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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亞特拉斯的女戰神

“至於麻煩,看來你們確實是有的呢。”壁爐熊熊的火光把一個修長的影子投射在粗糙的原石牆壁上,看起來猙獰可怖。

說話的是艾倫尼蘇丹國的使臣穆罕默德·努瓦斯,此刻他正在亞特拉斯王國的王國軍部會議室裡,向亞特拉斯王國的公爵和軍隊元帥——迪亞哥·阿拉特裡斯特進行交涉,討論關於請求亞特拉斯王國支援艾倫尼蘇丹國對於貝勒塞帝國的反侵略戰爭。

其實,這次會議本來是亞特拉斯王國的領主們應元帥迪亞哥公爵的徵召召開的,全國將近半數的領主都趕來參加臨時舉行的緊急軍事會議——關於貝勒塞帝國陳兵五萬在亞特拉斯-貝勒塞-艾倫尼邊境線上的對策。

但誰也沒有想到,與會者剛剛到到齊,代表也亞特拉斯王國的國王法魯西斯三世的特別觀察員,亞特拉斯人的戰女神安傑麗卡公主就帶著艾倫尼蘇丹國的使臣努瓦斯闖進了會議室,緊接著,努瓦斯面無表情地道出了他的談判條件——艾倫尼蘇丹國最新獲得的情報:聖盔堡的安東尼奧伯爵於前日叛變,加入了貝勒塞帝國的陣營。訊息的來源不明,而亞特拉斯情報部的總執事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情報交換的條件就是要求亞特拉斯王國出兵收回聖盔堡,打擊貝勒塞軍隊。

“安東尼奧叛變!他應該上絞刑架!”亞特拉斯王國的領主帕沃爾·巴爾博亞伯爵怒吼起來:“公爵閣下,我們應該迅速調兵,平定安東尼奧的叛變,奪回聖盔堡!”

巴爾博亞的話音剛落,另一邊坐著的維果·莫特森伯爵就站了起來:“聖盔堡叛變?!我怎麼不知道!我的艾特斯科堡可就在聖盔堡百里之外,唉,那個艾倫尼人,你這個情報準不準確?你們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一撥領主立刻又議論起來。

迪亞哥公爵抬起手往下壓了壓,議論聲立刻安靜了下來。迪亞哥斟酌了一下,先向安傑麗卡公主點頭致敬,道:“努瓦斯閣下,不是我們不信任你,只是這個情報實在是事關重大,你能否透露一些更細節的東西?比如說,情報來源?我們的國民情報處總執事也說了,並沒有接到關於聖盔堡的訊息。而且,我們畢竟不是盟國,這樣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

努瓦斯面露難色,看了看安傑麗卡,堅決地搖了搖頭。

迪亞哥公爵“哦”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安傑麗卡,說:“那就恕我不能相信了,北方的杜沃夫人和我們局勢十分緊張,他們的三個軍團已經集結在我們的北方山區,如果說為了這麼一個不能說出來源的情報,就轉移注意力,調兵前往東部山區,恕我無禮,只有白痴或叛徒才會這麼做。”

迪亞哥說著,看向努瓦斯的眼神已經有些警告的意味了。

“我相信他。”一直冷著臉一言不發的安傑麗卡忽然開口,“我相信這訊息的真實性,因為努瓦斯他本身就是貝勒塞帝國的人。”

一句話出口,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努瓦斯則索性閉上了眼睛,心裡一萬羊駝奔騰。

接著,會議室彷彿爆炸一般,瞬間被回過神來的嘈雜音浪吞沒,有懷疑的,有咒罵的,有大吼著“拖出去絞死”的,混成一片,已經聽不清楚了。

安傑麗卡突然扭過頭,死死盯住一個叫囂得最響要絞死努瓦斯的傢伙,那是一個封地在傑爾卡拉附近的貴族,安傑麗卡盯住他時,眼神瞬間變得如冰塊般冰冷鋒利。

那個貴族立刻打了個寒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像被一把尖刀架在了脖子上。

“莫瑞,你當然希望馬上絞死努瓦斯了,因為你也是貝勒塞帝國的叛徒。”安傑麗卡平靜道,她變戲法般從斗篷下掏出兩張燒了一半的小紙條,舉到迪亞哥面前:“這是從莫瑞家裡找到的,他和貝勒塞帝國的大公曼格納·多巴洛克約定,一旦軍隊攻進亞特拉斯山區,他就想辦法帶兵起事,裡應外合。”

那個貴族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站都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以安傑麗卡在亞特拉斯人心中的地位和聲望,她說出來的話,根本不需要驗證,何況她手裡還握有證據,當然那個叛徒的反應也印證了安傑麗卡的話。

迪亞哥草草看了兩眼紙條,就勃然大怒起來,拍拍手叫進來兩個衛兵,把這個已經癱軟在地的貴族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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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傑麗卡又隨手指了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被她指到的人幾乎連反抗的心都沒有,直接在地上軟成了一灘肉泥。做完這一切,安傑麗卡看向了努瓦斯,與之前那些小貴族不同,這個所謂“貝勒塞帝國的走狗‘努瓦斯居然還頗有些得意般地挺了挺胸。

“把這個也拖下去……”迪亞哥指了指努瓦斯,立刻就有兩個衛兵走了上來。

“慢著,他現在不能動。”安傑麗卡揮了揮手,“聖盔堡的事情還需要他。”

迪亞哥皺著眉頭看向眼前這個冰冷的女戰神,“不論如何,他都是我們的敵人。您一向都公正無私,不會包庇的吧?”

安傑麗卡扭過頭,平靜的眸子裡閃爍著冰冷的鋒芒:“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他所謂的貝勒塞帝國的人只不過是因為他是臥底罷了,因為他是艾倫尼蘇丹國的情報機構“真主之鷹”的成員,現在他事關亞特拉斯的國家利益。努瓦斯閣下,我代表亞特拉斯王國的國王答應你們的要求,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努瓦斯聳了聳肩,這個艾倫尼人到現在居然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的心理素質可謂過硬,要說他沒有受過訓練是沒有人相信的:“好吧,關於我的身份,和今天的主題有點遠,我就著重講一下聖盔堡的事情好了。安東尼奧伯爵早在三年前就加入了貝勒塞,這次又被授予了一個軍團長的虛銜,更是被多巴洛克那老狗許諾可以保留他的聖盔堡,並准許戰後三年可以提成百分之十五的稅款。這些條件就讓安東尼奧選擇了背叛。真主在上,我無意冒犯,但是迪亞哥元帥閣下您派去的兩個特派員死了一個,另一個則投靠了他,安東尼奧殺光了所有的反對者,所以這個訊息始終沒有傳遞出來,即使是百里之遙的模特森伯爵您也沒有得到訊息。這就是關於這件事,我所知道的全部內容。”

安傑麗卡接過努瓦斯的話頭:“是艾倫尼的一位軍官蒙德哈里讓他來告訴我這個訊息的,據他所說那個蒙德哈里現在擔任著一個聖女追擊隊的隊長——我們都知道最近光之聖女是被艾倫尼人接到了國內,現在她被綁架了——我猜那個人意思是希望我迅速作出應對。且不管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意圖或伏筆,聖盔堡淪陷,對於我們亞特拉斯王國來說,不管是國家尊嚴還是國家利益,都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傷害。現在,如果我們未能及時收復聖盔堡,就等於是向貝勒塞敞開了大門,亞特拉斯不能承受來自貝勒塞帝國的戰火,我們的人民向我們納稅,他們需要我們的保護,這是我們持劍者應當承擔的義務!”

鴉雀無聲。

莫特森伯爵忽然眉頭一挑,說:“可是北邊怎麼辦?諾德蠻子們可是步步緊逼!”

安傑麗卡掃了一眼模特森伯爵:“不,北邊也是國家的利益,而且是元帥閣下已經透過了的計劃,絕不能耽擱。”

迪亞哥公爵揉了揉太陽穴:“那您的意思是?”

安傑麗卡深深看了一眼地圖:“我的建議,北邊的行動,還是按照元帥閣下的方案進行;東邊,聖盔堡,我將親自率軍去奪回來……但不僅僅是奪回來那麼簡單,我需要配合,在奪回聖盔堡之後,我需要國內的支援,我們要堂堂正正的和貝勒塞幹一仗!為此,我需要兩個軍團的支援者。另外,我有理由相信努瓦斯像我們承諾的艾倫尼會為我們在貝勒塞的左翼進行一次牽制性的會戰,我們是兩個國家聯合作戰,再打不贏我想列為都該被送去幼女寄宿學院了。”

說到這裡,安傑麗卡的目光在滿場貴族的臉上一一掃過去,被她的目光掃到的人,統統低下了頭,似乎生怕自己被點名。

開什麼玩笑,奪回聖盔堡也就算了,畢竟可以掠奪那個安東尼奧一番,可是還要抗擊貝勒塞南部軍團呢,貝勒塞南部軍團長可是大名鼎鼎的“荒狼”伍德利·考文垂伯爵,上帝保佑,這樣的苦差可千萬別落到自己頭上。

似乎是感覺到氣氛瞬間降到冰點,一個人突然站了起來,拍拍胸脯,鐵臂鎧在鏈板甲上碰撞發出鏗鏘的聲音:“公主殿下,我巴爾博亞聽從您的差遣!”

安傑麗卡還沒有說什麼,另一個人也站了起來:“巴爾博亞你都站起來了,我怎麼能落在你後頭?公主殿下,莫特森將追隨您上戰場!”

安傑麗卡讚許地點點頭:“那麼,元帥閣下,巴爾博亞伯爵和莫特森伯爵的軍隊,我就借用幾天。”

迪亞哥公爵點點頭:“沒問題。”

安傑麗卡公主微微鞠了一躬,迪亞哥公爵立刻站起身來還禮。昨晚這一切後,安傑麗卡端端正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鎧甲,踏著臺階,在努瓦斯、巴爾博亞和莫特森的跟隨下昂首闊步走出會議室,外面,來自皇家的一干人正站成一列,屏住了呼吸,望向議會大廈的階梯。

出來的只有四個人,他們似乎有些失望,一個軍官模樣的年輕貴族摸了摸佩劍柄,似乎想進去揍誰一頓。

“這不能怪他們。”安傑麗卡突然開口,“公爵的做法並沒有什麼錯,他也是出於保衛亞特拉斯的考慮——蓋爾,你不必如此憤怒。”

叫做蓋爾的年輕皇家軍官深吸一口氣,在他的帶領下,在場的所有王宮衛隊將士整齊而乾脆地行了一個軍禮。蓋爾高聲道:“公主殿下!我們聽候您的指令!請您領導我們,走向勝利!”

整個營地的亞特拉斯將士齊聲高呼:“走向勝利!”宛如山呼海嘯,席捲大地。

狂熱的歡呼緊接著從數個地方同時爆發出來,亞特拉斯將士們揮舞著他們的武器,敲打著堅固的盾牌,發出無法自已的吶喊,這是向他們心目中的戰女神致敬,也是向從不屈服的亞特拉斯的脊樑致敬!

騎在戰馬上的安傑麗卡,目光在海潮般沸騰的亞特拉斯士兵中緩緩掃過,一向冷冰冰的安傑麗卡公主,此刻居然熱淚滿面。她高舉起雙手,面向眼前數萬沸騰的將士,振臂高呼:“士兵們——”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安傑麗卡的訓話。

“——我要說的是,因為你們,亞特拉斯必將勝利!”安傑麗卡高高揮舞起象徵亞特拉斯王國的巨熊戰旗,“亞特拉斯萬歲!”

這一瞬間,好像一萬箱炸藥同時炸響,整個大營再聽不到別的聲音,所有的亞特拉斯人都醉酒一般忘我地高呼起來,他們揮舞著手裡的武器、旗幟、拳頭,把身體裡的每一絲力氣都化成了聲音擠了出來,所有的聲音都匯成了一句話:“亞特拉斯萬歲!”

天穹震動,大地搖晃,好像連正在升起的太陽都被撼動了,遲遲不敢升起來。

在安傑麗卡身後,沿著這條石道出去,就是亞特拉斯王國首都傑爾喀拉的北門,在那裡,足足一萬最精銳的亞特拉斯王宮衛隊已經按照最為嚴苛的佇列要求站成了五個方陣。一臺臺輕型投石車和攻城床弩已經拆卸完畢,安置在輜重隊的馬車上,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組成無堅不摧的攻堅利器。

在王宮衛隊的方陣以北,一隻兩千人的斥候大隊已經先一步拔足北上,而在更北邊的艾爾克里堡和艾特斯科堡的駐軍,集結的命令正在路上飛奔。

亞特拉斯的戰爭機器,連一絲絲力量都沒有吝嗇,飛速地運轉了起來。

安傑麗卡的戰馬離開傑爾喀拉時,正是破曉之前,以往的這個時候,亞特拉斯人多在睡夢之中,但此刻,安傑麗卡的馬前,亞特拉斯的市民們居然在路邊,自發地讓開了一條大道,他們把一個個用月桂枝和橄欖葉編制的花環掛在公主和他的戰士們的馬脖子上,掛不下的,就放在路邊,人數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幾乎是整個傑爾喀拉的市民都集中在了北門處,他們彼此一句話都沒有說,似乎他們也明白安傑麗卡的去處和目的。在萬眾熱切的目光中,公主最後回望了一眼王城的方向,當她回過頭,只剩下堅定的目光在巨盔裡面閃爍。

“士兵們!”安傑麗卡策馬在前,“我們去保衛我們的家園!”

凌晨五點,第一只亞特拉斯軍隊在安傑麗卡公主的帶領下,揮軍北上,以堂堂之勢,直指數百裡外的聖盔堡。

當太陽升起,傑爾喀拉林地的晨霧散去,距離最近的埃爾克里城堡的訊息就傳到了安傑麗卡處,巴爾博亞軍團已經集結了超過八千人的生力軍,為爭取時間,除去必要的留守部隊之外,所有的巴爾博亞軍團的主力已經有序開往傑哈茂爾城下,等待與主力的會合。

巴爾博亞伯爵在安傑麗卡的許可下,率領五百親衛隊,脫離大部隊,先一步前去傑哈茂爾,與主力匯合。

莫特森伯爵同樣也率領五百親衛隊,先一步前往艾特斯科堡整頓軍隊。

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