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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後覺

溼潤的腐泥和枯黃的水草在沼澤的地面隨處可見,即使是蜥蜴人的帳篷內也不會和外面相差太多,不過幼龍所在的帳篷是一個特例。

巨大的帳篷密不透風,堅韌的獸皮鋪在較為堅硬的地面上,帳篷的四角處還掛著驅散蚊蟲的草藥,散發著微弱的香氣。與其說是帳篷,這裡倒更有些像是房間。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裡面太過於昏暗,不過這對擁有黑暗視覺的幼龍和龍裔精靈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薩斯瑪俯臥在鋪著獸皮的地面上,纖細的尾巴環抱著自己的身體。在發現了曾經侍奉母親的蜥蜴人部落之後,薩斯瑪便在思考一件事情。

“艾蘭,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從來沒聽母親說起過?”幼龍歪著腦袋,看著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艾蘭。

“唔,您不知道嗎?我們在的位置在這。”艾蘭思考了一會,從懷中掏出地圖鋪展在幼龍的面前,並在左上角的位置用手指畫了一個圓圈。

“灰燼山脈,龍隱山附近嗎?離我母親的巢穴好遠呀,這些蜥蜴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薩斯瑪思考了一會,卻想不出答案,最後乾脆放棄思考閉目養神,等著那名白蜥蜴的到來。

休息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當然也可能是之前飛累了的緣故。做著美夢的幼龍聞到了一陣陣肉香味,飄散的香氣和飢餓的肚子令薩斯瑪從睡夢中甦醒。

睜開暗紅的龍瞳,映入眼簾的是上午見到的白色蜥蜴人,蜥蜴人端著一口土鍋,上面是已經烤好的鹹魚,不過讓薩斯瑪在意的還是那口土鍋中的食物。

“您,您醒了?”見到幼龍甦醒,雪將土罐放下,身體低伏在地面,不敢直視幼龍的雙眼。

“嗯,起來說話,你見到我的隨從了嗎?”

不知究竟睡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然變黑。龍瞳環視一圈,帳篷中並沒有發現艾蘭的蹤影,令薩斯瑪有些疑惑。

“您的隨從正在為您製作晚餐,剩下的估計也快完成了。”得到了薩斯瑪的允許,雪從地上起身,不過身體依然微微彎曲表示對幼龍的尊敬。

“這樣嗎?”

接過雪遞來的土罐,薩斯瑪開始享用晚餐。烤魚外焦裡嫩,火候剛剛好,不過如果仔細品嚐便會發現魚肉中有著一絲腐爛的味道,即使加入了大量的香辛料掩蓋也依然如此。

當然,在霜寒之地生活過的薩斯瑪對此並不挑剔。在吃光了烤魚之後,他掀起土罐的蓋子,潔白的魚湯在土罐中微微盪漾,散發著更為濃郁的鮮香。

太美味了……兩年了,我終於能吃到熱乎的食物了!

薩斯瑪的心中感慨萬分,就連眼角也泛出淚花。看著眼前鮮美的魚湯,他張開龍口,幾下便將魚湯消滅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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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光了全部食物之後,新的食物還沒到來,薩斯瑪看了看身邊的雪,終於想起自己還有問題需要問她。

“你是這個部落的族長嗎?報上你的名字,還有你們的部落在這裡的原因。”幼龍用低沉的聲音維持著巨龍的威嚴。

“我叫雪.血瞳,正是血瞳部落的族長。”聽到幼龍發問,雪伏下身子,如實的訴說著自己知道的一切。

“我們部落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這裡侍奉莎羽女士,不過大約在十五年前左右,莎羽女士貌似離開了這裡,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邪惡的紅龍……”

“嗯??”雪說的話信息量有些太大,讓薩斯瑪一時間無法消化。

15年前?那不正是自己出生的時候嗎,母親當初為什麼要離開?

很多事情經不起推敲,一旦思考,問題便會源源不斷的出現。而經過莎羽不斷教導的薩斯瑪,比每天玩耍的同年齡層幼龍有著更敏銳老練的思維。

“邪惡的紅龍,那條紅龍有多邪惡?”

“這我不太清楚,不過當初有一個人類的鎮子惹怒了紅龍,紅龍降下紫色的天火,將那個鎮子徹底毀滅。”

“…………”

邪惡的紅龍!母親她嫉惡如仇,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如果他真的毀滅過鎮子,母親不可能將我託付給這樣的傢伙,他們在騙我!

薩斯瑪的腦海飛速轉動,無視針對自己母親的陰謀詭計從他的腦海中蹦出,令幼龍一陣後怕。

不行不行,我得逃出去,不能讓他們利用我挾持母親!

腦中的想迅速的化為了行動,但薩斯瑪剛踏前一步,便看到掀開帳篷走進來的艾蘭。

“回來了?”

前衝之勢戛然而止,薩斯瑪原地舒展了一下身體,掩蓋之前身體的異動,並有些不自然的向艾蘭打招呼。

“嗯,這是您的晚餐,請享用。”

艾蘭將手中裝著冰魚片的土罐放在獸皮之上,然後後退兩步,示意幼龍可以享用晚餐。但想到無數陰謀的薩斯瑪那還敢吃艾蘭準備的食物,鮮美的冰魚片此時在他的眼中已經摻雜了劇毒,天知道後面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在等待著。

“咳咳,我吃飽了。雪,你們部落不是缺乏食物嗎,這些冰魚片你就吃了吧。”薩斯瑪咳嗦了兩聲,將冰魚片推給了雪,然後繼續說道:“我出去看看這個部落,艾蘭你就別跟著我了,好好休息休息,明天我們還要去獵殺蛇蜥。”

不顧試圖叫住自己的艾蘭和驚訝不已的雪,薩斯瑪大步走出帳篷,然後展開翅膀飛向天空。只有身處天空,才能給此時的他一丟丟安全感。

從漆黑的天空向下俯視,可以看到蜥蜴人部落的全貌。巨大的火堆在部落的中央燃燒,墨綠色和深棕色的蜥蜴人圍在火堆旁,手中的木棍上穿著烤魚,烤魚或多或少都有些腐爛,但他們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年幼一些的蜥蜴人圍著火堆打鬧,玩累了的時候便去自己父母那裡吃幾口烤魚。他們的年齡還小,至少在成年之前,都不用承擔部落戰鬥的重擔。

“看啊,龍大人!”

年幼的孩童發現了飛翔的薩斯瑪,對著天空指指點點,很快便吸引了其他蜥蜴人的注意。夜晚的冷風讓薩斯瑪很快的冷靜下來,他放棄了逃走的念頭——既然紅龍能從霜寒之地將自己就走,那麼他也能從別的地方將自己抓回來。

“唉,母親教導的的確都是真理,弱小的人什麼都不配擁有,就連活著,也只能靠強者的施捨。”薩斯瑪長嘆一聲,龍軀從天空降落到地面。在莎羽的話語裡,薩斯瑪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而此時的他,對變強的慾望又增加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