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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跳崖

淚冰成名後,隱居在一個小村莊之中,就是現在的詩人村,陪伴他的,是他的妻子王夢,還有王夢的大學同學,詩人粟蘭。

其實淚冰雖隱不隱,經常受邀去講學,甚至遠赴歐洲美國。每次出去,都是三人同行,可謂十分相得。

粟蘭向來喜歡淚冰的詩,對他的天才十分崇拜,相處久了,更是喜歡他的為人真誠坦率,天真未鑿,淚冰有時候就像一個孩子,生活上十分簡單,也非常傻,他幾乎離不開王夢,沒有王夢,他根本就無法生存。

但後來有了粟蘭,粟蘭不但是他詩歌上的知音,也在生活上給他很大的照顧,王夢畢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時時陪伴著淚冰,這時候,粟蘭就幫了他的大忙,但誰知道,日久生情,淚冰與粟蘭竟然相愛了。

粟蘭愛上了淚冰,這幾乎讓她無比惶恐,她並沒有想過,要與自己的同學,自己的好姐妹王夢做情敵,所以她把這份愛藏在心底,對於她來說,能夠就這樣與自己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看到他,欣賞他,照顧他,感受著他的喜怒哀樂,這就是最幸福的日子了。雖然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可心中對王夢還是有些內疚,彷彿自己喜歡了淚冰,就像看到了別人的錢財而起了覬覦之心,縱然沒有動手偷,那也是非常可恥的。

幸好王夢很相信她,對她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所以粟蘭覺得,這種幸福的日子也許可以一直過下去,雖然有時候看著淚冰和王夢卿卿我我的樣子,心頭也會痛。但好景不長――又是好景不長――淚冰竟也愛上了粟蘭。

淚冰也愛上了她,按理說,應該是付出了終於有了回報,應該是幸福的事情,但這種幸福,因為來得太過猛烈,也就註定了不會長久,幸福幾乎與災難是同時來臨的。

淚冰其實是一個很情緒化的人,或者說,他就像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有些隨心所欲,對於他來說,他愛粟蘭,那就應該去愛,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他愛粟蘭,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愛王夢了,不,他依然一如往常般的愛著她,可誰說了,愛著一個人,就不能愛另一個人了?

他覺得,這就好像,一個人喜歡一本書,就不能再去喜歡另一本書了一樣的不可理喻。一個人喜歡了另一本書了,也絕不會就忘記了先前喜愛的那一本,這是沒有什麼衝突的事情,對於被愛的女人,這也並沒有什麼傷害。

至少,與其因為不能相容,而互相傷害,面臨著選擇,造成總有人被愛所傷,被離別所困,這樣一起相愛,不是更為美好嗎?

他並不是主張復古,主張恢復一夫多妻制,他只是覺得,如果真正的相愛,為什麼,我們有時候,不能有所變通呢?多少愛情悲劇,不就是因為我們有太多的獨佔性,排他性,太愛嫉妒太過自私了,所以才鬧得大家都傷心嗎?

粟蘭做為第三者,她當然能夠接受這種想法,因為她就像一個入侵者,當然願意與別人共同開發領地,可她又害怕王夢因此恨她,那樣的話,她就雞飛蛋打,不但失去了愛情,也失去了友誼。所以她對淚冰雖然深愛,卻寧可遠離,但她又無法下定決心,就此離開他們,從此不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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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種猶豫,終於讓她愈陷愈深,當淚冰向她發起攻勢的時候,她哪裡能夠抵擋?於是沉浸在了愛河裡。

王夢一開始被矇在鼓裡,直到粟蘭在晶雪村生下一個兒子,她都還不知道。她還以為粟蘭只是暫時離開了一段時間呢。

但紙裡包不住火,王夢終於發現了這個秘密,這讓她無比痛苦,自己最愛的男人,被自己最好的最信任的姐妹橫刀奪愛,這是雙重的背叛,她一怒之下,便也找了一個情人,這件事,刺激得淚冰痛苦不堪,這時他才知道,原來愛情真的是自私的,是排他的,如果你真正愛一個,你根本就無法忍受,同別人共同擁有她。

原來自己想得那麼好,還說同時愛兩個人,就像同時喜歡兩本書一樣,為什麼大家非要鬧到雞飛蛋打,也不能好好相處,一起快樂幸福的相愛呢?現在,當自己心愛的女人投入到別人的懷抱中時,他終於明白,這種痛苦,真的是無法忍受的。

他的性格變得十分暴躁,他雖然愛粟蘭,但他卻根本無法忍受失去王夢的現實,他甚至開始恨自己的兒子,覺得都是這個男孩的降臨,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如此糟糕,這個男孩,就像一個惡魔,是來毀滅他的。

他苦求王夢原諒他,回到他身邊來,王夢其實也還愛著他,她對他的愛,深到骨子裡,深到靈魂裡,離開他,自己其實根本無法幸福,但她又不能忍受,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他,尤其是,這個人還是粟蘭,自己曾經的姐妹。

而淚冰,卻同樣也無法離開粟蘭,就像他無法離開王夢一樣。

最後,三人決定,既然不能一起幸福的生活,那麼,至少他們可以一起去死。三個人一起去死,也許在天堂裡,他們不會再吃醋,不會再傷心。

能夠一起牽著手去死,這幾乎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於是,他們把男孩送了人,然後相約到村後的懸崖上,一起跳下去。

那天是一個什麼樣的天氣呢?

你可以想像,那是一個明媚如畫的春天上午,和風輕吹,白雲朵朵,天空碧藍似海,湖面青湛若鏡,村後的白石嶺上怪石嶙峋,石間樹木蔥蘢,鮮花盛開,三人手挽著手站在懸崖邊,決定閉著眼,向前一躍,就此同上天堂。

但就在最後關頭,粟蘭打退堂鼓了,不,她並不是害怕死,她並不是不想與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共赴天堂,她只是,舍不下自己的孩子,那個從自己肚中生下的兒子,是那麼可愛,他的爸爸媽媽都死了,他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將有多孤單?雖然死去將與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將得到幸福,而生下來,卻只有無盡的思念和痛苦,但她還是毅然的選擇了生。

因為,除了這個男人,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她割不捨放不下的人,他也是她的最愛,這就是她的兒子。

她叫淚冰別死了,叫王夢別死了,她決定退出,她將帶著兒子離開他們,他們不用去死,在這個世界上就能享受他們的幸福。

她說完這些令她肝腸寸斷的話後,就匆匆離開,去找自己的兒子了,但這一找,就找了一生,竟再也沒有找回來。因為兒子是王夢送的人,她並不知道她把他送給了誰。

而淚冰和王夢並沒有聽她的話,在她離開後,依然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