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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煙花易冷

親愛的,對不起。講述這些傷感往事,向你訴說我曾經對另一個男人的愛,一定讓你十分的不耐煩吧?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感覺到心靈的震動,你跟他,確實很像,不,不是相貌像,而是性格像,那眼神,那深到骨子裡的驕傲,那浸透滿身的孤獨感,讓我如此著迷。

不,我要說明的是,我愛你不是因為你像他,你不是他的替身。如果當初,我被你吸引,是因為你與他相像的話,那麼,後來我愛你,就僅僅因為你是你。你的魅力,你的溫柔,甚至你那滄桑的孤獨,都讓我如此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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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是選擇了離開,我不知道我是否說過,我其實不想走,但你沒有留我。不,這不是理由,這只是我的藉口,我其實就是想走,雖然心中傷痛,但我還是要走,因為我越來越發現,自己重新陷入了歷史的泥潭。

我不想讓自己再次重蹈覆轍,如果愛情是一盆火,而我則是那撲火的飛蛾,我不想撲了一次,再撲一次。

還是現實點吧,愛情雖然很美,但餓著肚子,流浪街頭,那便絕不是美了。當然,就算嫁給你,也不至於餓肚子,不至於流浪街頭,但我的要求要更高些,你罵我吧,罵我勢利吧,罵我無恥吧。

但我原來不是這樣的,真的。

我曾經那麼渴望著在這個城市擁有自己的一套房子。如果我們有房子,有一個溫馨的家,我想他不至於走到那一步。是我逼的他,也是生活逼的他。

是房子,那天價的房子,和那不停向上漲價的腳步,讓我們對未來如此絕望。

我不想讓自己再次絕望。

他死後,我下決心,就做一個俗氣的女人吧,誰有房子,誰能給我房子,我就嫁給他,我對這種沒有歸屬感的生活,簡直厭惡透了。愛情,去他的吧,人生愛一次就夠了,不是嗎?

可沒想到我還是會愛上你,雖然我愛得如此理智,如此世俗,我覺得我差點就會再次撲向愛情的火盆。不,我都已經撲上去了,是你把我推了出來。

所以,我選擇了離開。當你能夠給我房子,卻不願意給我的時候。

你那冷漠的眼神都簡直就是他的翻版。我不想再受一次打擊,所以我決定離去。我不能再騙自己,生活在愛情的幻夢裡,我還是現實一些吧。

是的,也許只因為我已經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

也許他正是看到了這一點,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才選擇了離開,絕決的,永遠的!是我傷了他的心,是我讓他對生活唯一的希望都破滅了,是我用一把利劍,刺穿了他心中最後的一點溫存!他的理想,他的夢想,再也沒有了。

而我還說恨他,恨他的絕情!

這就是女人,女人是不是總是如此不可理喻呢?

原諒我,讓我最後再說一次,我真的愛你!

記得你曾經問我:人人都想釣金龜婿,這世上又哪能有那麼多的金龜呢?不要怪我們女人勢利,不是我要為自己辯護,只是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們努力學習了一輩子,勤勞工作了一輩子,卻在這個城市買不下一個衛生間,我們到底應該怪誰?是怪我們自己沒本事,還是怪這個社會這個時代不正常?當我們看不到出路看不見希望的時候,難道跳樓就能改變嗎?在這個無情的世界,死一個老百姓,就如人的身上掉下一塊皮屑般微不足道。

必須改變,但怎樣才會改變?

我想,有很多人思考這個問題,這是一個必須變革的時代了,只是那不是我一個小女子所應該關心的問題。

那些問題,還是留給那些大人物去思考吧。

再見了,祝福我吧!

信寫到這裡,就全部結束了,我看完之後,靜靜的坐著,電腦裡播放著音樂,是周杰倫的《煙花易冷》。

我端起杯中的冷茶一口飲盡,一股徹骨的清香直入心肺。慢慢的點上一支煙,抽了一口,然後夾在指間,任那憂傷而悽美的調子,從指間煙隙裡悄然滑落。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預設,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

我一點都不恨她,也不覺得她無恥,勢利,人各有追求,但至少,你先得生存,生存的概念也隨時代而不同,也因人而異,當別人紛紛餓死的時候,你追求的可能就是有飯吃,不餓死。可現在,你不能說只要不餓死,你就是可以生存了。你還得講究生存的質量,誰又不想生活得好些呢?我也想,如果不付出尊嚴,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東西,我也會去拼命的追求。只是對於我來說,有時候尊嚴,有時候自由,比房子更重要。

看了她的故事,我只有無限的柔情,那是愛情,也是憐憫。如果我能夠給她她所要的,那多好。

可是我卻如此無能,我再一次的,恨自己沒有錢。

晚上夢見她了,她對我說,“我不想永遠在這個城市沒有方寸的落腳之地,而靠我自己,也許一輩子也買不下一個衛生間,所以我只能寄希望於嫁一個有房子的男人,我不想逼你為我做什麼,可是如果我嫁給你,我一定會逼你。因此,我只有離開,你理解嗎?”

“理解。”我說。

我醒了。

“理解。”

我對著夜色裡的虛空,輕輕的說,彷彿她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