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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第二百三十五章

這汾陽城內的訊息, 並沒有立刻傳進黑馬軍的耳朵裡——從前段時日起, 張玄便開始不再放黑馬軍進入城內, 因為他不想讓黑馬軍瞭解城內的情況, 也不想讓黑馬軍知道他已有了放棄汾陽的打算——然而和城內的百姓一樣, 黑馬軍對玄天教的懷疑也在與日俱增。

營帳中,魏變坐在上首,他手下的數名軍官坐成一圈。

“哥哥,聽說那玄天教在邢州、相州的分教已被河北府端了,慈州的祭酒卷錢跑了。我看他們是要完蛋了吧?”

“我原以為那玄天教的錢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怎麼這就快沒錢了?哥哥,他們該不會賴我們的賬吧?”

“早知道前段時日, 他們打算背約的時候, 我們就該走了!要是到了月底, 他們發不出咱們這月的銀子, 咱們可不是替他們白守了一個月麼?”

近日不斷他們聽到不利於玄天教的訊息, 就連魏變都有點後悔,確實她應該在當初要改約的時候就帶兵回幽州去了,那時他至少佔住了理。可現在新約已經達成,他再一走了之, 未免壞了道義。可若他不走,他們隔三差五要應對延州軍的騷擾, 損失雖不大,心卻累得很,士氣也被日益消磨。

現在全軍上下都在擔心玄天教會不會賴他們的賬, 眾人雖不敢當面質疑魏變,但魏變也知道暗地裡自己頗落了些埋怨。

眼下也只能先等到捱過了這個月,一旦那玄天教敢賴賬,或是又要改約,他便立刻帶兵走了,哪再管那些騙子死活。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有親兵衝了進來:“大王,大王!延州軍又來了!”

帳內眾人聽了這訊息,頓時倒牙的倒牙,嘆氣的嘆氣:“唉!催命的又來了!”

這延州軍就跟晨定昏省似的,有時三天來一回,有時五天來一回,有時隔天就來一回,來了把他們剛修好的拒馬工事給破壞了,扭頭就又回去了,害得他們每兩天都要重修一次工事。

他們想索性換個不容易被破壞工事的陣地守,那張玄又不同意,非要他們守住這道關,生怕延州軍佔了這道關,把各地來給他送錢糧的隊伍的路都給截住了。

軍官們接二連三出了營帳,往集結的地方趕,準備指揮軍隊前去抵抗來襲的敵軍。這本該是一件火燒眉毛的事,可眾人的腳步卻都不急——一來他們陣地上有工事阻攔,把那延州軍擋上一陣沒有問題;二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反正延州軍也不會真打,過來耍個花槍就會回去的。

“這日子過得也忒憋屈了。”在前去點兵的路上,幾名軍官互相交談著,“你們說那延州軍什麼時候來打一場真的?老子現在就想痛痛快快打他媽一場!”

“那還是別了吧,怎麼說咱的小命比較重要。”

“可是我這心裡煩啊……”

“心裡煩你就自己找人打架去,別拖咱們下水!”

“嘁,要真有那一天,你們想跑能跑得掉麼?”

眾人開著玩笑,到了營地,士卒們居然還沒集結完——敵襲的號角分明已經響了好一會兒了,但士兵們也都習慣了延州軍的小打小鬧,覺得去早了去遲了沒什麼差別,甚至不去也無所謂。本來他們這些收錢辦事的,和延州軍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加上得的錢少了,他們愈發缺了激勵。

魏變也跟到營地,看到營地上士卒稀稀拉拉的,頓時不悅皺眉。也不知怎麼的,他今天胸口發悶,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忙扭頭向傳令兵下令道:“去催他們快點!先列好陣的營先出去!別等了!”

傳令兵忙傳令下去,一群士卒拿著銅鑼跑向一個個軍帳鳴鑼催促。

有幾營率先列好陣型,出發前去迎戰,忽然,一名陣前的守備兵屁滾尿流地跑進營地,直奔魏變而來:“大王!!大王!!不好了!!守不住了!!!”

魏變一驚。揪住那報信人的衣襟,質問道:“什麼叫守不住了?怎麼回事?!”

由於有防禦工事,全軍不會整天守在陣地上,而是由各營交替守備,這樣其餘士兵不在輪崗的時候便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等敵人來襲時,守備營回來報信,大軍出戰,便能將敵人的進攻擊退。

今日他們集結時固然慢了些,可不管怎麼說,外面有牢固的工事,除非敵人長了翅膀會飛,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快突破防線?!

那士卒惶恐道:“敵人用馬車推了一堆尖木來,也不知怎麼的,被他們一衝撞,我們的工事就全撞壞了!敵軍一下就衝進來了,大軍又沒到,守備營的人馬根本擋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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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變卻不知,手下的士卒們修築工事時,也想著反正這工事馬上就會被破壞,改天又要重修,於是修得愈發懶怠隨性了。

哪曾想,兵不厭詐,敵人等的就是這一天!

魏變心頭咯噔一下,霎時間頭腦竟然一片空白。

現在,該怎麼辦?

……

……

營地外。

本該密不透風的拒馬工事此刻早已被撞得七零八落,準備不足的守備營勉強抵擋了一陣後,便被銳不可當的延州軍撕開幾道缺口。陣型被破,守備軍徹底失去鬥志,開始慌不擇路地四處逃散。

大部分的守備軍選擇了扭頭往營地的方向跑,然而他們剛跑到一半,就遇到了匆忙趕來的援軍。

援軍看到守備軍已經潰散,頓時也慌了。他們出來時尚有不少人還沒到位,只是接到主將緊急出援的命令,這才硬著頭皮趕赴戰場。可哪想他們連陣前都還沒到,陣地已經失守了!

帶隊的軍官見了這情形,頓時也不知所措,不知該下令繼續衝鋒還是趕緊後撤。

就在這猶豫的眨眼功夫裡,延州軍已殺到他們眼前了。

“衝啊!!!”

延州軍氣勢如虹,騎兵率先破陣,轉瞬就衝進人群裡,把陣型本就不夠緊密的黑馬軍陣撕成兩半。此刻黑馬軍的軍官已冷靜下來,連忙指揮士兵重新聚陣,想把衝的最快的騎兵吞入腹中。

可還沒等他們補上陣型的缺口,後方延州軍的矛兵與戰車又已殺到,轉瞬將黑馬軍的大陣徹底衝得七零八落,連連後退。

黑馬軍的軍官們焦頭爛額地指揮士卒跑動,想要擺出可以招架的陣型,可還沒等士卒們到達軍官指定的位置。延州軍的步兵又已殺到。龐大的步兵轉眼將散落的黑馬軍裹挾起來,絞肉一般吞噬入腹……

謝無疾立於高地上,垂眼看著下方的局勢。他身旁的午聰和傳令兵們已是滿面喜色——戰局已經明朗,他們大獲全勝了!

從一開始,謝無疾帶兵頻頻進攻黑馬軍的陣地,既有離間玄天教與黑馬軍的意思,也有麻痺敵軍的意思。他很好地掌控著每一次進攻的節奏,既起到了騷擾的效果,又不給黑馬軍太大的壓迫感,使黑馬軍逐漸認為,延州軍是不會真正攻打他們的,即使攻打他們,也沒有那麼可怕。

或許魏變沒有被麻痺,但是大多的士卒在一次次的重複勞作中,不由自主地越來越散漫,越來越無所謂。而謝無疾卻一次又一次記下敵軍出戰的時間、自己的部下破壞工事的時間。直到他清楚地明白——時機到了!

下方,失去了戰鬥能力的黑馬軍終於徹底放棄了抵抗,後方也響起了急促的號聲,通知大軍立刻撤退。仍陷在陣中的士兵們發出了絕望的喊聲,他們知道自己已經被放棄了。而還沒有被圍住的士卒們開始沒命地掉頭逃竄……

站在謝無疾身邊的傳令兵問道:“將軍,要追麼?”

望著那些狼狽逃竄的身影,謝無疾略一思索,道:“不追。收兵!立刻前往汾陽!”

=====

大玄天寺內,數名職事正聚在一起議事,奇怪的是,張玄卻不在場。

眾人所議之事乃是最近收上來的錢財。自從他們大刀闊斧地推出種種斂財手段,效果是立竿見影的,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只在汾陽城內,就收到了四萬多貫錢!

然而,這些職事們卻對眼下的結果並不滿意。

錢雖是收上來了,但最近城裡的百姓卻開始頻頻鬧事,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前兩天鬧得最狠的一次,老百姓竟然放火燒掉了一座玄天教,還有幾百個憤怒的人差點衝進他們所在的大玄天寺來!

雖說每次百姓鬧事都被鎮壓下去了,但城裡的形勢越來越緊張,這些職事們每回離寺身邊都要帶上一群護衛,就怕自己被激憤的人群打殺了。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深受百姓崇拜,短時間內,形勢卻驟然倒轉了。

除卻這一點外,就連收上來的錢款數量也讓職事們不滿意。按說幾萬貫錢絕不少了,但是他們也聽說了,他們定下的種種收錢的名目,底下的人手在辦事時,竟會成倍地收繳!卻只按既定的數目交上來!也就是說,餘下的錢都被那些爪牙自己私吞了!

職事們恨的兵不是爪牙橫行霸道,欺壓鄉里,而是恨爪牙貪婪無度,佔了本該屬於他們的利益。

可雖說如此,那些爪牙,他們卻又不能不用。不用爪牙,難不成他們親自出去挨家挨戶地討錢麼?

於是今日眾職事們聚在一處,便是為了商討,如何能教爪牙老實收斂,將更多的錢繳上來。

這是一樁十分要緊的大事,即便眾人能商討出個子醜寅卯來,可張玄不在,便沒人能說了算。因此眾人在殿上等得有些不耐煩,不禁議論起來。

“再去催請師君!”一名職事向殿外的小廝吩咐道,“就說事情要緊,請師君暫忍不適,務必來一趟。”

小廝道了聲是,忙去了。

這些職事從昨天晚上起就沒再見過張玄了。早上他們來給張玄請安,卻聽僧人說張玄身體不適,還在休息。然而這都快下午了,張玄還是沒有露面,只怕是真病倒了。

“師君怎麼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時候生病?”一名職事忍不住小聲抱怨,“眼下事情那麼多,外面的蠢驢鬧個不停,底下的豬狗又不老實。他倒好,這時候躺著不起來。”

又一人打趣笑道:“怕是昨晚延州軍出現在他的夢裡,把他給嚇得徹夜難眠。是以白天還要再補一覺。”

幾人聽了這話暗暗發笑,但畢竟事關張玄,他們也不敢說得太過,只玩笑了兩句就過去了。

他們之所以調侃張玄膽小,是因為早在謝無疾和朱瑙剛佔領延州之後,張玄就提議過讓眾人放棄汾陽,向東遷徙,躲避延州軍與蜀軍的鋒芒。可這些跟隨他的職事大都是太原本地人,祖籍與親眷都在此處,撈來的錢財也用在此地購宅置田、娶妻納妾了,哪裡捨得走?張玄勸說眾人不動,這才從幽州請來了黑馬軍。

而打一個月多前,玄天教的錢糧開始吃緊,張玄又提出離開汾陽,這回眾人倒是都同意了,也發現汾陽是真的久留不得了。但之所以眾人至今還未遷徙,仍是家產不便轉移、眾人又懷著僥倖之心的緣故。

這玄天教的高等職事們如今各個都是鉅富,便撇下土地宅邸不提,家中的輜重與新收的嬌妻美眷和買來的僕從奴隸的數量也都不可小覷。若是要轉移,幾百大車輜重運出去,是生怕路上不被人劫麼?因此便運送也得分批運,而運到什麼地方安全也得花不少時間找尋。

更重要的是,眼看著秋收時節快到了,眾人都想等田裡的糧食收了,並輜重一塊運走。不然這長足了的大好良田留給其他人豈不可惜?

這一個月裡,張玄催促了數次,眾人始終推三阻四。實則也是他們心懷僥倖之故。延州軍和黑馬軍已經在外僵持了兩三個月了,那黑馬軍派人來報信的時候,多少也需要吹噓一下自己的戰績,因此,謝無疾騷擾式的攻擊被他們說成是認真的進攻,又說他們三番四次抵擋下來,讓延州軍寸步難進。這不免就讓玄天教的職事們覺得延州軍也沒那麼了不起,黑馬軍收了那麼多銀兩,一定能夠幫他們擋下敵軍。

就算就算,黑馬軍擋不住延州軍,可人家延州軍明擺著不著急進攻啊!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左右不急在糧食收成的這兩個月吧?

是以,眾職事們非但拖拖拉拉不肯走,張玄催他們催得多了,眾人反倒覺得張玄小題大做,過於膽小了。

眾人又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張玄來,正要再派人去催請,先前派出去的小廝終於回來了,卻仍是獨身一人,神色茫然。

眾人忙問道:“師君呢?”

那小廝道:“我方才到了師君的寢殿,守殿的僧人說師君身體不適,下令不見任何人。我再三央求,說諸公有要事請師君相商,拖延不得,總算磨得那幾個僧人放我進去。可進殿之後,殿裡卻空無一人,師君不知去了何處。我問那些僧人,僧人竟也不知。”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張玄不見了?他能去哪兒啊?

還沒想到要去何處找人,眾人隱約聽見外面鬧哄哄的,似乎有很多人在跑動,又有很多人在喊叫。

“那是什麼聲響?”一人率先問道,“你們聽見了沒?”

“聽見了……”另一人煩躁地嘖了一聲,“不會是又有人在寺外鬧事吧?”

“他娘的,又來了!”一人沒好氣地拍了下桌子。

他們都認為是城中的百姓又開始鬧事了,也不知手下那些豬狗是吃什麼飯的長大的,總等到百姓聚集起來了才發現事情不妙。

一人走到殿外,衝外面的人吩咐道:“快召集玄護軍,去寺外把鬧事的人都抓起來,絕不能讓他們再闖進寺裡來。”

“是。”手下領命便出去了。

眾人回到殿裡,繼續商討張玄去了哪裡,接下來該怎麼辦。

又過不多時,殿門口忽然傳來奔跑聲,幾人扭頭一看,卻是他們方才派出去的小廝連滾帶爬地進來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讓你去叫玄護軍嗎?”方才下令的人皺著眉頭斥責道,“慌慌張張的幹什麼!”

那小廝面無人色,兩股戰戰,牙關打顫:“寺寺寺、寺外已已被被、被延州軍包包圍了!!”

眾人霎時驚住了,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又或是小廝情急之下說錯了話。是延州軍?不是城裡的老百姓?

那延州軍是會鑽地術,還是插了翅膀會飛?黑馬軍呢?城門呢?守軍呢?玄護軍呢?延州軍還能越過這麼多道關直接把寺廟圍了?怕不是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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