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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母親

我們重新上車,在樹林中的泥路上穿行。

太陽就快落山了,我站在這山坡上,看著西天的夕陽,紅彤彤的像個大火球漂浮在海里,陽光灑落在我的身上,我身上的白色體恤衫看起來金光燦燦的,腳下沒膝深的黃草,已經枯萎了,被著夕陽,有一種壯烈的美感。

從山頂往下望,看得見遠處的村莊,和離村莊不遠的地方,那一片金黃的田野,正是稻子成熟的季節,山風吹來,稻浪隨風起伏,我似乎聞到一股醉人的稻香。

我奔下山坡,一陣風吹得我像滾下坡的輪子,無法控制速度,直到到了山腰,山路陡勢漸緩。

我坐在車上,夢中的情景在我的腦海裡一一浮過。雖然夢中的時令是秋天,而現在是春天,景色極是不同,但一樣的地點,不一樣的心境,令我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感覺。

轎車在泥路上顛簸,偶爾碾到一些石塊,讓人不禁晃動一下。雲蕾這時候也少有的沉靜,默默的開車,她開得極慢,掛一檔慢慢而行,幾乎就像一隻蝸牛。因為車子的碾壓,山路兩邊低,中間高,雖然開得極慢,有時候還是會刮到底盤,常有吱的一聲傳來,極為刺耳。

下完坡,此時所處,正是山中,兩邊是不高的山峰,和密密的林木,陽光都照不進來,極為幽靜,一條小溪橫穿過小路,打溼了路面,像一條蛇般蜿蜒進樹林深密處。

雲蕾把車停下來,說:“過不去了,只能走路。”

“那就走路吧。”

前面的路極為泥濘,這種小轎車若強行前往,難免打滑,那樣會更麻煩。停車的地方有一塊寬闊的草坪,雲蕾把車開到草坪中停下,我們下了車,走路往晶雪村而去。

太陽下山了,人處山林中,到處是黑黝黝的,草長木深,一陣風吹來,一片嗚咽之聲,更令人惶悚。

夢中的情景總是不由自主的鑽入我的腦中。真是奇怪,怎麼就會夢到這樣真實的地方呢?而且在不久之後的今天,我還真的來到了這裡,行走在同一條山道上。

幸好,此時陽光明媚,雖然照不進密林之中,但抬頭便是明亮的太陽,陽光灑落在草葉上,樹枝上,非常美麗。

何況,現在我的身邊,還有雲蕾。而夢中的自己,是那麼的孤獨與無助。

我記得在夢中的時候,就在這個彎道上,我曾看見一個扎著頭巾的農夫,可就在一眨眼的瞬間,那人就不見了影蹤,就像看恐怖片一樣,令我頭皮發麻,背脊生風。

今天沒有人出現在這條小道上,所有夢中恐怖、孤獨的氣氛通通沒有。而雲蕾,並肩走在我身旁,並且開始向我講述粟蘭最後在這個村子裡的生活。

據記載,王夢和淚冰死後,粟蘭便不知所蹤,很多人猜測,她肯定也已經死了,因為傳說,王夢是被淚冰推下懸崖的,所以很多人懷疑,粟蘭一定是先王夢被淚冰所殺,所以淚冰不止是殺妻,而且還殺了為她生下一個孩子的情婦。

淚冰在文學史上,始終是一個有爭議的人,有人說他純潔如天使,天真似孩童,而有些人,則說他幼稚、偏激、瘋狂,而這兩種思想,又能都在他詩中,一一的找到印證。

而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因為他的殺妻迷案,而變得撲朔迷離,很多人堅持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而很多人寧死也不相信,這樣一個詩人,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惡魔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一年前我曾經來過這裡。見到了你母親。”

雲蕾說。說時並不看我,她望著腳下,小心翼翼的走路,她穿著高跟的長筒靴子,在泥路上並不好走。

“我的母親?”

我當然知道她指的是粟蘭,但一生之中,從來沒有人這樣子對我說話,母親這個詞,在我的生活中幾乎從不出現,所以我一時竟還轉不過彎兒來。她生活在這個村子嗎?她還沒有死嗎?

我心頭的波瀾又起,就像平靜無波的海面,忽然被一陣飈風颳起了濤天駭浪。

如果今天我能見到她,我就能解開許多謎團,我是不是真是她的兒子?而我的父親,真的就是著名詩人淚冰?他們為什麼拋棄我?這麼多年了,為何不去找我?

“是的,你的母親。她其實死去不到一年時間。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病在榻上,很蒼老了。”

“死了?”

“死了,你不要難過。”

不要難過?不,我不難過。我難過什麼?這一切都是雲蕾向我講述的故事。她什麼時候從一個文史研究者,改行寫小說了?還寫這樣的驚悚小說,現在可並不流行。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病得很重了,說話很費力,所以我只聽到她簡短的講述了與淚冰的愛情故事,但就是那短短的一席話,也足夠讓人驚心動魄了,我也因此斷定,你是他們的兒子。這也是我這次研究,最大的收穫。”

“我並不這樣覺得。”我說,頓了一頓,我又說,“也許你從來不搞這個研究,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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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她伸出手來,挽住我的胳膊。

“不用說對不起,你什麼錯也沒有。”

“但我還是必須跟你講述,我所知道的真相。”

“那就講吧。”

“先帶你去看一處地方。”

“好。”

走出山路,是一片莊稼地,夢中的莊稼地裡,種的是高梁,紅紅的高粱開滿了山坡,還有苞谷,苞谷已經摘下了,苞谷稈卻還矗立在地裡。

現在,是一片綠油油的草,還有青菜,莊稼地邊上的幾株桃花開得正豔。

走過莊稼地,便到了那片水田,水田中的油菜花在陽光下搖曳,紫雲英在風中笑得歡暢。那個池塘――真的有個池塘――池塘中的水清澈見底,池中沒有水草,連水葫蘆都沒有一個。魚兒在水中游來游去,多麼自在。

田埂小路非常狹窄,車前草、地蜈蚣爬滿小路,雲蕾放開挽著我的手,在前面領路,我默默的跟著,不發一言。夢中的這段路,我走了幾晚,曾經摔下湖裡去,但今天,我們只用十多分鍾就到了村莊裡。

村子裡靜悄悄的,田野中看到很多農人正在幹活,有挑著尿桶去給莊稼施肥的,有扛著鋤頭鋤地的,村子裡一個人也看不到,連老人和孩子。老人肯定還怕冷,躲在家裡呢,小孩子,這個時候正在學校裡上學。

田園風光真好。但又有誰願意在這種地方,孤獨一世呢?

村中的房子高矮不齊,有好些新建的兩層樓房,外面都貼了磁磚,十分氣派,但也還有一些青磚瓦房,甚至還有土磚房,在村中孤零零的樣子,連陽光照進來,也驅除不了其中的破敗感。

我們踩著那一排排高低不平的青石板街,穿過幾條小巷,爬上幾級臺階,幾個轉折之後,來到了村後的山坡上。一株高大的古松之下,是一座土墳,這墳還很新,因為墳上的花圈紙還沒有因為風吹日曬雨淋而完全破敗掉。雖然花圈上的字跡已經模糊,扎花圈的竹竿也已經歪斜。

雲蕾帶我走到墳前,墳墓上長滿了綠草。

“這就是她的墳墓。”

我默默的矗立在墳前,心中充滿了哀思,無論如何,這裡面埋葬著一個靈魂,無論她是不是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