟了。

我奔下山坡,一陣風吹得我像滾下坡的輪子,無法控制速度,直到到了山腰,山路陡勢漸緩。

這是一條山路,一眼望出去,只看見兩邊不高的山峰,和山上密密的林木,太陽已經一點都看不到了,只有山頂處的天空,還有著火燒般的紅色,證明著太陽並未完全落下去,天還沒有完全的黑透。

但人處山林中,到處是黑黝黝的,草長木深,一陣風吹來,到處都是嗚咽之聲,更令人惶悚。

真後悔沒有估算好,早知這樣,就應該在縣城開間房,住上一宿,都是計程車司機害的,他不是說挺近的嗎?還說下了車之後,走不上一裡路,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哪成想翻過一個山頭,還有許多山頭呢?

此時後悔也沒有用,我只有一個念頭,快走,快走!儘可能早的趕到村裡。我希望能碰上到此砍柴割草的農人,那我就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回了,可惜這個時候了,雞狗都已經歸家,農人們也早歸家了吧,何況這個時代,哪還有什麼人走到這麼遠的地方來砍柴割草呢?

我在山路上飛奔,轉過一個彎道,我忽然看見一個農人,頭上帶著草帽而來,這讓我心頭很是驚喜,心中打定主意,雖然他與我不是順道,也一定央求他帶帶路,大不了給他一些錢,我相信,只要五十塊錢,他就會非常樂意,我知道農民一年到頭,也沒幾分錢收入,去幹一天苦工,也未必能掙得到五十塊錢,現在只要領幾里路,五十塊錢就能落袋,我想他就算有再急的事情,也一定會同意的。

心裡想著,一邊飛跑,因為前面是一個彎道,農人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跑出彎道,前面的小道直直的通向田野,視線已經開闊,可是農人卻仍然不見了。

按道理,我應該在這裡與他相遇。

但是我沒有看見他,難道有岔道,他走上別的路上去了?我遊目四顧,但沒有看見有岔道,山的前邊是一片莊稼地,地裡沒有什麼較高的農作物,一望到底。

沒有看見有人。

到哪裡去了呢?

我到處尋找,我的視力極好,他如果在目力所及範圍之內,我沒道理看不到。此時天雖然挺昏暗的,但我自信,還不至於一個大活人都看不見,我甚至不在乎時間的緊迫,又好好的在四周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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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我只得往前趕路,但並未放下心頭的奇怪,邊走邊回頭,這時,農人又出現了,他就在身後離我不遠的地方,戴著草帽緩緩而行。

難道他蹲在草叢中去解手了?所以我沒有看到?

無論如何,總算碰到人了,我如見救星,回頭便喊:“喂,老鄉!”

但後面並沒有農人在行走,只有一株已枯的包穀杆在風中搖曳。

活見鬼了!

想到這個鬼字,我忽然一陣頭皮發麻,心跳得好像要從胸腔中蹦出來,似乎連風聲也變得陰森了。此時我嚇得六神無主,幾乎停止了思想,轉過身來,只是沒命的向村莊狂奔,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